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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拯将写好的信件放入了信封,折了一下封口,装入了自己的怀里。
信写完,却失去了将信寄出去的想法。
“算了,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赶回去过年吧,也没多久。想老娘了,想小绿裳了。”
张拯脸上轻笑,随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因为他已经听见了李承乾叫他吃饭的喊声。
张拯背着手走出了自己的大帐。
自入夏以来从未阴沉过的天空,却在此时乌云密布。
不知不觉间秋风大作,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虽然这场雨来得晚了很久,也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李承乾晚上的赶路计划。
但张拯的心情还是很好。
“好日子啊,只是可惜,今年没有闻见桂花香。”
张拯抬头看着天空,不一会儿,丝丝细雨便从张拯的脸上划过。
这是一场不大的秋雨。
“拯哥儿,磨蹭什么呢,吃饭。”
李承乾的催促声再次传来,张拯加快了脚步。
细雨丝丝,雨势并不大。
但不论是张拯,还是李承乾,亦或者是一众太子亲卫的将士。
都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过雨了。
是以,吃完饭的将士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开始在雨中漫步。
享受着这晚来的丝丝甘凉。
也是因为下雨,李承乾下令待雨停之后再开拔。
然而老天总是爱开玩笑,待一众将士们全都走到雨中时。
本就不大的雨水竟然直接停了,太阳随后就冒出头来。
惹得一众将士暗骂扫兴。
“全军开拔!”
随着李承乾一声令下,早已收拾好收尾的将士们再一次踏上了北上的路。
因为今天时至正午才开拔,所以到了下午时分,一行人也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
眼看日头又要下山,李承乾再次下令扎营。
待将士们有条不紊分工明确的将大营扎好之后。
李承乾唤来张拯,常言,还有贴身亲卫段恒。
在中军大帐一阵密谋之后,各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开始补觉。
子夜时分,张拯在另一个亲卫的服侍下披甲。
本来这事儿一直都是陈瑀和刘三负责的。
但是陈瑀和刘三两个得力干将,早在一旬前便被张拯暗中派遣去晋阳打探局势。
是以这事儿就被从国公府跟来的另一个亲卫接手了。
侍卫名叫大毛,不同于立身在哪里,哪里就满是杀气的刘三。
也不同于看似耿直,实际腹黑的阳光青年陈瑀。
这个叫大毛的侍卫,是属于那种丢进人群里,就再也看不见的那种人。
四十多岁,看起来就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子。
但人普通,把式却不普通。
不似寻常将士用刀用戟,而是手持一柄梅花开山府。
人人都叫他大毛,所以张拯也就叫他大毛了。
但张拯知道,他其实是有大名的,好像叫方穆。
挺好的一名字,听起来也挺有文化的。
“少郎君,兄弟们都已经先散出去了,只等您和太子殿下了。”
方穆为张拯扣好铠甲上最后一颗盘扣,对张拯说道。
“走吧,出发。”
张拯将老爹当初用来砸他脑袋的那一柄横刀斜挎在腰间。
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大步走出了营帐。
李承乾与常言,也换上了寻常将士的铠甲。
八匹马,四个人,趁着夜色脱离了大队伍,窜了官道旁的小路,向前狂奔而去。
四人策马奔腾出二十余里,在一处密林中发现了微弱的火光。
正是充作斥候的太子亲卫将士。
一百位全身着甲的骑兵将士,列阵在林中,却未发出一丝声响,静静的等候着四人的到来。
“全军出发,星夜兼程。”
李承乾用不大的声音喊了一句。
“喏!”
将士们口称喏,然后驱马将李承乾张拯护在了正中。
将火把熄灭,趁着月色朝北方狂奔而去。
……
天上星河转,人间幕帘垂。
当天空中只剩下启明星闪烁之时。
已狂奔出将近百里的百人队伍,终于听到了李承乾传来的全军修整的声音。
即便是一人双马,一众将士还是一丝不苟的先照顾战马,给战马顺了毛,喂了豆料。
然后才取出张拯发明的新式军粮,用水囊里的清水将味道还算不错的粉末送进了肚子里。
张拯和李承乾也不例外,既然是兵贵神速,国公府的大厨自然不方便跟来。
且不说两位大厨的体型,想找一匹能驮着他们狂奔的战马就很难得,更不要说还带着一堆的瓶瓶罐罐。
张拯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用牛皮缝制好的袋子。
再把头盔从头上取下,从牛皮口袋里倒出了一些和将士们一样新式军粮,装进头盔里。
再倒进去一点点清水,用手和开,捏成面团往嘴里送去。
李承乾和常言有学有样,也学着张拯的样子开始吃东西。
只有张拯的新亲卫头子大毛的吃相最为粗犷。
像喝水似的,将牛皮袋子里的像粉末似的军粮往嘴里倒,然后咕嘟吞进肚子,也不怕噎死。
众人简单的休整了一下,然后再次开始赶路。
一路上,吃喝基本都是在马背上解决。
即便是休整,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在第三天上午,李承乾和张拯一行人,终于看见了平遥县的界碑。
狂奔了两天三夜的将士们,脸上疲态尽显。
骑术精湛的大唐将士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从小养尊处优的李承乾和张拯。
已是黑眼圈极重,眼神里布满血丝,嘴唇和脸上都被秋风吹得干裂开来。
如果不是全靠心中的一股子信念撑着,早就放弃了。
“前面有条河流,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十人一组轮流值守。”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在战马狂奔到河流边上时,身子一歪。
便顺势瘫倒在地上,毫无太子形象可言。
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了溪流边上,将整个脸都埋进了溪水里,大口大口的喝着冰凉的溪水。
张拯也比李承乾好不了多少,这会儿什么不喝生水的禁令张拯也管不了了。
和李承乾一样,将整个头都埋进溪水里,顿时感觉整个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两天三夜,狂奔近八百里的距离。
在看见平遥县的界碑那一刻,张拯差点没忍住眼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