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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文和狗子回到村中已是深夜,村里人早已休息,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火光。
杨小央饿坏了,顾不得李从文买的一桌吃食花了多少,拽着已经在流口水却强忍着不看的狗子一起吃。
狗子已经去看过他母亲,见母亲面上有了血色,又得到杨小央拍着胸脯的保证后,当场给杨小央磕了三个头。
杨小央吃饱了饭,李从文还在和老陈一起喝酒,喝的红光满面。
一会儿又和狗子称兄道弟,还让狗子尝了一口酒,狗子一下便钻桌子底下去了,惹得两人哈哈大笑。
杨小央突然想起小荼还没吃,忙了这么久都快忘了这茬,有心想偷懒少喂一顿,反正少吃一顿也不会怎样。
但一想到以前起晚了没做早饭被骂“臭小羊”的场景,还是扯了句谎在两人诡异的目光下,背着匣子带着饭菜出了村。
今夜的月亮很亮很圆,杨小央找了片平坦的草地坐下,刚打开匣子便看到小荼瞪着自己。
“哼,臭小羊,每次都让我看着你们吃饭,我都在旁边看着流口水,下次一定要把我翻过去,别让我看见。”
杨小央陪着笑脸,好说歹说才把小荼哄高兴了。
喂完了饭,二人躺在草地上吹着凉爽的秋风看月亮。
“小羊,狗子其实挺可怜的。”
这世上比你可怜的就没几个了,你还有空可怜别人呢。
杨小央想了想,还是嗯了一声。
“小羊,我有点想娘和许嘘嘘了。哦,还有元叔叔和圆圆。”
“再过些日子我们就去蜀中看他们。”杨小央叹了口气,没有悲伤,因为该悲伤过的已经悲伤过了,甚至还有心情腹诽了一句:怎么叔叔放在两个人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二人坐了许久,待到小荼睡着才把她轻轻放进匣子,回了村里。
推开门,见老陈正扶着醉醺醺的李从文躺下,对他招了招手,轻声说道:“老陈,可有笔墨?”
老陈点点头,取过随身的包袱,拿出笔墨放在桌上。
不愧是相府的人,笔墨纸砚都不离身,还具是上品,但杨小央觉得李从文肯定一次都没用过。
杨小央写了封信,放在桌上,跟老陈说了句明早早些走便睡下了。
......
第二日早晨,阳光照进了狗子的屋子,躺在床上拍拍微疼的脑袋,有些不明白昨天吃饭为什么吃着吃着就没意识了。
突然听到边上传来了咳嗽声,狗子猛然坐起,便看到母亲睁开了眼。
眼泪一下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喊了一声:“娘!”
顾不得多说,连忙跑去大哥哥的屋子,却发现没有人,只看到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狗子不识字,只好去找村长。
村长眯着眼睛念到:
狗子,你娘已经治好了,大概明天就能醒了。我给你留了二两银子,你有空去镇上把银子换成铜钱,记得要换两贯又两百文。
我们几个把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当早饭吃了,没给你留,不要怪我们。给你的银子你去买些肉给你娘补补,也分些给村里人。
你不要有负担,我这不是施舍,二两银子说实话对我屁都不算,你就当我善心发作,安心留下便是,多孝敬孝敬母亲才是正理。
不必挂念,道士哥哥留。
......
羊肠小道间一辆马车换换西行,之前夸下海口说二两银子屁都不算的杨小央,正揪着李从文的耳朵追问昨天被顺走的钱财。
“你把拿走的二两银子都花完了?你怎么花的?”
“那坛子酒就花了一贯又九百文,路上还差点摔了,可把我吓坏了。”李从文这辈子就没被人揪过耳朵,赶紧揉了揉。
“到时候钱都被你败完了看你怎么办!”杨小央没好气地说道。
“钱没了给家里休书一封,便是千两白银都给你拿来。”
“你也好意思管家里要,多大的人了还吃家里的软饭!”骂完才觉得不对,这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他偷偷看了眼,见李从文还是满不在乎才松了口气,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自己挣些钱才是。
至少去蜀中拿到钱之前是。
边上的净远双手合十,“无量寿佛,钱财乃身外之物,杨道友不必如此挂念。”
杨小央又想去揪净远的耳朵,看他白嫩的模样终是下不去手,嘴上却没放过,“还有你,谁让你跟来蹭吃蹭喝的?我们四......三个人都快吃不起饭了,再加你可怎么办?”
