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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易愣了,直到天上一双飞鸟划过天际发出一声略大的鸣叫,他才闭上了那张能塞入一个鸡蛋的嘴巴:“真不记得?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赤骞熙的眉头皱得不能再紧了,眼神中除了不耐更多了一丝怒火。
廉易察言观色,立马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赤尊,有一件事,老……我需得向你禀报,可不可以求你听我将话说完……”
“你跟他费那么多话干什么?让他走!他说他不记得翎儿了!”成煜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指着赤骞熙无不愤怒地说道:“翎儿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对这样一个人掏心掏肺!”
眼见着赤骞熙乜斜着眼睛,眼带讥讽地看了成煜一眼真的抬脚就走,廉易顾不得太多上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赤骞熙的腿,急切道:”尊上啊,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那个,你之前元神离体,一直是籽翎,啊,就是辛籽翎的这位成煜伯伯在帮你的身体灌输灵力,籽翎她现在被九天的人押到极寒之地的寒晶洞中了。”
他一刻也不敢停,吸了口气没逻辑的接着说道:“你们那么相爱,你追求籽翎那么久,为她出生入死的怎么就能忘记了呢?尊上,咱们从鬼域回来后你就没醒来过,这都快上千年了啊!你被带回赤家,后来咱们九天同虚无境开战你的身体又被那个魔王,什么魑魁,对就是他,被他占了。再后来她去找你,大战中魑魁离开了你的躯体,她将你交给我带了回来。
后来听说赤天翰窜通虚无境发起大战咱们想去对对质,哪知道又被赤天翰设计入了梵天阵,好不容易活着出来她又被污蔑杀了她父君被抓了去寒晶洞关押。可那里据说几万年来只关压过两个引起九天大乱罪大恶极的人,可是,可是她不是啊,虽说君上在想法救她,可,她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她一定更想你去救他,你去见见她,你去见见她啊!”
赤骞熙头晕脑胀地听他说了这许多,心中早已忍到了极限,不耐烦地打断廉易道:“你在讲什么故事?你究竟是木家的什么人?”他看了看对方一身木家军队的服饰打扮:“木家军队的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居然提到梵天……木兄这是和我开的什么玩笑。”
叹了一口气,将怒火压了下去无奈道:“不管你们是做什么,我觉得不好玩,下去吧。哦,对了,帮我把鞋子拿过来。”
廉易抬起一张自己都被自己说动容了的凄惨的脸,欲哭无泪道:“赤尊,我说了这么多,你当我在开玩笑吗?要怎么样你才信啊?”
赤骞熙挑眉看了他半晌,蹲下来:“有意思,我倒要问问木兄何时竟有兴趣干这么幼稚的事了。”
“君上现在不在府院中。”在门上站着看了半天的阮玉小心翼翼地开口,见屋里的人都看向她又有些害怕,握住发颤的手向着赤骞熙福身行礼道:“赤尊,廉易说得不太清楚,但都是事实。小的斗胆讲一讲,赤尊主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辛姑娘了。”
她一张白净的脸上有些出汗,必竟从来没有在如此尊贵的人面前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可眼下的情况她必须得说:“可否容,容小的等人将事情交待清楚……”
说完这些话她抬手小心地擦了擦头上的汗便低头不语,廉易抱着赤骞熙的腿不撒手,成煜也闷声不语地站了赶快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沉着脸看着赤骞熙。
看眼前几人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迟疑道:“……当真过了千年?”
“当真!”廉易忙不迭地回道。
“你刚才乱七八糟地说了些什么,语速太快没听清楚,从头再好好的说一遍。”
廉易松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他便从他初遇辛籽翎之时讲起了,但是怕赤骞熙无法耐着性子听完,便挑了有他同辛籽翎一起发生的事详细讲上一讲,其余便草草带过。
没想到赤骞熙还真的耐着性子听他将这打了个对折的长长的故事讲完,尔后挑起眉毛质疑道:“你讲在鬼域时空发生了扭曲?中间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还有梵天,那个时候我赤龙的先祖也不过是初化成形,能记得什么完整的阵法?那个阵法只是传说,我赤家确实是有个记载,我也看过那个阵法的记载,又久远又陈旧,不清不楚的,连我这样的人都会质疑不用,你觉得我兄长那样沉稳的一个人会用吗?”
“会!”廉易斩钉截铁道:“他已经用了,你去查一查,各方有很多小族的族长现在都失踪了。”他有些愤恨地说道:“可是你兄长误导大家,说是籽翎勾结虚无境残孽所为,意在掌控整个九天。说她从嫁给君上开始就意有所图,可,可她嫁给木尊只是个晃子,那一切都是假的。”
“行了。”赤骞熙站起身,指了指阮玉:“你,给我倒杯水过来。”又指了指成煜:“你去把鞋子给我找过来。”
成煜额上浮起二根暴怒的青筋,拳头捏了捏,闭眼再睁眼,吁出一口气,喃喃低语道:“为了翎儿,为了翎儿。”出门找鞋子去了。
喝着阮玉奉上来的一杯热茶,赤骞熙对已跨出门去的成煜道:“别在那边废话,我听得到,要不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可以用,你当我愿意喊你去吗!”说完低头对廉易道:“你起来吧,这些事……我即刻回一趟纵横山,去见过我母亲再……再说。”
他对廉易说的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印象,可看他们的样子他也分辨得出那不是说谎,而那个名字,“辛籽翎”那三个字他一听到就感到心悸,这是为什么?
