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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拽着被角高声斥道:“你们是要做什么!”
众将大声回道:“诸军无主,我等愿立太尉做天子!”
赵匡胤大怒,“尔等怎么行此悖逆之事!以为我的刀不快嘛!”
领头的几人都知道赵匡胤是在做戏,才不管他说什么,七手八脚的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不等赵匡胤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件黄袍披在他的身上。
“众将士都在外面等着参拜陛下,还请陛下移步!”
不管赵匡胤同不同意,便簇拥着他来到出了屋子来到驿站外面。
不过是五更时分,天色尚未发亮,可是驿站门前却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无数将士将小小的驿站的大门围的密不透风。
见身披黄袍的赵匡胤出来,众人齐齐的拜倒呐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久久不停,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除了参与目睹改朝换代的骄傲,还有对封赏的期待。
赵匡胤一抬手,激昂的声音陆续的停了下来,只是他的脸上本无喜色,只听他朗声吼道:“你们贪图富贵,册立某做天子,某若有号令,你们可愿意遵循吗?”
他言下之意,今天在陈桥称帝不是他赵匡胤的错,是这群兵大爷贪图富贵,日后他登基封赏,自是兵大爷们欠了他的,一下子就让自己占据了主动地位。
众将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高声应喏,赵匡胤立刻命令各军拔营返回,他回到驿站重重一连打了个喷嚏,嘴里骂道:“好歹给我穿一件棉袄,一身小衣一件黄袍就把我拉出去了,这大冷天的可冻死我了!”
“官家能指望这群粗胚有多细致!”徐羡上前解下赵匡胤身上的黄袍,又把棉服给他穿上。
赵匡义也捧来盔甲和徐羡一起帮着帮着赵匡义穿戴好,而后重新披好黄袍,威武之中多了一分富贵之气,“把潘美给某找来!”
因为未能阻止红巾都对韩令坤惨无人道的加害,纵使在草原立功,潘美回了开封之后并未受重用,不过终究是柴荣在世时信得过的臣子,得了个内客省使的职位。
此次大军北上抵御契丹,潘美也被派了来充当监军的角色,过了黄河之后赵普就已经让人将他看管了起来。
不多时张琼就带着潘美进了来,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自是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见赵匡胤身披黄袍,并未有太多吃惊,只是口中仍旧道:“下官见过太尉,不知道太尉有什么吩咐!”
赵匡胤叹口气道:“仲询兄,营中发生了什么想必你应该清楚了,我就不赘言了。事到如今,其实亦非我所愿,现在请仲询过来,是想叫仲询兄先行入宫叫太后和群臣知道,免得他们慌乱徒添伤亡,事情若是处理的好,某自会记仲询兄一份功劳”
赵匡胤让潘美先入宫通禀,除了安抚之外也有威胁之意。他敢这么做自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极大的把握,现在他麾下已有一半的禁军,现在东京城里另外一半则是由石守信掌握,面对三倍于己的同袍万万不会拼命死战。
潘美对柴荣自然忠心,只是柴荣已经驾崩了,他自知大势不可违躬身领命道:“卑职愿为太尉效力!”
他正要退去徐羡又道:“请仲询转告太后切勿抵抗,新君定会厚待他们母子。”
潘美抬头看看徐羡,“令公的话,太后自是信得过的。”他说着一拱手退了出去。
徐羡又对赵匡胤道:“官家还当派人通知家里,叫他们有所防备,免得韩通狗急跳墙。”
赵匡胤点点头道:“自是应该,楚先生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叫她们最好转移到殿前司里面,守信自会保护他们。”
古人中个秀才、举人的还有个报喜的,更何况是当了皇帝,这么个好差事楚昭辅自是没有不应承的道理。
这一番忙活,天边已是现了鱼肚白,时辰已经不早,赵匡胤不再耽搁出了驿站,点了精锐兵马簇拥着他打马南去,只消进了城便又是另外一个天下。
此刻皇宫中的柴宗谏却以为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他早早的起身,符丽英伺候着他洗漱更衣,上朝听政。
去年他刚开始上朝的时候,朝臣们总是自说自话,而后由三位相公当朝决策,他若不说话就没有人理他。
自从用了老穆和太后教给他办法,情况就大为改观,虽然他还做不得决断,可是大臣们已经习惯了在议事之前向他禀奏一番。
太后说他做得很好,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先帝一样的英明天子,柴宗谏也是这么认为,那也将是他毕生的志向。
为此,他不仅跟着先生们用心读书,得了空闲还跟着跟着侍卫练习骑射,太后却说皇帝无需有太强的武力,皇帝只要有胆识和气魄就会有忠勇之士愿意追随,应该多花时间读书。也对,有找太尉那样的忠勇之臣,还不轮不到他亲临战阵。
他仔细的听着臣子的奏述,其中多半听不太明白,但是不明就问他不怕说错话被大臣笑话,朝会一直如往常一样拖得很长,眼看着辰时都要过去了,相公脸上也多了不耐烦。
听见屏风后面传来轻咳之声,柴宗谏知道太后也在催了,他扭头对李廷芳道:“今日朝会就到这里,下朝吧!”
