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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礼的前一晚,康淑容在两位宫人的搀扶下,拖着病体来到凤仪宫谢恩。
陆暄仪倒是真没想到康淑容会来,她又向康淑容的身后投去一瞥,康淑容虚弱地笑了笑:“娘娘不必看,妾没唤佑儿一起来。”陆暄仪当即就明白了,这是康淑容想跟她说体己话。
康淑容很是郑重地跪拜在陆暄仪面前,双手交叠放在额头前触地:“妾淑容吴氏拜谢皇后娘娘照拂大皇子及妾的恩典,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暄仪亲自扶起康淑容,康淑容还未起身,就咳嗽了起来。流影适时端上茶水,康淑容咳地满脸惨白,却只用帕子掩着嘴唇,新做的华贵宫装穿在身上愈发显得她身形消瘦,恨不能一阵风就能她吹出门去。
康淑容坐在了离陆暄仪较远的绣墩上,陆暄仪又让流影在拿一个汤婆子来给康淑容用,并在康淑容身边添上两个炭盆。
康淑容摆手请辞,陆暄仪却并没有答应,待这些事情准备好后,陆暄仪只让流影雪时在身边伺候着,康淑容身边也留了一个宫女,其余人都退了下去。
康淑容道:“这次去甘泉宫,佑儿很是开心。”
陆暄仪明白康淑容指的是什么,遂浅笑:“佑儿还是个孩子,能出去一趟自然是高兴的,他为姐姐准备的柿子和物品,姐姐都喜欢罢?”
康淑容点点头,脸上洋溢着慈母地笑:“喜欢。不知佑儿有没有告诉娘娘,妾的外祖父母家就在林县,妾幼年时也曾在林县住过两三年。从前去甘泉宫,不是妾身子不行去不了,就是佑儿身子不好去不得,原本以为今年能一块儿去,还是妾的身子不中用。”
陆暄仪听出这话有两分不对劲,又看到康淑容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温言劝着:“姐姐年轻,佑儿也还小,明年再去就是了。这事儿佑儿的确没有说起过,早知道是这样,也该让佑儿在县里镇子上多待一待。”
康淑容微微摇头,眼里有了悲怆的颜色:“其实说句不怕娘娘责罚的话,佑儿这孩子到底是被妾耽搁了,他是陛下的大皇子啊,哎......”
陆暄仪心底一叹,面上却仍是温和而耐心:“姐姐不必这么说,姐姐的好陛下都在心里记着,不然何以会有册封姐姐为淑容的这一日?姐姐放宽心好好调养着身体,这样的话出了凤仪宫的门,就不要再说了。”
“远的不说,伺候佑儿的人,我是预备着要好生挑选的。不过也要先问姐姐一句话,如今伺候佑儿的嬷嬷内监都是能用的么?若是不能,必然是都要换的。至于凤仪宫这边,我想把掌事内监罗康拨去伺候,他性子沉稳,也很忠心,我是很放心的。”
康淑容心中动容,感动的泪滑落眼眶:“难为娘娘为佑儿周全着,妾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佑儿这孩子虽然笨些,但是个实心眼,一定会拿娘娘当亲生母亲对待的。”
陆暄仪动了动嘴角,想说地话转了个弯儿还是咽回了肚子,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姐姐就好生将养着罢,将来姐姐还要看着佑儿娶妻生子,为大宸建功立业呢。”
康淑容又坐了坐,临走前对陆暄仪说了几句话,陆暄仪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让流影送康淑容出去。
待康淑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陆暄仪交代了流影几句,流影便匆匆去了。之后又唤来凤仪宫中的宋嬷嬷、大宫女、二等宫女和罗康、二等内监等人,郑重吩咐:“陛下旨意,大皇子不久之后就会迁来凤仪宫生活。本宫不管从前大皇子在康淑容身边是如何,但既然是要在本宫身边生活,他就算本宫的儿子。那么,凤仪宫里的奴才就一定要打好十二万分的精神用心伺候。”
顿一顿,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目光落在罗康身上:“罗康,本宫预备拨你过去服侍大皇子,做大皇子身边的掌事内监。”罗康忙跪下谢恩:“奴才一定不辜负娘娘厚望。”
陆暄仪满意地点头,又将目光落在两个二等宫女和一个二等内监身上:“菡萏,荷影,你俩虽然伺候本宫的时间不长,但这段时日经过本宫的观察,菡萏细心,荷影周到,都是可用之人。菡萏,大皇子日常的衣食起居本宫就交予你了。荷影和刘保一块,随身伺候大皇子,听从罗掌事的差遣。”
四人跪下谢恩。
其事这四人只有罗康是实实在在皇后安排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另外的三人主要还是以学习、适应为主,陆暄仪很清楚大皇子虽然身体弱,但脑子绝对聪明好使,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毕竟他和生母一起生活了八年多,突然来到凤仪宫肯定不适应,若是再把身边的人全都换掉,对大皇子、陆暄仪更没有好处。
她想让大皇子先看看菡萏等三人,如果伺候地合他心意那是最好,如果不合他的心意,她也不想勉强大皇子接受。
罗康在宫中二十多年,陆暄仪的想法就算他不能猜到十成,也能把握住中心要义,所以有些话他不用问也能明白。像他这样身体残缺、要去伺候主子的人,伺候谁都是伺候,但陆暄仪和他以前伺候过的主子不一样的是,陆暄仪拿他当人,有些事会尊重他的意思。
在陆暄仪和大皇子从四阳镇玩耍那天开始,他心里就隐隐有一种感觉,陛下让皇后带着大皇子出宫一定不是一桩简单的事,也一定不仅仅是这样。所以当他得知陛下有意让皇后抚养照顾大皇子时,他和皇后一样不多么惊讶,而对于自己被皇后安排去伺候大皇子,他也不那么惊讶。
又叮嘱了几句就让一众宫人散了,二等宫女和二等内监都是有定数的,这三人加上凤仪宫的掌事内监的空缺自然是补上的。二等宫女好说,宋嬷嬷平时管着凤仪宫的库房,也一并注意着凤仪宫里的宫女内监。荷影等三人是宋嬷嬷观察了三个多月,认为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才推荐给陆暄仪的。至于掌事内监这重要一空缺,陆暄仪也还要听一听罗康的推荐。
陆暄仪也不着急,一则是罗康目前还是凤仪宫掌事,另一则则是这样的大事,是一定要知会赵昀的,是让内务司选了人来,还是赵昀有自己的想法还未可知。难得今日赵昀在明元殿中召德妃侍寝,陆暄仪就干脆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康淑容行完礼,她还要做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