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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回来了没有?”大帐内,李定林问道。
“回王爷,还没有,”帐下卫士回到,接着禀道:“王爷,营门外有人拜见,说是镇北侯之子,请示下。”
“镇北侯之子?快,引进来。”
片刻之后,青玄等三人在一众甲士簇拥之下来到中军大帐,在帐外缴了兵刃,这才在几位护卫监视下进了帐门。
“小子敕勒族斛律青玄见过定南王,”青玄见到帐中须发皆白的老人,便单膝跪地行军礼道,沈、韩二人也拱手弯腰,向李定林见礼。
“不必多礼,听辕门外甲士回报,你是振元之子?”李定林正色道。
“正是,家父斛律振元,在一线峡北,大雪之夜中,从龙救驾,功封北孤,赐国姓,小子乃其幼子,自小听父亲说起王爷威名,”青玄答道。
“侯爷往事,天下皆知,本王如何得知你确是振元兄弟之后?”
“家父这些年来,共与王爷有三次书信往来,最后一次是在先帝征越之前,小子恰好陪伴父亲左右,父亲在信中说起王爷教化楚民,功在社稷,更谈及昔日楚骑作战之法,颇有可借鉴之处,已在铁衣军操练之时有意用之,见效甚好,不知是也不是?”
李定林闻言,便知此子确是镇北侯之后,他与振元通信,皆是心腹传达,旁人断不得知,如今听青玄娓娓道来,与信中所述一般无二,不由起身道:“贤侄免礼,快请坐,不知此番来到此处,有甚要紧之事?”
“王爷,家父已然故去,”青玄答道。
李定林长叹一声道:“本王骤闻噩耗,也是悲恸莫名,振元孤守北疆,训练铁衣,实是我大魏不世出的帅才,可惜,十万铁衣军尽殁于北孤城,着实让人惋惜啊。”
“王爷,小子侥幸逃得性命,全赖父兄英魂庇佑,此番南下,只为寻潘霜问个清楚,为何昔日不做援手,还望王爷垂怜,助我探听北军行踪。”
李定林闻言一惊,“潘霜也来了南郡?”
“不错,据我等一路探听,北军由王凌晖与潘霜统领,引军南下,怕是欲图王爷,”青玄边说边将李守一北伐之事道来。
“太子之事我大致了然,真没想到存义如此心狠,本王虽是叔伯辈,然皇家之事不似寻常百姓之家,且不说本王鞭长莫及,便是身在帝都,也不会贸然搅合这储位之争,唉,此番存义派兵前来,想是要逼我效忠,”李定林长叹一声。
“王爷,听闻你此处出兵是为了平定金川叛乱,不知情形如何了?”青玄问道。
“贤侄有所不知,金川土司莎罗素来与我朝交好,不意此番贸然反叛,本王也是不明究竟,前几日派出使者,更是信讯全无,本王迟迟未与莎罗刀兵相见,便是存了招抚之意,毕竟轻启战端,苦的还是大魏子民,若非万不得已,本王也不欲与苗疆拼个你死我活。”
“小子既来此处,愿为王爷分忧,再去趟金川土司大寨,探明究竟,只是潘霜的行踪,万望王爷襄助打听,如何?”
李定林沉思片刻道:“苗疆民风彪悍,好勇斗狠,贤侄年方弱冠,怎可轻身涉险,倘若有个闪失,本王如何向故去的侯爷交代?”
“无妨,小子这些年苦练武功,自保无碍,王爷放心吧,倒是李存义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即便有大军护卫,王爷您也要务必小心。”
“贤侄放心,你所托之事,我定尽全力,增派斥候,晓谕南郡全境,此次出征的铁骑,均是我心腹亲军,如此,便有劳你了,苗疆之行,万万小心,不求其他,只愿你平安回返,”李定林说罢,便从案几上抽出一只金箭令牌,递交青玄,“此乃我军中金箭,见令如见我,必要时你可凭此调动南郡全境任一处驻军襄助,你且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出了大帐,早有军士得令,为三人准备魏军衣甲,青玄三人便持节,带上李定林手书,在一百名铁骑拱卫之下,直往金川而行。
“小弟,咱们此番只为探听潘霜行踪,救下漕帮诸人,何故多此周折,强自出头,出使金川?”沈惟仁骑在马上,不解的问道。
“就是啊,”轻罗也是努了努嘴,嘟哝道。
“大哥,阿罗,我有求于人,总要略尽绵力,况且唐门上下也是家父故交,此番退隐苗疆,我担心他们与此事有关,在南郡时我曾打探过,唐门车马行早已没了踪迹,唐傲世伯为救我们而亡,每每想来,心如刀绞,此番正好借此机会,去苗疆一探,说不定能有所获,”青玄将心中所想说出。
轻罗倒没什么,沈惟仁听罢,眉头微皱,他原以为青玄只不过借此报答李定林,要他用心打探仇人消息,不曾想青玄如今心思缜密,还有这般打算,不由暗暗思忖,看了看韩轻罗,便打马走近前来。
“韩姑娘,此番西行,凶险难料,你原与此事无干,万不得已之时,见机先走,”沈惟仁轻声道。
“多谢沈大哥,我晓得的,”韩轻罗笑道。
沈惟仁微微一笑,“还是给家里报个信吧,也好让你父亲知晓你行踪。”
“我早已飞鸽传讯给父亲了,此间事了,我便随青玄哥哥回塞北,放心吧。”
沈惟仁点点头,这才策马与青玄同行。