他正要起身,就见有一人未经通禀就进到殿中,柴宗谏不禁有些愠怒,一是觉得这人无礼,二则是觉得门前的侍卫无用。
可看清来人模样,柴宗谏火气就去了大半,因为这人是客省使潘美,客省使是天子近臣,本就掌握一部分内卫,不过他立刻又奇怪起来,出言问道:“潘美你不是随赵太尉出兵北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潘美快步到了丹墀之下,拜倒叩首道:“臣无能,赵太尉在陈桥驿兵变称帝了!”
这干脆利落的一句,就像是一道惊雷扔进大殿之中,将所有人都震懵了,包括小皇帝和三位相公在内。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在短暂怔忡过后,柴宗谏突然起身下了,一步步下了台阶,看着潘美道:“刚才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潘美抬起头望着柴宗谏道:“陛下,赵太尉在陈桥驿兵变称帝了。”
啪!
柴宗谏小手突然抽在潘美的脸上,他咬牙喝斥道:“你骗朕!赵太尉是先帝留下的托孤之臣,他对大周对朕忠心耿耿怎么会兵变称帝!”
潘美伏地悲声泣道:“臣没有说谎,是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柴宗谏似乎被一拳打在胸口,踉跄的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丹墀的台阶之上,神情怔忡似乎三魂六魄都被抽了去。
宰相范质突然扭过头来,一把抓住另一位宰相王溥的手,“仓促遣将乃我辈之罪也!”他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王溥堪称酥嫩的皮肉上,几乎掐出血来。
然而王溥疼得满脸抽搐,却仍旧一声不坑,其他的大臣也是一样沉默,眼观鼻鼻观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通突然出班转身向殿外走去,潘美起身问道:“韩令公你要去哪儿!”
韩通头也不回,“平叛!”
潘美连忙的追出殿外,上前抓住韩通道:“赵太尉说了入城之后不会枉杀一人,亦会优待太后和陛下!”
韩通用力抹下潘美的手,叹道:“我不是你,没有办法轻松的说出这句话,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周的江山就这么被人夺了去!”
赵匡胤快马加鞭,等他带着先锋精锐进过了黄河时,已经日上三杆。上岸就直奔开封北面的陈桥门。之所以要来这一道门,因为这道门比较近,距离皇宫的距离也最近。
众人行至陈桥门外已经接近中午,护城河吊桥已经升起,城头之上旌旗密布,刀枪如林,更有士卒持弓在手瞄向城下,似乎没有要开门迎赵匡胤进城的意思。
即便如此,赵匡胤也不可能调头就走,立刻派了张琼前去叫门。张琼策马来到护城河边上,向着城头大声喊道:“众将士已经册立太尉做天子,尔等还不快快开门迎新君入城!”
城头上的人扒着女墙向城下大声喊道:“如韩令公所料,你们果然来陈桥门了,老子可不认什么太尉、天子,只听韩令公一人军令,若是有胆子尽管来攻!”
张琼指着城头回道:“你别不知好歹,就不怕秋后算账吗!”
“要算账尽管来,不怕告诉你老子叫陈大可!”
“爷爷叫梅老六,告诉赵匡胤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有种就冲爷爷来!”
“给老子射他!”
城头上射下一波箭雨直奔张琼而来,张琼立刻拨马回逃,到了赵匡胤跟前随手拔掉肩头的箭矢禀道:“太尉,他们不肯开门,似是韩通专门派亲信来守的!”
