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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血泊中半跪着, 身上的铠甲也被鲜血浸染,可他依旧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的目光如火焰一般明亮,他只要走上前方便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他已经不能挺直腰板, 只能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尉迟善见状一声令下:“你没都没有吃饭吗?还不快上!”
“本王今日, 就算鲜血浸染整个城门,也要为我的妻子报仇!”他的妻子就死在眼前这个人的手上, 褚涧只要他的人头以祭奠齐露的亡魂, 他要杀了所有人……
尉迟善目光如炬, 高声喊道:“拿下他的人头, 本将军有重金赏赐。”
无数地步兵手中挥着短矛将他团团围住, 始料未及的是褚涧所向披靡,凭着最后的力量杀死了数十人,堆积如山的尸体连山鬼都为之动容。
这时一支长箭乘其不备向褚涧身后飞来,他十分困难地回过头,只听见马禺山说道:“下官被逼无奈才会跟随褚涧造反, 蛰伏在北阳城多年就是为的今日。”
见他见风转舵, 尉迟善应道:“好, 等回建康我会向圣上禀明。”
“没想到本王竟然栽在最信任的人手中, 我不能替你, 报仇了, 露儿等……等着我。”褚涧到死都没有想到杀了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最相信的人, 他跪倒在地,这一刻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因为他明白可以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那么多年,也是一种解脱吧,若来世,他再也不要身在皇家,不争亦是争。
烽火中,男子抱起了失去神智的褚云,他摩挲着少女的脸,亲昵地说道:“云儿,你没事吧,抱歉我来晚了。”
“明崇隐,是你吗?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褚云的眼前分外模糊,她只能看到男子的影子,她已经很疲惫无法在支撑下去。
“别说那么多,我们离开此处。”看着她身上的伤口,男子的心中如被千万只蚂蚁啃食。
这时,崔浚才发现褚云没了踪迹,眼下乱成一团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大将军,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好端端不见呢,替我继续找,找到为止。”尉迟善这才想起褚云,可是为时已晚她早已不知所踪。
少女从梦中醒来,方才的一切早已模糊不清,她只听见分外好听的男声从耳畔传来,“你终于醒了?”
“你是谁?”褚云看着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她伸出了手又缓缓放下,生怕这只是一个梦境,一触便会碎的梦境。
“我只是一个过路之人,见你受了伤才将你救起。”男子依旧没有回头。
可是褚云却愈发对他产生了怀疑,问道:“你说谎,那是战场,怎么会有过路之人?”
她走上前,却见一个容颜清秀却分外陌生的男子,他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说道:“姑娘……”
褚云心中有些失落,呢喃道:“你当真不是他。”
“姑娘指的他是何人?”男子的目光依旧平淡,他就坐在那里却有分外熟悉亲切的感觉。
“现在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北阳王应该已经死了,尉迟善也应该平反了。”褚云见到褚涧的死,意识到身在皇家是那般无奈,自己的生死只凭天子的一句话,而她更是犹如蜉蝣一般。
男子淡淡地笑道:“那姑娘应该高兴。”
不知为何他的笑容带着一种感染力,褚云波涛汹涌的心情渐渐平和,她问道:“我有何值得高兴,我本以为世间所有的事都有因果对错,可是北阳王为了守护他的妻儿就是错吗?他被逼的谋反也不是他想选择的路。”
“世间本就无对错之分,只是人们总想用心中的一杆秤去衡量罢了。”男子依旧笑着站起了身,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这雨可以冲淡一切鲜血和亡灵,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存在……
褚云冷笑了一声,接话道:“是啊,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有善恶罢了。”
沉默了良久,男子又问:“你还要回去吗?”
“回去?我又能回到何处?这里没有我的家,也没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我回去也不过只是沦为利用的棋子,你能教我如何做吗?”褚云何曾没想过离开,可是他又能去何处,天高海阔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选择权在你手中,若你想走何人能阻拦你。”男子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我不能走,因为建康还有在等我的人,我要同他一起离开,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我心中的家乡。”建康城有褚云想见他想见的人,有人在等着她。
男子又问道:“你真的是这么认为?”