浩浩金沙江,茫茫金川,一队人马渐进,?“魏”字大旗迎风招展,在离金沙江一里左右,便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马上诸人头包白巾,身着青黑布衣,手执双面开刃的弯刀,喝住来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金川大寨何干?”为首一人喝道。
青玄越众而出,马上一拱手道:“在下奉大魏定南王之命,前来谒见莎罗土司,商讨和谈诸事,还请通禀。”
“还有什么好谈的?放马来战便是,你当我苗疆儿郎好欺负么,左一拨右一拨的来挑唆我们,别把我们当傻子,”那汉子哼道。
“当中应有误会,定南王也是为了长久计,大魏素来与贵寨交好,原不该刀兵相见,请大哥代为通传,”青玄正色道。
“如此,等着吧,”那汉子一脸不屑,朝旁边一人低语数句,回道:“你们下马,待我兄弟去回了话再做计较。”
青玄见状,便挥手招呼一众大魏将士下马,席地而坐,静坐相候。魏军见青玄年级不大,一副笃定神态,心中大定,便依令下马稍歇,用些清水干粮。
等了个把时辰,才见一人远远跑近,走到之前那汉子耳边低语数句。那汉子点点头,朝青玄诸人喝道:“土司说了,除使节外,只许带一个随从,奉上礼单,其余诸人便在原地等候,如若不然,你们便回吧。”
魏军一片哗然,这莎罗土司好生无礼,竟不允护卫随行入寨,不少士兵顿时一片骂声。青玄无奈的摇摇头,挥手止住议论,对沈惟仁说道:“大哥,既如此,小弟且去瞧瞧,这百余魏军请大哥代为统领,万不能让他们与苗人起了争执,我孤身前往便是。”
“不行,我随你去,”轻罗急忙道,“苗人多使毒,你对毒物一窍不通,孤身前往,岂不太过危险,纵使你武技高强,如何能防得住那些暗招?”
“韩姑娘所言有理,既如此,大哥便留在此处,节制魏军,让韩姑娘陪你前去,我也放心些,”沈惟仁说道。
青玄沉默片刻,瞧了瞧韩轻罗,点点头道:“好,那我和阿罗一同前往大寨,大哥,你且小心了,若情形有变,见机立刻离开。”
三人商定后,青玄和韩轻罗便跨上马,青玄捧着礼单,虽那汉子往金沙江而去,行了片刻,换上竹筏,渡江西去,上岸后换乘马匹,疾行顿饭功夫,才见到依山而建的寨门。
青玄仰视大寨,才发现大寨依托山势,寨门建在两山罅隙之间,倒和北疆的一线峡有些类似,想必昔年魏军便是从此处入楚境,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进了寨门,便下马,从一侧拾阶而上,行了许久,才到了一处竹制的大屋前,那汉子伸手止住两人,自推开门进去了,片刻即返,伸手做请。
青玄整了整衣衫,缴了秋露剑,方和轻罗进了屋。只见堂中甚大,上首端坐着一个年轻人,堂下两侧席间,盘坐着不少人,皆是头包白巾,想必是议事堂了。
上首的年轻人操着生涩的官话问道:“你是李定林新派的使者?”
“定南王帐下斛律青玄见过土司,”青玄面不改色,微笑的回道。
“放肆,入了我金川大寨竟不下跪?”席间一老者喝道。
青玄轻轻摇了摇头,朝堂中那人笑道:“在下非金川苗人,为何要跪?此番前来,以使者礼节谒见土司,商议和谈,并非来投诚,还望见谅。”
“好小子,但有几分胆色,”堂中年轻人呵呵笑道:“李定林派你来作甚?”
“不知定南王前番使者何在?小子今次前来,一为接回前次出使贵寨的大人,二来与土司商议下罢兵和谈之事,毕竟贵我两处,历来交好,万不到兵戎相见之境,况且战事一起,刀剑无眼,百害而无一利,此为王爷相赠礼物清单,请笑纳。”
堂中那年轻人瞧也不瞧青玄递上的礼单,冷声道:“不错,魏军与我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多年相安无事,不知近来所作所为,是何道理?些许财货便想平息我金川苗人之怒?你把我等当成什么了?”
“不知土司所言何事?”青玄奇道。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你不是要接回你们的使者么?回头瞧瞧门外的旗杆。”
青玄心中存疑,朝门外一瞧,只见门外旗杆上,高悬着一物,仔细瞧去,才发现是一串人头,方才进门时,不曾留意,如今瞧来,心中暗怒,面上不动声色,肃然道:“不知土司何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便是来使礼数不周,罪不当死吧?”
“那是你们魏人的说辞,我们苗人不信这套,大祭司,你来告诉他,他们魏人怎么对待我们的?”那年轻人冷声哼道。
方才席间发话的老者起身,朝堂中一礼,黑着脸说道:“我金川多处盐井遭魏军攻击,数百族人罹难,你莫不知?我寨中兄弟在南郡城中多处产业一夜间覆灭,无一人生还,你莫也不知?我莎罗土司突遭剑客刺杀,如今命悬一线,难道不是你魏人所为?你方才说魏人与我金川交好,便是这般对待昔日盟友?”
“什么?”青玄咋闻此事,也是一惊,莎罗土司遇刺,那堂中之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