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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走廊响起了令人恐惧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又渐渐离远。
碧绿的青苔爬上了坚硬而冰凉的石壁,野草扎根于缝隙里的泥土,从夹缝中寻得了一丝生机。黑暗的牢房里早已熄了灯,只有走廊照进来的一点灯光,以及那微弱的月光。这些是唯一陪伴着被囚禁的白发少女的东西,唯一可以让她坚定信念的东西。
白发少女被禁锢在牢房内,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忽然,温暖的回忆飘过眼前,白发少女急忙试图追随着它离去的背影,却只能被牢牢地锁在原地。
脚步声又一次响起了,这一次,它消失在她的身后。
“孩子,我也听过了你的故事,你到底是有什么理由这么坚持着要护着亡国周围的边境城市的呢?”亡国国王站在她身后的牢房门外,在她看过来后,又一次开口了,“我知道你想说你只是遇到了很少几次伤害,世界上还有好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好人其实也在地狱里煎熬。”
一如往常,白发少女没有回应,而是默默转回了头,继续看着窗外。
“好吧,那这样,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我暂时放弃对城市的骚扰,停止征战,为这个游戏做准备。”
“什么游戏?”白发少女嘶哑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希望。
看起来这样可行,亡国国王便燃起了兴趣,接着跟她解释起来。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让白发少女很疑惑。
城市区的“游戏”,就是亡国国王为了向这下一任“管理员”证明自己观点的“戏剧”。
亡国国王提出协议,在“游戏”期间,亡国停止一切对边境城市区的进攻,暂时给予他们和平。随后,作为“玩家”的“管理员”就要前往那些进行“游戏”的城市。在这之后,亡国就会指派“监管者”前去收集亡国护卫队,而“管理员”就需要帮助城市,并且尝试团结群众。
“游戏”期间,“管理员”不可对“监管者”出手,反之亦然。
如果“管理员”做出了约定以外的事情,比如直接前往遗迹,尝试直接把人们送回现实世界,那么亡国就会开始对其他城市发起毁灭性的攻击。
这个游戏如果最后是亡国赢了,那么城市就必须毁灭,如果亡国输了,那么亡国就会放任“管理员”将人们送回现实世界。
“……这样的协议如何?这下总满意了吧?”亡国国王自信满满地笑道。
白发少女沉思了许久,那小小的脑袋终于轻轻地点了点。
那一刻,诡异的笑容又一次浮现在了亡国国王的脸上,他的眼睛顿时放出了诡异的红光。白发少女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内对她低语。
明天……中午……两个男人……打伤你……逃出去……
黑湖市的一个公园里,一个男孩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立即转身躲起来静静观察着。
在监管者向白楠雨说出是她身后那个男人杀了那个七人会成员后,白楠雨便猛然转身,却当即就被抓住了双手,像绑猎物一样被死死锁住。
“别试了,你现在的样子是斗不过我们的。”那个男人十分得意地笑着。
那个男人就是监管者的“助手”,名字叫彭余韵,曾经是一个钢琴家,十分乐忠于音乐创作。然而,这个他最爱的东西,却在最后成为了引发了他所经历的惨案的诱因。
“你……放手!”白楠雨像一条虫子般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这个男人的束缚,然而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
挣扎了一会儿,白楠雨放弃了,而彭余韵则像是意犹未尽一样看着她,没玩够的样子。
“实话告诉你,当时,我看见他们两个聊得正欢,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就直接出手了。怎么样吧?”彭余韵笑到。
当时,七人会成员差点让监管者成功归顺,可惜在最后一刻,彭余韵赶到现场,不由分说地开了枪。
虽然是消音手枪,但是效果还是无法像电视里和游戏里那样那么好,监管者和那个七人会成员都听见了一点声响。这就是为何在最后,一声枪响传来,却没有被别人听见的原因。
监管者顺着他的话,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七人会成员胸口喷涌着鲜血,像一片落叶般倒下,阳光逐渐再次躲进云层,仿佛是受惊的小动物,转眼间没了踪影。
看着自己脚下那阳光消失的分界线,一股不安充满了他,随后又是一股无奈。
彭余韵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断绝他的后路。
当时,把监控黑掉的是彭余韵请的黑客,而他本人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在观察中,监管者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开始动摇了。于是,早就与亡国商量好的他,决定断绝他的后路,亲自出手杀掉了那名成员。
但是到这里还没完,他甚至还给其他成员留下了线索,把责任推给监管者,以此作为威胁。这样的话,当他们查出来后,由于没有证据,监管者便不得不继续作恶。
况且,他还在事后让亡国国王和他谈过话,让他确立了立场。
“告诉你,小东西。我们很快就要开始迎来游戏的高潮了,你就等着看吧,看看亡国国王和你说好的事情,到底谁对谁错。”彭余韵像拎着小兔子一样抓着白楠雨的双手拎起来,凑近她的眼前,“然后,你就等着像卫盾市那样,看着黑湖市变成废墟吧。”
废……墟?