“啪”的一声,一双半旧不新的鞋子落在赤骞熙面前:“这双,你以往的鞋子。”成煜将鞋子扔进屋后抱臂站在门口。
赤骞熙瞪着眼看了半天,地上那双粘着些疑似泥土不知何年何月的老旧黑靴子是他的?这么丑!他嫌弃道:“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你来那天脚上穿就是这双鞋子,还是廉易帮你一直收捡起来的。”成煜看着他:“穿上试一试大小不就知道了。”
“其实也还好”廉易点头勉为其难道:“这个鞋子的款式是……是那个魔王魑魁选的吧。”这会让他去哪里找新鞋子啊,失策失策,真该备着一双。
已经带着嫌弃的表情埋头将鞋子穿好的赤骞熙正在地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衫:“这个倒还好。”
“这个是籽翎给你选的。”成煜叹了一口气,声音缓和下来。
赤骞熙一愣,眼神复杂,那个名字对他来说真的是陌生又熟悉。若不是这种感觉,听来的这许多事他最多信上两分,可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面前这个叫廉易的陌生男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便谨慎的信了五分。
扯了扯躺皱了的衣衫,他错过廉易走出房门:“如你所说我元神已离体这么久,那还是不要打扰谁了,我现在先回纵横山,等见了我母亲再说吧。”其实听来的这许多事已让他脑子已有些发痛。
廉易急道:“可是你哥哥……”
后面的话被赤骞熙狠戾的目光盯了回去,他语速放慢,一字一顿地道:“唯独这个,我绝对不信!”
“是真的。”廉易被那眼神吓到,说话的底气仿佛也没那么足了:“这件事绝对是真的,我用性命担保。”
“你的性命同我兄长的名节比起来。”赤骞熙眯了眯眼睛,带了些危险的光:“一文都不值,再要污蔑他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高大体魄,加上一个这样的说词,廉易真的讲不下去了。虽然他很想继续说: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你要了我的命他也是真的啊!
可是,他怂,他不敢挑战他的极限,必竟他对赤骞熙并不十分了解,保不准他真要了他的命怎么办,这样去死就太不值得了,还在阮玉面前,那就更加不能了。
于是乎,一屋的人都没法拦下他将前尘往事扯出来捊仔细了再谈一谈,只能由着他跨出房门,左右看了看再跨出院门,大概又左右看了看,而后腾空而起,向着南方飞去。
廉易看着赤骞熙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一脚跨出房门抓住阮玉的手:“玉儿,你不是说看到老……我变爷们儿了才终于决定与我在一起吗,若是老子现在不爷们儿了你是不是会看不起老子,所以,老,我决定要跟着赤尊,减少突发状况的发生。”
阮玉还未回过味来,他已将人轻轻一带拉入怀中:“放心,你易哥哥我可是身经百战的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紧追着赤骞熙而去。
成煜依旧抱臂站了好一会,才低下头看了看忧心忡忡的阮玉安慰道:“你家那位油滑得很,放心,他不会出事的。”看阮玉点了点头,他转身往外走去。
以为他也要跟着去纵横山,阮玉问道:“伯伯,你要去哪里?”
“我在这里的任务算是结束了。”他回眸对阮玉道:“我要去极寒之地守着翎儿。”
阮玉的脸上又多添了几分担忧,成煜心头也不见得有多好过,揣着沉甸甸的心思化为一只红色火鸟飞向极寒之地。他一路想着在寒晶洞受苦的辛梓翎一面痛恨着这不公的命运,心里想起辛瑜嫣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你不必为难自己,留在火凤或是离开都可以,但是不该再做我的侍卫了。
这话,她说了很多次,每一次都都见她面带愁色。她第一次说这句话时是在她偷偷离开家族之时,作为她贴身侍卫的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动向。他拦不下她,便要跟着她去,那时他说:“我活着便是为了跟随殿下,若没有殿下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她当时愣了愣,但总算同意他跟着了,可是后来,他看出了她的为难。擎幕天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着个侍卫,他便说自己曾得了公主的恩情,跟着,是为了报恩。再后来,辛瑜嫣提起这个他便改了说辞,他不想给她增加负担。
他说:“我已无处可去。”
他说:“我在这里习惯了啊!”
他说:“我除了做这个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
他说:“小殿下挺黏我的,我得尽力做好侍卫的本职。”
他说:“小殿下找不到我会哭,你看,我带小孩子带得很好的。”
……
再后来,他蓄起了大胡子,看起来又老又沧桑,再后来,擎幕天不问他了,她便也不提了。辛瑜嫣对他只有感激,辛梓翎一天天大了起来后出于这种感激,她禁了他对辛梓翎的称呼,要他跟着自己一样喊辛梓翎“翎儿”……
他牵挂了她那么久,她的一颦一笑都还那么清晰,就仿佛她还在这世间一样,但他清楚伊人已不在世间,他那句活着为了殿下也早已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他也知道她一定放不下自己的女儿,他现在要为了故人的意愿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最牵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