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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抚,但她知道那是告别。他心里也不太确定,也觉得这一趟过去也许就回不来了,可是他的一生中从没有“失败”这两个字,所以即便是他也不知能否成功也决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怯来。
她觉得他太不惜命,不要命的去做事,可若是命都没有了那么做那么多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拽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既然火烧不上来,等我好些了再一起走。”
木鼎桦被她死死拽着袖子脱不开身,长叹一声坐了下来,满脸的无奈。
辛梓翎松了一口气,硬抗了那么久身体多少也有些吃不消,整个人有些虚脱般的迷沉。木鼎桦坐在她身边,眼中只有温柔,他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睡吧,不用费力睁着眼睛,我不走。”
就在他这一声之后她彻底晕了过去,木鼎桦看着她被火灼伤的侧脸,黑幽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住,只见到他睫毛的轻颤。片刻他站起来对廉易道:“你看好她,我去探一探就回来,到时候一起行动。”
“啊?”廉易正坐到辛梓翎身边,闻言抬头:“你不是说不走吗?”
“事情已经拖得太久了,再拖下去若是赤天翰进来我们就没有一点机会了。”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即便时间并没有过得如他们认知的那么久但也是过了好些时日了,照理说赤天翰应该要进来将所剩不多的人解决了才对,是什么绊住了他的脚步呢?还是又另外发生了什么事?
从大家的安全上来看廉易找不到理由反对,踌躇间木鼎桦的身影已消失在火中。
辛梓翎这一晕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四周的火势渐小,这处金台果然没有消失的意思,只是随着火势逐渐变小。
她睁开眼时看到的正是廉易不知所措的一张脸,像是想要将她抱起来。看到她醒过来眼中的光亮了起来:“醒了。”
她这一醒身上的疼痛不可抑制的窜遍她的全身,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脑袋在这刺激下竟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本想看一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少了一个人:“君上呢?”
“嗯……那个……”廉易吱吱唔唔了一阵,一叹:“走了,去抓那个人影去了。”他将远处的天边指了指:“你看,那处还有人影吗?”
辛梓翎咬牙坐起来,廉易忙去扶她,她定睛一看摇了摇头:“没有。”心下越发焦急:“他怎么就不听呢,在这里他也不比我们强多少,如果出了事……”
如果真出了事她真不敢想那后果,且不说西方,就连东方和北方都得乱成一团,想到这些她觉得自己的头比身体更痛。
“你抱着头在这里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想我了吧。”声音活脱得像是刚吃了蜜糖的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柔软又带点点轻佻的暧昧。
她闻言转头:“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实话,她的震惊得很,不久之前她正在怀疑这位虚无境余孽。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一役得到好处最多的就是此人,如果她们所有的人都死在了这个阵中,那么剩下一个失了半魂的赤天翰好像还真不能把他拿下,久久缠下去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她当时想到这一点时心中都被这念头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觉得自己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暗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往那个可怕的方向想。
眼下,他突然出现让她简直摸不着头脑,他这一出现将她之前的想法全然打翻,她重新在头脑中组织着他的目的,一时竟不知他究竟做何想。
面公子脸上不走心地蒙了一条白色丝绵,还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样你还认得我呀!果然是我心心念念拼死也要来救的人。”
小乌对他的气味已经熟悉,记起上一次他坐车让它跟着跑的事不由得没好脾气地对着他狂吐信子。廉易看它那个反应还当对方是什么敌人,对他那一番言语也颇反感,挡到辛梓翎前头,眉头一紧:“你干什么!”
“哟!”面公子嘻嘻一笑,往地上一蹲,轻挽在脑后的黑发松了几缕下来,慵懒地搭在他肩膀上:“什么时候我又多了一个情敌啊?”
廉易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看辛梓翎的样子感觉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半侧过头去问她:“他是……”
“我啊!”面公子笑了笑,看得见他弯弯的眉眼带着些分不清的真情假意:“是她的青梅竹马。”他用手指了指坐在地上阴沉着一张脸的辛梓翎。
“不可能!”廉易愣过片刻后,摇头否认。
却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泛着紫光的黑色药丸递到辛梓翎唇边:“吃下去,疗伤镇痛的。”
辛梓翎微微偏头问那位白巾覆面的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面公子又是一笑:“先吃了药再说,乖些。”
这一声唤得廉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到辛梓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时被他一下将那颗药放进她嘴里时就变得有些犹豫了,面上抽搐了两下:“梓翎,他谁啊?”
