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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睡上了。”一个男子哈哈笑着,带着很随意的恭敬站在院子门上放大嗓门喊道:“君上!哎!君上!等的客人到了!”
男人吼完了转向黑龙长老几人:“君上接到通报就做了安排,一直在等你们,许是等得累了,哈哈哈哈……咱们君上很好客的,咱们君上特别期盼你们的到来,也是很敬重大家的,哈哈哈哈……”
好客的雪豹君主叶若轩在这热闹的嘈杂声中打着哈欠醒了过来,先是一把掀开了盖在脸上遮光的帕子,后才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清俊的脸庞上剑眉斜飞英气十足,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将前方的人群扫了一遍,眼中带了些温暖的笑意。
他站起来,青衣垂下,外衫下摆绣了些紫色的暗纹,整个人稍许偏瘦。他像是初醒过来还不及反应的慢半拍,拍了拍膝上稍皱的地方终于才慢悠悠地开口,先是“咦”了一声,再“哦”了一声,这才轻轻将右手在左手里拍了拍:“瞧我,一顿小寐脑子就糊了。今日来的原是裴伟长老、白正长老、子羡兄……”他转向白长贵,一时语塞。
“这位是蓝凰白鹄族的长老白长贵。”黑龙长老斐伟介绍道。
叶若轩揖了揖:“白长老。”
白长贵还礼之时叶苦轩的眼睛从辛籽翎面上扫过,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大家伙儿还不散了,今晚上的晚宴准备好了吗?”
众人答:“还没有咧。”
他温声道:“没有做完还杵在这里干嘛,先去做事。”大家都很想在这里听点谈资,奈何自家君上都这么说了,只好不情不愿地散了。
叶若轩这处离左右前后其他的房屋稍远,中间隔着几株大树仿若独成一处,人一走这地方一下就清静了下来。
“进屋坐吧。”他抬手一挥,正中那间大屋门一下打开。
白正摆了摆手:“我们要先将此人押至寒晶洞。”
叶若轩这才将光明正大的将目光转向辛籽翎:“这样弱不经风的样子能有什么危险,吃了饭也不留诸位,我这里有长毛灰狼,到时候驮你们去。”
裴伟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位老长老,整个人精神抖擞,灰色的胡须留得很长,他看了看辛籽翎,长须眉拧紧,但点头应到:“好,休息一下再走吧。”
他资格最老,既然这样说了当然没人有异议。其实白正心头明白得很,他是心痛木鼎桦,怕辛籽翎有恙对木鼎桦不好交待。他自己又何偿不是,只是他是为了赤骞熙不甘,他当夜领命带人上路,?一见到这辛籽翎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赤二君画卷上的那个美貌少女吗?怎么又成了木鼎桦的夫人?眼下又如何成了杀君弑父的疑犯?
一路上他在心中自问自答,觉得事情盘根错节不好多问,便只能小心翼翼的尽量少说,心中为赤骞熙扼腕叹息,要是他如今醒着也不知得有多伤心,也难怪冲喜的人会是青龙的绿露公主,哎……只能叹一句人各有所求。
木子羡自然不必多说,他对叶若轩的提议没有一点异议,辛籽翎受过重创身体正在恢复中又要长途跋涉赶到极寒之地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那一身棉锦袍子是他带过来的,披在她身上好像也没有起到保暖的作用,她脸色依旧很差,在这里休整片刻再走对她要好得多。
只有白长贵依旧一脸的不悦,阴阳怪气地问道:“尊上这里就没有个牢房什么的吗?我们带的这个罪人要关在哪里?”
木子羡冷眼看了白长贵一眼:“什么罪人?定罪了吗?”
叶若轩道:“我这里倒真是没有设牢房,犯了错的人要扫一月镇子,所以你看,没人敢犯错。”
他将话题岔开:“都进来,都进来,我今晚给各位设了宴,在这们这东面的平坝上开了一百桌,但空间有限我这里的人上不完,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说完笑咪咪的向屋内比了个请的资势。
白长贵左右看了看他们仅有的五人,除去辛籽翎便只有四个人,四个人,他叶若轩办了整整一百桌,虽说场面真的是很浩大,但他心头确实怀疑叶若轩是不是真的为了宴请他们才来设的这个宴,他觉得叶若轩本人对于宴席的兴趣远大过要宴请他们的诚意。
“很可惜,只有本族人,雪狐族、冰羚族这些归于我族的灵族都没有请来,实在是地方有限,地方有限。”他还遗憾得很,本是无奈之举,此时却做出了些兴头来。
一边说一边走着,带几人进了屋。辛籽翎前脚还未跨进去被白长贵抬手一阻:“你也跟着进去?免了吧,你在外面站着等。”
看裴伟没有议异,白长贵就越发胆大,目光中有些恶狠狠的光,若不是忌惮木子羡他此刻说不定直接出手将人推出去了。
辛籽翎退后一步在院子里站着,木子羡看了看也跟着她一起在院子里站着,叶若轩从屋里拿出来两根凳子:“来,来,你们不进屋就在这外面坐一坐。”
“她坐什么!她是我们押送的罪人!”白长贵跟着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啊?她不是还没被定罪吗?”叶若轩嘴里说着,手里已把两根凳子放好在两人身后。
白长贵气道:“能被送到寒晶洞的是罪大恶极之人,她来路不明!弑君杀父!编撰事实!颠倒黑白!杀我蓝凰各族族长,我的亲弟弟白长烈就是死于她手……”说到后头竟有些哽咽。
“什么意思没搞懂。”叶若轩将两人按到凳子上坐好:“她来路不明又怎么杀父?来路不明还晓得她父亲是谁?还有白长烈族长不是家中嫡传独子吗?”