顷刻间,白楠雨的视线逐渐模糊,男人的声音忽然间消融于喧嚣之中。
在白楠雨的脑海里,卫盾市的景色渐渐浮现。白楠雨走在这个已经入冬的,寒冷的城市里,身上衣服少的可怜,冻得连脸上的泪水都快要结成冰。
渐渐地,白楠雨没了力气,颤颤巍巍地从垃圾堆里翻出几个纸盒铺在地上,躺卧在上面缩成一团。
纸制品其实是很保暖的,但是那凛冽的寒风依旧如刀子般划过她的脸。
这是在她来到这个城市后,人们商议过,想要将她交出去的前一段时间。她开始认为这个城市确实都不喜欢她,她已经没有任何要帮助这个城市的理由了。
然而,突然间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身上忽然暖和了不少。那一刻,白楠雨猛然从思考中回过神,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白楠雨转过身看向身后,发现一个穿着薄毛衣的男人搓着双臂跑远了。随后,她又赶紧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长款棉衣。
这棉衣,难道说……白楠雨呆呆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温热的泪水渐渐充满眼眶,即使是在这个冰冷的寒风中,它也没有凝结。那一刻,她感觉到,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还有着像火一般温暖的人。
不管那个男人是否知道她是那个人人都讨厌的白发少女,但是至少那个男人是黑发人,而她是白发人。
这时,这件棉衣温暖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更是她已经逐渐冰冷的心。
回过神来,白楠雨毅然决然地大声反驳道:
“不!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很多好人的!我相信是肯定有的!卫盾市也是!”
监管者和彭余韵先是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
“那我们等着瞧。”彭余韵说完扔下她,带着监管者转身离开了。
时间转眼间到了下午,置身于文件与档案中的市长伸了个懒腰,舒了舒身子,站起来面对着落地窗放松一下。
外面的景色一如往常的和谐,早就已经熟悉的城市的喧嚣,此刻变成了一首怀旧的曲子,缭绕在人们的心中。也不知道那边的世界怎么样了,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情况,那些流浪的人们,现在是否有了一个家。
一个家……
家?
抛开了脑中的事物,市长思考着所谓的“家”。
或许是和伍老板待久了吧,实话说,最初的时候,是伍老板在那个动荡的时期收留了无处可去的余市长。他们的年龄稍微比较相仿,话也就比较多,经常一唠嗑就说个没完。
那个时候,市长问过为什么伍老板要这样帮着大家,自己明明已经过得很苦了。
于是,伍老板便给出了回答。
大家,为何统称人们要叫“大家”呢?一个人始终是一个人,但是和亲人在一起,那就不是一个单单的人了。亲人都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家”,是一个小“家”。那么所谓“大家”,就是包括了很多人,很多家庭的,大的“家”。
这样的话,被“大家”囊括的人们,不就都是家人了吗?那么既然大家都是家人,那么互帮互助难道不是常理吗?
如果走到哪里都是家,那么世界上还会有无家可归的人吗?
这,就是伍老板给出的回答。
所以,余市长受到了触动,他开始展现自己的能力,给他人“家”一般的温暖,最终加入选举,并且慢慢由底层到达了市长。
在市长一职,他一直坚定着决心,希望可以让人们都能温暖地对待彼此。
自从七人会创建以来,这种“家”的实行力相比以前要高得多,或许早就应该这样了吧。只不过当时他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把事情发布下去,让许多人一起做,所以效果比较散。或许白楠雨的到来,还真的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白楠雨也在散布着善意不是吗?或许这么说有些“圣母”,白楠雨一般不会将愿意认错的坏人杀死,而是丢到治安队和警卫队手中,试图给他们一个机会。
但愿以后的日子,可以更好。
思索间,市长瞄到桌子上的一个盒子,那是早上的时候看见的,因为有事务在身,所以他没有立即拆开,而是决定先办完事再说。
趁着稍微休息一下,市长才拿起了盒子,发现上面写着“余正收”的字样。余正是余市长的名字,看这个字迹,市长一眼就认出了是李议员的字迹。
市长微微皱眉,看了看四周后拆开了包装,发现是一本童话书,并且附带着一张纸条:
余市长您好:
谢谢您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以及对我的开导,但是很可惜,或许我要让您失望了。
我现在必须离开市中心,关于那是为什么,我不能说,但是您很快就会知道了。这本书是临别的礼物,记得您经常说您很想再给女儿读一下睡前故事,这样可以让您更加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所以,我买了这本书,也算是给您女儿买的吧,我也很希望您可以回到那边,再给您女儿读一下睡前故事。您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好好地活下去吧,千万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最后,对于我的不辞而别我感到很抱歉,有缘再见。
这封信的落款原本是“议员李谐”,但是被划掉,改成了“李祝诚”。市长一开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才明白李议员用的一定是假名。
这本书是一本崭新的书,里面的一些故事内容他很眼熟,是的,就是他曾经给女儿念过的故事之一。这是巧合,李议员当然是不知道市长给女儿念过什么故事的,只是因为同样是养的女儿,曾经也念过睡前故事的李议员就这样买了。
或许,在买回这本书的时候,李议员也曾看着这书里的内容,想到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孤独地待在家里,抱着故事书发愣,于是悄悄地流泪吧。
不过,现在让市长最在意的是,为什么李议员会这么突然地离开,这样的话,七人会又少了一个人了。
难道说,那个杀了最年轻的成员的人就是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别说城市里了,就连七人会内部都会大乱;或者说,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不想连累我们,所以要一个人承担?
市长思索着,忽然瞪大了眼睛。
是啊,这个临别礼物,不久证实了他决定孤注一掷了吗?如果说他是要一个人承担的话,那他一定特别危险。
如此想着的市长拿起了电话,准备召集七人会剩下的四个人,却听见了推门声。看向门那边,他看见七人会之中那个唯一的女成员推门而入。
“市长!我知道是谁做的!”
女成员气息未定,脸上的惶恐仿佛是无形的死亡紧追其后,随时会追上她,将她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