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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声音的源头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如汪洋一般无边无际的惊涛骇浪,那是巨浪奔腾的动力。那大浪淹没一切,铺天盖地地将大地席卷,吞噬掉它所能碰到的一切活物。
辛籽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小乌上来。”
正准备化形时突然发现那巨浪上似乎有一团青绿色的东西在奋力挣扎,时间不等人,她对小乌道:“我们去看一看。”
火凤振翅飞去,不说那高入天际的水障,只是那声响都足以让人生惧,那浪声几乎要将靠近它的所有生灵耳朵震聋。她努力向上飞去,这才看清那在浪头挣扎的是什么,那是一只长着狮头鹿角身上布满如碧水般清澈鳞片的水麒麟。
最关键的是它背上背着的人是木鼎桦。辛籽翎来不及多响,冲着那头麒麟鸣叫了一声。那瑞兽听到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竟然像是有些激动,本来欲沉不沉的身体突然发奋地扑腾到水面上,看起来劲头十足,转瞬就要摆脱那水的束缚冲下来了。
辛籽翎一刻都不敢停,拼命地向前飞。可那水的速度可比雷电要快多了,她的尾翎已被追上来的水弄得湿透了,时不时还将可怜的小乌的头甩进那巨浪中浸一浸,它却一动也不敢动。
她飞到麻木了,翅膀仿佛都不是她的。此时此刻她只想停下来,好像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背上有一份责任身后还有恩人,她可以死掉算了,可那些她放不下的人又该怎么办。
虽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但她靠着这个信念一直坚持着。天空依旧翻滚着乌云,只有天边那一丝破出云层的光线像一道指引的标示一样醒目。
可是她固执地认为不能往那个方向去,有些怨恨地盯着那亮晃晃的天边想要将它撕了揉碎扔掉。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座拦路的高山,光秃秃的山上不见一木一草只有怪石嶙峋,山顶上有一处明显的山洞,黑黝黝地张开洞口像是在等着他们进去再一口将他们吃掉。
辛籽翎低声从喉咙处发出几声呜咽的低鸣,小乌居然也听懂了,然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吐了吐信子,表示她太过于看得起它了,对于吃石头这件事它真的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说它长了一张超级大嘴,可那也不是用来吃石头的啊。它发出“嘶嘶”声以示抗意,最后在她一声抗议无效的鸣叫声中视死如归地冲着高山顶上的石洞一口咬去,居然还生出一种将其一口吞了的气势。
这好端端的山洞在这洪水骇浪之下本该用来作避难之用,眼下却被眼泪汪汪的小乌堵气一般地大口啃着,不过入口后小乌才发现那山洞同那古木一样,居然入口软绵,仿若浮光幻影一般并不真切。
山洞被这样咬了几口也左右晃动起来,大水汹涌之势锐减,顷刻后开始退潮。碧色麒麟像要虚脱了一般东摇西拐的走下来,辛籽翎飞到地面化回人形对高处的小乌喊道:“你继续吃,不对,是咬,将这山全给撕了就行。辛苦了小乌。”
说完她往麒麟那边跑去,还没跑到,那麒麟便化为人形,躺在地上倒吸着冷气直骂娘。她伸手将粘了一脸的湿头发拢到脑后,走过去伸手将廉易一把拉起来:“原来你是一只水麒麟。”
“什么东西?”廉易顺势一屁股坐起来:“没听过。”
辛籽翎扯了一段湿衣袖拧干将木鼎桦的脸擦干净,摸了摸他的额头:“我以往在书本上看过,咱们九天的族群中你们是最隐蔽的一族,并不理世事,也有传说……”
他大口大口地吸气,喘着问道:“管他什么这样族那样族的,老子其他什么族都不是,老子就是火凤族或者蓝凰族的。”
“……你过来,”她推了推他:“过来帮我把君上扶起来,顺便说一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
廉易起身把木鼎桦扶起来:“被雷劈被水淹,地还裂开吞了好些人,其他人估计都死光了……”
他想起以往掉在水里还直求救的事:“老子也不知道居然不怕水!”脑子混乱的想起那些在大浪中挣扎着叫喊着的声音说话都有些发颤:“算是捡了条命回来,要是老子死了可是太对不起玉儿了,也对不起你。”
辛籽翎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对得起我们,你很了不起了,还救了木鼎桦,这世上能救他的人你是第一个呢。”
廉易那二不挂五的性子经她这么一说一下子便好转了起来,握了握自己僵硬的手,道:“说得是。”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小乌正盘在那摇摇欲坠的山顶有一口没一口地啃那快要垮掉的山洞。
抬手一指不解道:“这是干什么?饿疯了?吓疯了?”