白长贵老脸一红,看着两人已在凳子上安坐好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奈何叶若轩与木子羡都在,正进退两难之时际屋内的裴伟开口道:“白长老请回来,叶尊主说得对,待明日事完也就结了。”这话让白长贵找着条台阶,愤愤地拂袖回屋。
辛籽翎抬头看了一眼叶若轩,轻声道:“谢谢。”
“不谢,”他小声道:“桦兄跟我交待过了,不会让你受委屈,他现在就在我这里,不过不好出面。”
辛籽翎脸上震惊的表情只一瞬便就恢复正常,只是脸色变得更差了。叶若轩说完话就回屋去泡茶了,只剩下木子羡同辛籽翎二人独自坐在院中。
和风送暖,木子羡觉得明明已经很暖和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辛籽翎的脸色为什么还是那么差。他只是看着前方,轻声道:“刚才叶若轩所说为实,寒晶洞不是你可以待的地方。我本以为龙族会在路上动手,特意拖着脚程想要抓住他们欲盖弥彰的罪证,可是他们在路上竟没有动作。”
他蹙眉想了想:“也许他们想你自己死在寒晶洞,那里会压制灵族灵力,冷得能将血骨冻起来,听君上说你受伤很重根本就抗不住。你将他弄晕让这事没有一点转寰的余地,你可知,他们在你后脖颈上用法术做上的罪印动了些手脚,本只用加个印就可以,可我在给你披棉袍时感知了一下,那个印能让寒晶洞对你的影响扩大十倍不止。”
“但这并不违反约定,危及九天十恶不赦的疑犯是可以用这种加大痛苦的的罪印的。”他还想说什么,看到白长贵又走了出来蹙着眉闭嘴不说了。
白长贵负手于身后阴沉着脸:“你们两人坐在这里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他踱着步走过来,拖了拖叶若轩那张躺椅,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就在这里盯着你们!”
木子羡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只斜眼瞄了他一眼便将脸转向别处,一张嘴抿着崩得极紧。
危及九天十恶不赦……辛籽翎甚至没有听到白长贵都说了些什么,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颠来倒去地让她心头发颤。原来在别人眼里她都成了这个样子的了吗?
她突然觉得好恨,她受了这么多的苦,不过是拿回她应得的东西怎么就危及九天十恶不赦了呢?她不过就是想救她的爱人却到现在也不能见他醒来,谁来告诉她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活该她父母被杀?活该她爱人失去元神?活该她颠沛流离?活该她天煞孤星般的只剩一人?
为何不让她去死?为何让她活在这世间受这些苦?头痛欲裂,脑袋发烫,她觉得她像在蓝凰那一次一样,脑袋越来越痛。
“白长老,走了,走了,咱们吃席去了。”叶若轩的声音传来。
后头黑龙长老在问他:“老夫说的话望叶尊主知晓。”
“知晓,知晓,”他已快步走到辛籽翎身旁:“我从不插手九天的事,你那话其实直说也行,我不介意。”说完伸手在辛籽翎眼前晃了晃:“哎!姑娘!哎!哎!”
辛籽翎回过神来,脑袋里的热气渐消,眼神迷茫地看着叶若轩。眼前这张脸半不讨厌,刚才还跟她说过什么来着。她过了好一会脑子才清明过来,眼前的人一直伸手晃啊晃的,她偏了偏头:“叶尊?”
白长贵向黑龙长老揖了揖:“还要带上她吗?不该吧?”
裴伟抬手指尖凝出一道光,绕着辛籽翎所在之地画了一个圈,就圈而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她罩在其中。收手道:“她只要是想破这个结界我就会感知到。”
白长贵绕着圈子走了一圈:“裴长老这个结界设得好啊。”
黑龙长老活了那么大岁数,完全不吃这套,只对着叶若轩客气地点头道:“叶尊主,请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