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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坐牢与保释金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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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正清掸掸衣摆,转身便走,那宫本鼋癸水次郎二人躺在地上都不敢起身,哪里还谈得上阻挡?

    冯清华眼睛珠子轱辘辘直转,结合七八年做老大的江湖经验与动物本能,他忽然发现自已与二妮的这段爱情,转折点就在今天。

    他打发了众兄弟,自己硬是腆着脸跟在陆正清身后。陆正清不置可否,只管走,冯清华讪讪的张张唇却不知道怎么起个话头。

    走得几步陆正清却笑问“为了二妮,你连我爹都不怕啦?”冯清华嘿的一声就笑了出来“哥!还是您明白我!到时请您给我这做兄弟的美言几句。”

    他岁数是比陆正清大,但陆家是以入门先后排辈份,他得叫陆正清师兄。

    冯清华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请陆永年出面,到李家提亲。陆老爷子在沧县面子可大,只要他老人家肯出面,这门亲事儿就算成了一半。

    回到拳馆将药交给张妈,陆正清领着冯清华去见父亲。陆永年看到冯清华满脸血,便先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冯清华不敢吱声,如同雷打的鹌鹑低着头慢慢挨进来。陆正清把今天的事说了,又将冯清华来意说明。

    陆永年正说“你凭什么养活人家闺女?”那张伯却匆匆进来“老爷,保安队刘队长来了,在客厅呐。”

    老爷子微一沉呤,说道:“打日本人的事儿发了。我们陆家人奉公守法从不主动惹事,可真要遇上事却也不怕。走,这就见见他去。”

    刘队长叫做刘根儿,是根生土长沧县本地人,国民政府期间,他是县警备队队长,现在警备队改保安队了,他这队长仍就做着。他今天就一个人来的,枪都没带,看着陆老爷子进来,远远的就先请安了。按辈份他得叫老爷子一声伯。

    老爷子让张伯奉茶,一拱手道:“刘队长!上陆家来,这是有何公干啊?”

    刘根儿朝陆正清瞅一眼,陪着笑“老爷子,它是这么回事儿。我兄弟他今儿不是打了日本人么?那两个是福田商会的朋友,福田商会在周会长跟前提了抗议,我这不是来请我兄弟过去分说分说吗?把事情说清楚就成!”

    陆正清把脸一沉“我出手救人却是犯了哪条律法?你这就要拘我。别说你孤身一人,就算带齐了整个保安队,姓陆的横下心要走,你就能拦得住?”

    刘根儿扑通一声冲着陆永年就跪下了“我的个爷啊!正清他可不能走哇!您老是知道的,侄儿是挂着小日本保安队长的差事,可那就是混口饭吃,丧天害理的事儿可真没干过,有些小小不然的,那也是日本人给逼着,实在没办法。正清他一走,我就算是把日本人跟周会长交待下来的差事给办砸了,可怜我那家子老小全没了活路。伯,您老可怜可怜我这做侄儿的,让我兄弟跟我走一趟吧!’

    刘根儿这人并不算很坏,陆正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敌强我弱,软了骨头跟着曰本人混饭吃的中国人不在少数,但象周统正叔侄那样铁了心要当汉奸的倒也没几个,大都是刘根儿这一号的,也就是观望着,想在这乱世里挣扎着活下去。他听刘根儿实在说得可怜,心里便有些不忍了“好吧!我也不让你为难,这就跟你去见周统正!”

    陆正清对着刘根儿一笑“刘家兄长也知道使这软乎招了,背后有明白人指点啊!是周统正吧?”刘根儿不敢说话,站起身抹着脑门子上的汗点点头。

    冯清华急了“事情因我而起,要抓抓我!”陆永年跟刘根儿齐声骂他“滚,这里面没你啥事儿。”陆老爷子是好意:既然只抓一人又何必进去两个呢?

    这时赵小燕闻讯赶来,她是个有主见的女人,遇事不慌,对刘根儿说“要不要带几件洗漱衣裳?”刘根儿忙说不用,都给安排好了。

    陆正清随刘根儿去见周统正,刚进办公室,周会长一脸假笑就迎上来“瞧这事儿给弄的。大侄子你坐你坐。|”

    他点根香烟,是三炮台,道:“本来嘛,这打架斗殴也不算什么大事,冲着陆老哥的金面儿,做叔的还能为难你?可你打的是日本人,这事儿就顶到天了。福田商会的福田太君可是拍了我桌子的,你打他朋友,人家能高兴吗?”

    他咬着烟屁股吸一口,呸一声将烟丝啐到地上,接着说:“这么着,大侄子你先在这里蹲两天,我这做叔的走动走动,替你在日本人跟前求求情,争取道个谦,赔点医药费了事。谁让我是你叔呢!”