辛籽翎摸着心口,赤龙族嫡系一脉估计都学过这伪梵天,故而天生能对此阵产生共鸣,她能看出那古木和这山洞的不同是因为这两件东西在她眼中都生出了像在长阳宫中青石路面上的六瓣繁花的纹路,由此她确定体内确实存着赤骞熙的元神
“喂,喂……那个,老子无事,君上他也无事,你就不必……那个……”廉易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想去擦她的泪水:“不必为老子哭了啊。”
辛籽翎抬起一张沾满泪痕的脸,她难以自抑的眼泪是因为激动,眼里饱含的感情是因为赤骞熙,跟眼前这货没有一点关系,但此种误会总是不好解释,最好就是任其发展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惊得她头皮一凉,低头看去,地上躺着的木鼎桦已经睁开了眼睛,看样子同廉易一样是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看他的眼神,想来同廉易一样是误会了,同样的道理,此时无声胜有声,闭嘴更比说话好。
他说:“别哭了,我没事。”他脸色苍白得有些发青,看起来并不是没事的样子。
辛籽翎扶起他:“你们在水里泡多少久了?”
木鼎桦抿紧嘴唇,本就泛白的唇更加白得吓人,半晌,他说:“这里不分昼夜,大概有十来日了。看样子赤天翰是想要所有人的命。”
身后一阵轰轰声,几个人望过去,那座山凭空消失了,小乌正从半空中掉下来。辛籽翎变回原身飞扑过去恰好抓住了小乌,爪子勾起了小乌的几片鳞甲,她心中道歉了好几遍,可是要她用背去顶住从高空掉下来的小乌,估计会被砸个半死。
安全着地之后她好心地把那片鳞甲使劲按了回去,辛籽翎觉着那一定很痛,如果它会出汗的话这会子大概已是一身冷汗了。
她歉意地对小乌道:“你立了大功救了我们三个人,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啊。”小乌甩了甩尾巴表示很高兴。
容易满足的人总是容易获得快乐,长成这样一副凶狠样子的小乌在她眼中变得像个小可爱一样让人怜爱。
廉易问道:“你还没说呢,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那个……”她想了想,道:“我之前见着了一棵参天大树,结果小乌一咬树就变形了,当时天上正在向……向我劈的雷电也一下就停了,所以凭空出现了个山洞也让我觉得奇怪,让小乌去试一试有没有问题,结果这水也退了……事情就是这样的,具体的我说不上来。”
“那是压镇的突破口,”木鼎桦若有所思:“这个阵虽然厉害但是必竟是仿的,布阵的人和压阵的人能力都不够驾驭这么强大的阵法,阵法就会在这各方错乱中出现很多漏洞,也就是我们的生机。”
他眼神中透出越来越多的沉重:“如果我们能一举破掉漏洞,也许就可以破阵,但是现在几乎没有谁有这个能力。另外如果赤天翰入阵来杀我们就会更加麻烦,我们到时候就必须将他杀死才有机会回去。”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如果硬要从这二个选题中选一个的话,辛籽翎情愿选在逃命中找机会破阵。
她问:“赤天翰会进来吗?”
木鼎桦神色凝重:“如果我们一直不死,他会。”
“那我们快点行动吧。”廉易一下跳起来:“走吧,”回头看着辛籽翎:“往哪边走?”
辛籽翎说:“我之前看到远方有个人影。”她指了指遥远的天边:“就是那里,可是却像走不到头一样。”
“人影?”廉易看向木鼎桦:“君上你之前有看到过吗?”
木鼎桦摇摇头,他说:“那我们就冲着那一方直走。”
她犹豫道:“可是那要是个阴谋怎么办?那样明摆着的吸引我们过去,怎么想怎么不合常理。”
“这里有合常理的吗?走不出去就会没命,这样死也太不值得了。”木鼎桦淡淡的道:“走吧。”
她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无非是走哪边的问题,而无论走哪一边都只会有坏事发生,即如此,那就试一试也无妨。
果然不出所料,走了一小会,地面大动,“隆隆”声不绝于耳,大地开裂。先是突兀地开了一条口子,接着那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长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四处的土地都相继开始裂开口子,或大或小,你保不准下一脚下去是不是就会将脚喂进一个突然出现的裂口,稍不注意是不是就会落入那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