赵匡胤扭头看看一旁的赵普,“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该不是守信出了什么事吧。”
一切都是赵普安排的,出了问题他自是问赵普,赵普却道:“属下也不清楚,既然陈桥门不让过,不如……”
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赵普,希望这位能人能想出个精妙的主意,谁知赵普却道:“……不如咱们换一个城门,到就近的封丘门看看,是不是能让咱们过去!”
这绝妙的主意差点没把众人的腰给闪断,当然也有可能是个好主意,一旦封丘门的守将大发善心,叫赵匡胤进去了呢。
可是这又是个坏主意,毕竟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万先锋精锐,就这么灰溜溜的改去封丘门,可不就伤了颜面损了天威。
若是封丘门的守将也不开门,难不成要把开封的城门挨个试过来,怕是试不到一半身后的兵大爷就跑光了。不知道赵匡胤现在是不是后悔之前太过自信,不该叫潘美提前通报他兵变的消息。
就在赵匡胤思量间,张琼突然大喝一声,“你想做什么!”
只见一个小兵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握着长枪直挺挺的刺向赵匡胤,猝不及防几个亲兵没来得及拦住,眼看着那明明晃晃的枪头离赵匡胤已经不过五六尺的距离。
不等赵匡胤抽刀格挡,徐羡已经握住枪杆用力一晃,那小兵一个踉跄趴到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张琼立刻抽刀去砍那行刺的小兵,刀还没到跟前一旁伸出来一柄横刀,将张琼劈下的刀挡住。
张琼抬脚将对方踹了个四角朝天,阴着脸喝骂道:“石三你想干什么,你没看见这厮刚刚要行刺太尉!”赵匡义的长随张琼自然是认得,平时闷葫芦一样的人竟然敢跟他动手。
石三捂着肚子道:“这是个糊涂人,饶了吧。”
赵匡义立刻斥责道:“石三你在胡说什么,还不闭嘴!”他转过身对赵匡胤道:“兄长和我无关哪!”
赵匡胤却拜拜手道:“罢了,张琼饶了这人!”
谁知在阎王殿走一遭的王二变却是个不觉死的鬼,“赵匡胤你这乱臣贼子……”
话没有说完就被赵匡胤的亲兵一阵好揍,赵匡胤道:“朕说了,饶了他!”
这绝不是赵匡胤的心声,眼下入城被拒,这二愣子却跑出来刺杀他还骂他乱臣贼子,在这个关键时候绝对影响军心,将这人大卸八块也不为过,可是杀他又能怎样,反倒是显得他外强中干。
他是郭威某种程度上信徒,他相信光靠杀人是没用的。
“官家!此刻不好再换其他城门,既损官家天威更影响军心。”
“朕知道!知闲可有好主意?”
“臣没有!却可以替官家去叫门,不过还请官家给我百架床子弩一用!”
赵匡胤立刻猜到徐羡要做什么,点头道:“也好,叫城上的人看看震天雷威力,也叫众人吃颗定心丸,尽量少伤人!”
“官家放心,臣自有分寸!”
赵匡胤要给追随者吃定心丸,可徐羡却要他们知道厉害,毕竟他现在手中只有五千人,赵普那老小子既然能叫人暗杀他,哪日就敢调拨军队围剿他。叫禁军的将士晓得厉害,才不敢轻易捋他的胡须。
百十架床子弩在陈桥门外排开,上面粗大的箭矢绑好了震天雷,九宝一手拿着火折子,另外一手拍打着拿木槌的士卒,“回头俺叫你放箭,你就立刻敲机括,不然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徐羡骂道:“别废话了,准备好了就赶紧动手!”
“好了!点火!”
百十名红巾都的士卒一同点燃了震天雷的药捻子,立刻冒出嗤嗤的火花。
九宝再次喊道:“放箭!”
操弩的士卒齐齐的落下木槌,随着机括咔咔的声响,百十弩箭射向高耸的城墙,锋利尖锐的箭头击碎整齐的墙砖射进墙体之中,紧接着火光乍现,一声如雷一般的爆响。
更多的箭矢则是射向那高大的城楼,扎在梁柱、屋顶上或者直接射进楼内,轰轰轰……火花四射、声如惊雷,滚滚青烟几乎将整个城楼淹没,城头之上立刻变作一片狼奔豕突的混乱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