    陆正清冷泠的看周统正表演,道“不敢高攀!牢房在哪里?”他起身就走,走到门边回头道“周会长,你这么暗底里下绊子,就不怕我陆家人来寻你?”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周统正便在心里抖了一下。

    这时周旺财从后间蹑手蹑脚出来,他头上己经包好,一圈的白布,上面有血迹隐隐洇出,如同女人的骑马布,他跟周统正说:“叔,这事儿咋整?”周统正冷笑:“陆家近几年是不行了。但瘦死的骆跎比马大,这回好歹要叫姓陆的掏出一半家底儿来!”他狠狠将烟头砸在地上。

    周旺财却有些顾忧“陆家那几公母可都是一身的硬功夫,飞檐走壁的。要是把他们给逼急了,万一半夜里?”周统正打个寒颤,瞧瞧窗外,心里头也有些害怕“不至于吧?”周旺财摇摇头“难说!”

    这叔侄俩说到底就是一瓢货,手提麻竿儿打狼,自已心里先怕了。

    整个牢房里也没几个囚犯,很是清净。陆正清进了牢间,那刘根儿果然上下打过招呼,干干净净的单间,被褥新换过,只是空气中还有股子霉味。刘根儿走了,却连那铁栅都没带上。这也是周统正的授意:这铁栅栏关不关有什么意义?还真指望这区区一间牢房能关得住陆氏内家拳的嫡系传人了?

    中午时刘根儿亲自送了饭来,猪头肉大馒头外加一壶凉白开,陆正清让他吩咐下去,没事不要过来打扰。

    陆正清内家拳修习了二十年,自幼养气的功夫就是一等一的,这时平心静气直把坐牢当作闭关修练。今天他是第一次跟人实战,心里很有些感悟,当下静坐闭目养气,不一会只觉丹田处暖流升起,瞬息间便气结成珠,在周身大小脉胳内冲突游走了一遍。他将一口真气重又纳入丹田。

    平日里结气成珠哪有这么快捷,这内力修为果然又精进了一分。陆正清抖手而立,直觉丹田中热哄哄一片温暖,不由自主纵声长啸,碗中水面震起圈圈涟漪,铁栏杆嗡嗡鸣响,满室皆惊。

    眼见犯人受了惊扰,牢丁甲轻声跟牢丁乙抱怨:“陆二爷真能闹腾!”

    牢丁乙说了:“也没个根由就被关进老监,是个人,心里都得有怨气。人家没使出少林拳武当腿的把这破牢给拆了,你就偷着笑吧!”

    “我不就这么一说吗?剥花生剥花生,咱们接着喝。”牢丁甲说。

    转眼陆正清好吃好睡在牢里蹲了三天,照常的练武纳气全没当回事儿。

    陆家拳馆,陆永年跟儿媳妇商议“三天了,这也没个准消息。这么着,今儿个夜里,我去周家找周统正谈谈!”他语气里有股淡淡的煞气。

    赵小燕全不在乎,她性子刚烈,把那柳眉一竖便道:“哪能让公爹亲自操劳?那周家又不是什么深宫内院,做媳妇的去走一趟便也罢了。”虎子哭着要爹,吵吵闹闹的,赵小燕不耐烦起来,啪的在儿子屁股上甩了一巴掌:“哭什么哭?象个女孩儿似的。你爹明天就回来!”

    她心里有个计较,今儿夜里准备在周统正床枕边放两样东西,多了没有就一块现大洋外加一把匕首,二挑一,让姓周的自个儿选去。

    这山东大妞儿,你指望她性子能温柔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周统正在自个儿办公室里那叫个坐立难安。都三天了,陆家全没个音讯,连个探监的都没有。这不正常是大大的啊!他在心里便忐忑了。

    其实福田商会也就知会了一声,并未下死命令严办。这全是周统正自已拿着鸡毛当令箭,在中间兴风作浪,要报复陆家对他的蔑视,讹陆家钱财。

    事情到了这地步,也算是骑虎难下了。不放人吧!万一半夜里陆家来个人把自已哪部份给咔嚓了怎么办?真要放人吧,又实在拉不下那面子!周大会长陷入两难之中,三炮台抽在嘴里都不香了。

    这时周旺财进来了。本来在自家叔叔办公室里应该是昂首阔步的,但他獐头鼠目鬼头鬼脑就是走不出个正形来|(请参照陈佩斯),把一张嘴凑到叔叔耳根“荒木太君从静海回来啦!”

    周统正闻言大喜,只觉眼前那片天空阴云四散豁然开朗,一迭声道“快请!快请!”

    荒木真雄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周桑,陆正清君犯了什么事?我能保释他吗?”

    周统正故作矜持:“打架斗殴,事儿倒是不大,可毕竟也算违法乱纪了。收点保释金意思意思,就可以放人!”

    荒木真雄心里明了,微笑道:“我损坏陆家一杆花枪,还欠他家两块钱,现在我交给你,就当是陆正清的赎金。周桑,你能给我个面子吗?”

    周统正“面子里子”都有了,喜笑颜开:“那是必须的!”

    他在暗地里松了口气:“幸亏这荒木来得及时。不然,说不定,陆家人今夜就得摸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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