“若是吃不起贫僧去化缘便是。”净远依然和煦,和煦得想让杨小央打他。
“你有多大的本事还能化四个人的缘来?”
“无量寿佛,有何不可。”净远依旧笑眯眯的。
杨小央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老陈驾着车,正笑呵呵地听着几个年轻人的吵闹,突然发现下前面不远处站了个人,手上还拿着把大刀。
老陈停下了车,还不待问话便听那人喊道:“呔,前面车上的人听着,把身上的钱财留下,大爷我饶你们一命!”说完还舞了一下手中的大刀,威武不凡。
车中几人听了有些纳闷,又有些兴奋。
李从文嘀咕了一句:“这响马这么敬职,大清早的就跑出来打劫?正好本公子游历江湖已有数月,还没见过真的响马呢。”说完就抢先下了车。
杨小央嗤之,还游历江湖数月,不就是一路吃喝玩乐嘛。
不过他也耐不住好奇,把背上的匣子交给老陈,下车看响马。
那大汉看到车上下来一个衣着不凡又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公子,还有一个小道士和一个小和尚,哈哈大笑了几声,不把几人放在眼里,“几个娃娃还不快快把钱财交到大爷手里,再把马车留下,可以留你们性命,不然要叫你们做我这刀下亡魂。”
杨小央见大汉舞刀的模样不禁想到了许叔,觉得两人体型上有些像,应该也是个极为厉害的人。
杨小央有心想拿身上的钱买命,又害怕到时候几人真吃不起饭。
毕竟才让李从文不准要钱,自己又不知如何去赚,一时有些纠结。
杨小央看了眼李从文,见他一点不在意,还有点兴奋,赶紧轻声问道:“你有办法?”
李从文嘿嘿一笑:“我辈习武之人怎能怕一区区响马,看本公子去会会他。”李从文说完就抽出了剑,冲了上去。
杨小央一愣,人家胳膊上能站你个人,你他娘的就练了一个月的剑冲上去找死?
无奈想拦已经拦不住,咬牙跟上。
李从文大吼一声,右手单手持剑举过头顶狠狠劈下,清晨的阳光照在剑锋上寒气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用的是一把刀。
大汉一看就知道这公子是个门外汉,随手把刀一翻,刀背架着长剑一带,便把李从文带着摔倒在地。
杨小央大惊,怕大汉痛下杀手,都忘了抽出腰间的斧子,一拳打向大汉的刀面。
大汉看这小道士的架子便知道他是练过武的,不过是个半吊子,就站着不动笑眯眯地等着拳头落在刀背上。
杨小央猛提一口气,昨日耗尽的灵气一夜才补上十之二三,此时正随着这口气运转全身。
右脚猛然踏在地上,拧腰沉肩,用砍树的姿势一拳打在刀面上。
杨小央脑子里正努力回忆着以前许叔教自己练的功夫,却发现自己其实啥都没学到,突生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悲哀来,只好等着大汉接下来的动作来应对。
然后就看到那不可一世的响马飞了出去。
真的飞了出去,飞了有五尺高,距离一时丈量不出。
李从文刚爬起身,就见杨小央保持着刚才出拳的样子,右脚已经入土两寸,不禁张大了嘴。
拍拍土来到杨小央边上,见其还是不动,以为在摆手弄姿,有些不满,“喂,虽然我承认你比本公子厉害些,但也不用装这么久吧,赶紧去看看那响马怎么样了。真是的,好不容易遇到个响马还没战上个几百合就被你一拳打飞了,真不抗揍。”说完就往前跑,想去看看大汉的情况。
“谁装了,老子刚才用力过猛闪着腰了,现在动不得!”杨小央欲哭无泪。
李从文赶紧跑回来绕着杨小央转了几圈,脸上全是幸灾乐祸,对后面笑而不语的净远招了招手便去找那大汉了。
净远把杨小央扶上马车,没多久,李从文就回来了,还吩咐老陈往北去,找一个叫丰山城的地方。
“那响马怎么样了?”杨小央扶着腰问道。
“好家伙,他那把刀被你一拳打成了两段,身上骨头估计也断了好几根。我问了几句话他就昏过去了。”
“你问他什么了?”
“我问他为啥大清早的就来打劫。”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可以想象那大汉被问这种问题时候的无语。
还不待杨小央继续问,李从文就怕不急待地说道:“你猜怎么着,他竟然是去丰山城参加丰山派举办的比武大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