辛梓翎刚咽下那颗药,听他这一问脑子来不及反应,正要说出来时就被面公子抢了白:“在下姓坤,名良瑜。”说完眼睛看向辛梓翎对廉易道:“你就同梓翎一样叫我良瑜就行了。”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廉易头有些大,怎么就跑出来一个什么青梅呢?这女人长得太漂亮了真的不是太好的事情,光是担心她被人抢走就要费好大的心思。
辛梓翎脸上泛起一层浅红,感到身体中浸进一种冰凉之感,疼痛感在这冰凉中减轻了不少。坤良瑜……这个名字在脑子里浮浮沉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是吧,翎翎。”他冲辛梓翎眨眼,弄得她一顿猛咳。
一张俏脸被她咳得通红,弄得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她冲廉易摆了摆手:“别听他乱说,只是……旧识而以。”
面公子扁了扁嘴,委屈道:“我还没问,他是谁啊?”
辛梓翎没好气道:“好了,你可以不用闹了,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越发委屈道:“当然是来救你的,不然你以为我来干嘛。”
听他这话的意思,辛梓翎疑惑道:“你……刚刚进来?”
“差不多吧。”他就地坐下,看了看四周已灭掉的火:“我杀了那两个压阵的。”
廉易急道:“那赤天翰呢?”
“他?”面公子冷哼了一声:“他去会故人了,不然我哪里有机会。”他看着她,脸上的不正经收了一些:“走吧。”
“去哪里?”辛梓翎只觉脚下一顿,金色高台已缩得几乎与地相平。
“当然是出阵了。”他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个举动就略显亲密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做给廉易看的。
“怎么出阵?”廉易问道。
面公子指了指小乌:“其实你们身边就有一个啊,不过我也算一个。”他低笑一声:“从小吃的呼吸的都是有毒的,搞到最后连自己的一身血肉都是毒。”
“这个梵天本就是个假的,仿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想要表达个什么?高洁?神圣?”他又是一阵低笑:“就连世界伊始所依的根本都弄到这里面来了,大概是为了与这个阵法相符合吧,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这个阵就怕那些脏的,不干净的,真梵天可不这样。”
他看向面前的两人:“你们一定是舍不得让这小家伙再受伤了。”他叹了一口气,地上的“小家伙”不再向他吐信子,只是昂首看着他。他叹道:“那只有靠我了。”
说完撸起袖子,拿出一柄短刀往蜜色的手臂上一划,刹时鲜血四溅,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即将消失的金台之上。他手上鲜血不停地流,可见那是一个多么大的口子,但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笑着说道:“翎翎,咱们后会有期。”
她晃了一下神,再抬头时发现自己还是站在高墙之下,前面是赤夫人那座围在高墙之中的二层奢华小楼,楼顶屋檐各挂了一串明高的花灯,烛火燃得正欢,院中似乎还有婢女的低语声。
小乌在一旁抬着巨大的头看着她,银色光泽从她的吊坠中溢出,她身上的伤开始慢慢愈合。
这个时候并不再适宜打扰赤夫人,她点足跃上屋檐,披在她身上的外衫一下滑了下来,她正要回身去拾,一道白色的身影已掠至她面前伸手接住了那件外衫。
“君上。”她眼中带着惊喜:“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近来她似乎特别爱对他说这一句话,他微微笑着:“我没事,害你担心了。你那个朋友呢?”
辛梓翎愣了一下:“他呀,大概是走了,他不太喜欢人多。”
“也是。”木鼎桦说:“现在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人参杂进来得好。”
远处一个人影沿着屋脊跳过来,到了他们身边才来得及喘了一口气:“好累。”正是廉易:“那些人呢?那些……”
木鼎桦目光幽深,黑色的眸子在将黑不黑的傍晚越发的亮:“被梵天毁得身魂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