褚云点点头,说道:“嗯。”
“那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男子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是满意。
褚云目光分外坚定,回道:“是,我要同他在一起,陪伴着他。”
男子注视着她,继续问:“不论他身在何处想要做什么?”
“我既然选择,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支持他,不论在他哪里要做什么,我都会一直地陪伴他。”褚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刀山火海她都会去闯。
趁着军队还未回到建康城,她还是选择回去找尉迟善,回到那个她并不想进的皇宫,尉迟善见她回来,欣喜若狂地说道:“云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
褚云目光极为沉静,回道:“放心吧,我不会死,我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
“北阳王的人头就在那里,我们可以带回去交差,到时候我再让圣上封你个五品的官职,你就不用再担心被人陷害了。”尉迟善目光冷冽,似乎认为他想得到的就从来不会失败过,这次他凯旋,褚秀又会因此为借口封赏他。
“再大的官职又能如何?就是圣上也要担心自己的皇位能不能坐牢,我们又怎么能掌控自己的人生。”褚云冷笑着,一个王爷尚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更何况自己只是一颗棋子。
尉迟善带着狂狷的笑意,又说道:“只要有我在,我可以让你高枕无忧,不受任何的威胁。”
冀国的公主冀毓来到了褚国,她已经在宫中住了好几日都未曾见到圣上,百无聊赖之下只好在御花园闲逛,几个小宫女走来都为她的样貌惊叹:“这是冀国的公主。”
“长得还真是特别呢,果不其然是冀国的美女。”这冀国人长得和褚国自然不同,他们有胡人的血统,高挺的鼻梁和白皙如羊脂玉一般吹弹可破的肌肤。
公主正在跳舞,却见到步辇朝自己过来,她一蹦一跳地走上前,以为是皇上,便得意地问道:“圣上,我跳的如何?”
步辇中走出来的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拍着掌走了出来:“公主舞姿灵动飘逸,果不其然是冀国第一大美女。”
“太后您真是会夸人,你也知道我是来找夫君的,可是为何来的是太后。”公主心中有些失落,冀国人向来豪放洒脱,说话也从来不忌讳或扭捏,她也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太后嘴角带着笑容,公主毕竟是来和亲,所以要有最起码的待客之道,可是褚秀却避之不见,“陛下今日有要事处理,所以还未能赶到,还请公主见谅。”
公主挑眉问道:“圣上现在在何处?”
太后却只是想尽办法推脱,今日尉迟善从北阳城回来,她只管去迎接他,只把冀国公主抛在脑后。
后来,冀毓才听说褚秀迎接大将军回宫,便跑去宫门处看,却被侍卫拦住了去处,“公主您不能过去,陛下正迎接大将军回京。”
“大将军,本公主就是要看看那将军长得什么样子。”冀毓生性傲慢,她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比自己还重要。
就在她怒火中烧时,身后有个男子叫住了她,“公主,您是想去何处?”
冀毓指着那人潮人海的排场,说道:“自然是热闹的地方。”
明崇隐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似乎特意让她看人群中那个英姿飒爽的男子,“那人群之中的是褚国的大司马。”
就是站在不远处冀毓也能感觉到他定然是个英俊不凡的将军,她呢喃着:“长得倒是还可以,只是不知为人如何。”
明崇隐凝望着她,似笑非笑:“将军英勇善战,威风八面,品性是寻常人都没有办法比的。”
公主嘟囔着嘴,指着不远处的男子说道:“我就要嫁给那个人。”
明崇隐耸了耸肩,十分同情地说道:“可公主是派过来和褚国和亲的,太后一定是要嫁给陛下的。”
“可是,父皇三宫六院,褚国的陛下也是这样吗?”冀毓不想老死在宫中,不想漫长的等待。
明崇隐勾了勾嘴角,又说道:“陛下是天子,三宫六院是常事,还有很多女子入宫从未见到圣上便老死在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