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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顶层的所有人全都向她看了过来,包括警察,消防以及记者!
被众人围观,程佳恩只是愣了一下神,便向程振海所在的地方跑去。
不远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背对着所有人,坐在顶层的边缘。
微风中,男人头顶花白的发丝微微摇摆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比往日瘦了很多,远远的望去,竟像个路上那般陌生。
程佳恩深吸一口气,向他走了去。
电梯口离顶层边缘并不远,十米的距离,她却感觉有十万八千里那般遥远。
终于,她到了!
她没有直接跑过去劝自己的父亲离开那里,更没有哭喊着让他不要那么想不开,而是缓缓的,以最慢的速度走了过去,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站在了他的身后,不再继续前进。
男人听到脚步声,有些焦躁的皱了下眉,“滚开!我只想见我女儿,不要再来烦我!”
听到男人沙哑苍老且带着怒意的声音,程佳恩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空,停顿了半秒之后,低头看向那个用生命来威胁她出现的亲生父亲
“您要见的是哪个女儿?”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听到这个声音,程振海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
目光落到程佳恩身上的时候,有几秒的停顿,随即僵硬的脸上才缓缓的扯出一个看似慈祥的笑容,“佳恩,你来了?”
程佳恩望着那慈祥的笑容,不由微怔。
她有多久没见到父亲那样的笑容了?
三年?
还是五年?
更或者是十年?
印象中,自从蒋晓婷和程佳凝来到这个家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过父亲对自己笑过了,这是唯一一次!
也或许是最后一次!
因为她不知道他又会提出怎样的要求,更不知道他还会拿什么样的事情来威胁自己。
她后悔那么冲动跑过来,却又不后悔。
她知道父亲不是真的想自杀,更不是真的想见自己。
而是对自己有所求!
至于是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
她所关心的是,这个父亲还能让自己怎样的更加失望!
“您连自杀的戏码都上演了,我还能不来吗?”程佳恩向前走了一步,站在程振海身侧向后一些的位置,双眼闭了闭,因为恐高而不敢向下看去,“说吧,您找我什么事?”
程振海沧桑的笑了笑,声音沙哑的道,“爸爸想见女儿,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这一刻,四周传来异样的议论声。
程佳恩感觉到众人带着颜色的目光,心里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想到她的父亲竟在蒋晓婷的潜移默化之下,学会了她的伎俩。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不久,您刚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程佳恩揭穿他,目光审视的望着那个沧桑的老人。
虽然她很希望自己判断失误,可理智却不停的提醒她,今天的事情似乎并没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不过,看着程振海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从高空坠落的危险,程佳恩的心还是不由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她不希望他发生什么意外,哪怕他是个陌生人。
所以,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把他从那个地方劝下来。
之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她不会心软半分。
“前不久”程振海苦涩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程佳恩,“你知道,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前方,沧桑的眉头紧紧的收了一下。
“前不久,程氏还在;前不久,我的一双女儿还乖巧懂事,我的家庭还和谐完美;前不久,我还是个成功人士,身体还健康如牛。呵,前不久”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
微风吹来,花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轻轻的闭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向阴沉的天空。
半秒之后,他再次苦涩一笑,“前不久,你妈还活着”
听到这里,程佳恩再坚强的内心也瞬间被瓦解一般,“砰”的一声崩塌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波动,以最平静的语气开口道,“下来吧!那里太危险了”
程振海转头看向程佳恩,目光复杂至极,“你在担心我?”
“你想多了,况且”程佳恩淡淡的看着他,“你并不在乎我的担心,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程振海突然有些激动的看着他,声音也比刚刚大了好几个分贝,眼睛更是瞬间变的通红,“你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骨肉!”
“是吗?我还以为是您大街上捡来的”程佳恩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突然很庆幸,这几年在蒋晓婷和程佳凝的磨练下,她的演技越发的高超了,在如此情绪波动的情况下,却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真是厉害!
程振海看着女儿脸上那不屑且嘲讽的神情,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原本平放在腿上的手掌,竟不知什么时候攥成了拳头。
良久,他才转头看向程佳恩,此刻的他,脸色平和了很多,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愧疚,
“好孩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他伸出手,“来,陪爸爸聊聊天,或许”他停顿了一下,“这是我们父女俩,最后一次聊天了。”
程佳恩望着那双苍老又干瘦的手掌,心隐隐的疼了起来。
可她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不是她不相信那个男人,而是天生的戒备心理,让她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毕竟,面前便是“万丈深渊!”而这个父亲一向都不喜欢她,甚至恨她。
“那您站起来,跟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病房里说!”程佳恩虽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却并没再去刺激他,而是用自己的方法,把他从那危险的地方劝下来。
程振海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伸手扶了扶坐久的腿,一副要站起来的样子,却又没有力气般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