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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雄,雨清,今生今世,我李单已无力为你们报仇,小六也已经长大了,今日我会传功与他,孩子报仇与否,莫怪!”
老者喃喃自语,语毕,老者一手搭在还未回过神来的少年手臂上,一股巧劲一运,将少年转到面对着自己。
“小六,别怕!”
老者左手并成剑指搭在右臂,同时右手五指微勾,按在少年的天灵盖上,在少年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将毕生百来年修来的内力源源不断的强行灌入少年体内,沿路为其打通着全身闭塞的经脉。
不时,老者左手曲指,在少年周身的窍穴连弹几下,叩破窍穴的“噗噗”声不绝入耳。
少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感觉有一股暖流自头顶流向周身,随即身体便完全不受控制,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
少年体内那股暖流所过之处,有微微的饱胀之感,饱胀感过后,又有如千万只蚂蚁爬过,瘙痒难耐却又舒泰无比。
周身各处的穴位也像起脓包时拿针扎过一样,轻微的疼痛一逝而过,随即便是舒畅。
小股小股细丝般混杂着腥臭黑线的血线喷射而出,少年感觉到身体仿佛在此刻变得轻盈无比,犹如回归母胎,全身暖暖的,十分舒服。
身体异常的舒适,少年的眼中却满是悲怆之色。
少年的眼前,老头本还有小半乌黑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只是几息的时间,老头已然白发苍苍,微驼的背也变得更加佝偻,脸上皱纹也更深了几分,短短的功夫竟好似老了十来岁。
“……”
少年想喊停下,却发现连嘴都张不了,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示意老者停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者对少年的眼神置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的以最精纯的内力打通着少年全身的经脉。
一边温养一边强行剔除着杂质与一些细小的经脉,为少年日后习武打下坚实的根基。
感觉到老者的决绝,少年认命般的闭上双眼,泪水悄然滑落。
时间流逝的很快,一转眼,便是半个时辰后。
少年体内的经脉与窍穴已几乎全部打通,只剩奇经八脉与关元,阴交,气海,石门四穴。
时至此刻,老者蓦然停手。调息了一下体内翻腾的内力后,双目一凝,老者左右手皆并剑指,裹着内力迅疾的点在了关元,阴交两穴。
待两声轻微的开穴声入耳,老者如法炮制,点向了气海穴与石门穴。同时,老者分出一股内力保护少年初开的丹田。
“噗”
丹田被强行开辟,因周身穴位皆被打通而恢复行动能力的少年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星星点点的落在身前的木板上。
“师父……”
少年睁眼,面色痛苦,眼神却很平静,轻轻地唤了一声老者。
“先别说话,等会儿会很疼,你忍着点。”老者温柔的说道。
“嗯!”
少年点点头,重新闭上双眼。
老者抬起双手,大拇指朝内弯曲,其余四指并拢,将手背贴在少年身体的正中两侧。
怒喝一声,四指微抬后,猛然向下一靠,雄浑的内力自指端进入少年体内,由曲骨穴通向任督二脉,随后冲入剩余的奇经六脉中。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哼!”
八道声响接连响起,少年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流出一抹暗红的鲜血,眉头紧紧蹙起,双拳紧握的手臂青筋暴起,面色狰狞。
痛,无与伦比的痛,少年只感觉从腹部的一个穴位开始,由上再下绕过一圈都像是被拿烧红的铁块按压过一般,经脉好似都扭曲了起来,刚才开辟丹田的痛楚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少年想大喊出声,却又被死命压着,怕打扰到老者,少年死死咬着嘴唇,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不过幸好,这痛楚来的快,去的也快,三息过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舒畅。
“小六,你恨为师吗?”
这时,老者突然出声,面色憔悴的看着少年。
杨南关睁开双目,对上了老头子此时略有些浑浊的双眼。看着这个与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老头此时苍老的不像样子,强忍着鼻酸,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恨。”
这并非违心,是实话,杨南关是真的不恨,除去素未谋面便己天人相隔的父母,玩世不恭,整天没个正经的师父李单可以说是少年唯一的亲人。
假使是老头子亲手杀死自己的父母,杨南关感觉自己大抵也是恨不起来的,生不如养,就是这个道理。
而现在杀死自己父母的并不是老头子,杨南关就更恨不起来。
“好!”
得到少年肯定的答案,老者有些浑浊的双眼霎时清明,大叫一声后开怀大笑,一扫先前的暮气沉沉。
佝偻的背十五年来第一次挺得笔直,仿佛卸下了一座泰山,心中十多年的阴霾与自责一扫而空。
大笑几声后,老者将右手抬起,轻轻放在了少年的头顶,柔声道:“放松,这次不疼。”
话音刚落,杨南关只感一股与先前一般无二的暖流自上而下由头顶涌向周身各处。
内力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流淌,连通除三十六死穴外的六百八十四穴位,将其连成脉相,盖住死穴,运转大周天。
同时任督二脉自成一体,运转小周天。
大小周天运转,脉相连成的瞬间,许多因年纪渐长而模糊的记忆在少年脑海中重新清晰,不断回放。
记忆中,少年回想起了小时候老头子看到自己尿床时的愁眉苦脸,为自己做饭时的笨手笨脚,哄自己开心时扮的鬼脸,自己哭泣时的无可奈何,看到……
泪水又一次蓄满少年的眼眶,泪珠滚落而下,打湿了一身粗布麻衣。
抬头睁眼看着那个愈发苍老的身影,少年无声默念:“老头,我舍不得你走。”
读懂了少年的不舍,老头子微微一笑后摇了摇头,释然笑道:“师父老喽,是时候该走了,不然你爹娘在下面要等急了。”
此时放下十多年愧疚包袱的老者,除了无法亲自报仇有一丝遗憾核对眼前不是亲孙胜似亲孙的徒弟小六,杨南关的浓浓不舍之外,对这世间的一切已然了无牵挂,不再有丝毫的眷恋。
一语过后,老者抬起少年的双手,与自己四掌相对。
轻喝一声后,老头子调动起体内似汪洋大海般磅礴的元力,沿着双掌缓慢而坚定地注入少年体内。
顺着经脉,内力在少年体内循环过一个周天,随即灌入脐下三寸处那新开的丹田中,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老头子的修为有如开闸的洪水,江河日下。
而少年的修为犹如平地起高楼,寸寸上升。
每过一个呼吸,少年的气息便强上一分,修为节节攀升,一如东升的旭日。
而老头子的气息相对便弱一分,境界丝丝倒退,有如日薄西山的夕阳,散发着自己最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