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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央,车夫驱着马车向着天的边际策马奔驰。
念星晨睁眼的那一刻,似乎看见了全新的世界,外界只可感不可观的真气,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它流动的方向。
就连自己的身体也轻了不少,他无意识地从林婴的怀中弹起,揉了揉眼睛再看这世界又与寻常无异。
为什么,自己会在马车里面,他轻轻拨开帷幕,车轱辘扬起的沙尘险些飞进来。
车上的汗鞑,林婴尚在熟睡中,似乎赶了一夜的路。
他走到车厢外,深吸一口气,坐到车夫旁,身子后倾,双手撑开,仰望着晨曦破开夜幕的那片远天。
“这位爷醒得这么早?”,车夫经验十足,即使一晚未歇,依旧反应敏锐,察觉到念星晨的动静。
“我怎么在这里?”
“哟,爷,你是不知道,我看你从少林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是林小姐他们背着你上车的。”
“这样啊......”
念星晨稍低下头,“我们现在去那里?”
“去赤水村。”
“哦!”,念星晨应了一声,不自觉望向车帘后,说不上来的感觉。
自己孤身犯险,不少次都是九死一生,每次回去小满看着那些露骨割肉的伤口都吓得不敢睡觉。
仔细想想,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虽然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当时他的性命的的确确掌握在林婴手上。
他胸口流淌的真气显然是元正大师的,还有那个老头子.......
似乎并未因为先祖的事情迁怒自己,反而救了他。
世人眼中,他念星晨说到底不过是绝尘剑的“剑鞘”罢了。
“小念大人,闲情雅致啊,大伤方愈,就在此欣赏初日之景?”
林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站在车厢前,一袭白衣素服,手中握着绝尘剑,脸上映着朝霞流彩,美人如画。
“多,多谢你救我。”,念星晨挤出笑,回头望向她。
“是元正大师救了你,我只是负责将你盘回来。”
林婴将绝尘剑放到了他身旁,慢悠悠地张开双臂,拥抱着刚升起的暖阳。
“元正......”
“嘿,你小子真是命硬。”
林婴倒是不隐瞒,念星晨的心思尚浅,全部告诉他也无后患之忧。
“原来如此,将我先祖视为仇敌的他,最后既然救了我。”
“你先祖?”,林婴歪头,秀眉紧巴了一下,“当年之事,我也知晓一二,其中真相,现在怕只有你知道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天色渐亮,拂晓划破了夜幕,东升的朝阳循着轨迹,逐渐挂到了高空上。
车厢中,林婴与念星晨盘坐调息,作为修行者,经历少室一战,体内真气大损。
汗鞑则无所事事地将头探向外面,搁着胳膊在窗沿上。
轰隆一声,车顶猛然晃动,好像是上面落下的滚石。
林婴开目,掀开车帘,望见车夫抬头仰望,下颚都快掉下来,跟见了鬼一样。
“累死道爷了,老师傅,借你马车歇歇,唉,累死了。”
顶上一人身着灰衣道袍,身后斜挂着一柄木剑,屈膝半跪着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口中喘着粗气。
“可立道长,我与你当真是有缘?还是你算到了我等就在车上?”
林婴负手于背,转而带着几分戏虐的神情调侃着那灰头土脸的胖道士——可立。
那圆润的脸上,神色惊变,颤抖着挥手,“姑奶奶,我的姑奶奶,见到你,我可安心多了。”
他仰天向后一趟,跟着翻起了白眼,在车顶上一头睡去。
“您不必担心,那是我一位友人。”,林婴尴尬一笑,指着可立说道。
“方才,这位道长单凭脚力,追上我马车,一跃而上,我老头子替人跑马一辈子,从未见过这等奇人。”
“他?他就是个破道士,老人家不必太在意。”,林婴撇嘴摇头道。
可立在外面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溜到了车厢之中。
他此次与林婴兵分两路行事,是早就安排好的,自从上次从风雨来酒楼之后,两人便商量好了。
韩冕,是这幽州军中的一员,杨戍也是,这其中的蹊跷,总要有人去刺探。
念星晨那时还伤者,林婴自然要待在他身旁,这前往军营一探究竟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可立身上了。
可立从衣逢里面掏出两本名册,将它们摊开来,正色道:“此番,我不仅潜入了安阳的军营,范阳那边,道长我也去过。”
他趾高气扬地抖着身子,撅着嘴巴,粗眉一挑,看一眼林婴。
“两镇的军籍册?你偷来的?”
“那有,道爷我手抄啊,天道酬勤!”,说着他举起手时还觉得酸麻。
“噗,那真是有劳道长了。”,林婴憋笑,拿起那军籍册翻阅起来。
“你推测安阳军营会有他的消息,我不方向便又去了范阳,只是卢龙那边守备实在森严,被发现是真跑不动了!”
可立怀着一张苦瓜脸看向林婴,似孩童受委屈求安慰一样。
还没等林婴开口,念星晨就夺过她的话语,“道长劳苦功高,我自当禀告李相,飘渺峰定有重赏。”
“别,我只求找到师兄,重赏什么的,我不在乎。”,可立连着推辞。
所谓军籍册,是大唐记录军功的笔录方式,将何人何年何月何日所立军功,所迁官职一一记录下来。
这不妨是一种手段,当皇帝翻阅这些册子,念及将士以往的神勇,或许能在定罪时网开一面。
林婴目光瞟过一行又一行,翻阅起来这么多名字的确是件难事。
正当她这么想着,余光就瞄到那两个字——杨戍。
韩冕在那儿?
上面将杨戍如何升到如今这个官职的每道军功都记录得一目了然。
可自己要找得是韩冕。
哗哗哗——指尖灵活地拨动翻动书页,不久再度锁定两个字——韩冕。
只是比起杨戍那卓卓军功,韩冕下面空空如也,就标注了何时入营,身居寻常职位。
“怎么?”
念星晨探头想看一眼,林婴已将册子合上,深吸口气。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韩冕,李勤国,杨戍三人中,李勤国官位最高,其次是杨戍,韩冕不过一小卒。”
暗探所得的情报是以韩冕马首是瞻的,为何那二人甘居于他之下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韩冕作为塞北人的身份必然远高于他们,才能使得动。
从杨戍听见韩冕的一系列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现在有理由将韩木儿与韩冕套在一起。
他们其实就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