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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迁入凤仪宫是冬月三十,距离太后千秋刚过去了三日。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沉,寒风也呼啸而过,当然大皇子并没有受着冻,坐着暖轿一路从增泰宫抬到了凤仪宫正殿。
向陆暄仪郑重地行了大礼,陆暄仪亲手扶起他,领着他去了西偏殿,一间阔大舒朗的书房,一间舒适暖和的卧房,卧房中的好些布置还是特意问了大皇子才安排的。西偏殿出来是一个回廊,连着凤仪宫后花园,天气好的时候出来散步是很方便的。
贴身伺候大皇子的两个嬷嬷,一个是大皇子满月时就伺候的平嬷嬷,一个是三岁起伺候的赵嬷嬷。陆暄仪也问过大皇子,大皇子也愿意她们俩继续伺候。只是平嬷嬷已快要五十,陆暄仪想等明年新年后再让平嬷嬷出宫养老。
临近年底,朝堂上的事自然是只多不少,所以太后千秋之后,赵昀除了在初一晚上留宿在凤仪宫外,其余的日子只宣了妃嫔们吃吃饭,说说话。
晚膳前赵昀特意让邓远去凤仪宫传话,要和皇后大皇子一起用,所以这顿饭自然是郑重准备的。赵昀来地比晚膳的时辰晚了小半时辰,倒也不是叫其他琐事绊住了,是行到半程突然下雪了,这也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近来大皇子并没有哪里不适,每日都有跟着师傅学习,不过师傅也时常说大皇子在学习的时候也不要太刻苦,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赵昀听说近来大皇子没有落下课业,也很是高兴的模样。赵昀用膳用地并不多,说是来前曾用了两块点心。大皇子也还是一碗粳米饭,各色的菜用了些,再喝了半碗汤。
用过饭大皇子很自然地告退,只是在起身时多看了赵昀一眼,赵昀并没有察觉,却被陆暄仪看在眼里。赵昀没有说去哪里,司寝也没有出来打扰,陆暄仪便吩咐宫人去准备热水。之后又到西偏殿嘱咐大皇子早些休息,不要看书看地太晚,又多添了四个炭盆,再嘱咐罗康好生伺候着,也就回了椒房殿。
“陛下不去西偏殿看看么?”陆暄仪一边卸着钗环,一边问。
“暄仪费心打点,朕没什么不放心的。”赵昀随手翻了本书,刚翻了一页,打了个呵欠。
“打点布置您自然是放心,”陆暄仪叹口气:“可暄仪说地是大皇子,今儿是住在凤仪宫的第一夜,想必是有很多不习惯。”
“慢慢儿来就是了,”赵昀头也不抬:“他身子弱,好好养着身子就是,旁的朕不强求。”陆暄仪欲言又止,微微摇头去洗漱了。
赵昀最近是真的辛劳,夜间仅唤了一次水。陆暄仪倒是惦记着大皇子,趁着洗漱的功夫问了值夜的流影,流影说西偏殿挺安静,没什么异常,陆暄仪这才放心地睡下。
睡了两个时辰左右,陆暄仪就起来梳洗,要送大皇子去上学。好在昨晚的雪下地不大又停地早,早上没看见积雪。大皇子也起地早,洗漱过后用了早膳,亲自领着大皇子去学堂,大皇子推辞,陆暄仪很坚持。
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大皇子,也是为了皇帝。虽然眼下没有嫡子,可大皇子的尊荣是不能再让人小瞧了去的,至少养育在凤仪宫后,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允许的。
两位师傅听说是皇后亲自带着大皇子来的,立时到景文殿门口跪地恭迎。陆暄仪下了轿子,走到两位师傅面前,抬手示意两位师傅平身,和颜悦色道:“两位大人辛劳。大皇子虽然身子时常不好,但这段时日也是康健的,还望两位大人辛苦授教。”
陆暄仪把话说地直白,两位师傅悄悄换个眼神,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大皇子也向陆暄仪投去了高兴的眼神。这孩子是想好好学习的,陆暄仪不会不明白,毕竟这么大的孩子,有些事情还是放在脸上多。
早膳前,罗康回过一次话,昨晚陆暄仪去西偏殿看了大皇子一回后,大皇子又看了小半时辰的书才歇息下。
大皇子也很是恭敬地向陆暄仪行了礼,转身进了学堂。陆暄仪微微点头,看着大皇子进去坐下后才转身离开。
天虽有些冷,但还是出了太阳,像是个羞涩不敢见人的小姑娘,只露了半张脸。陆暄仪不想坐轿子,闲庭信步走到上林苑,来到梅林赏梅。
“又好看又这么香,摘些回去插瓶地插瓶,再做些膳食,也是桩美事。”陆暄仪笑眯眯地对流影雪时说着,两人答应下,手下的小宫女就去干活了。
“红梅插瓶好看,白梅可以做梅花饼、梅粥。”
陆暄仪闻言转身回望,是穿着严严实实又颜色鲜艳的万美人。她走近前来向陆暄仪请安:“妾向皇后娘娘请安。妾正要去凤仪宫向娘娘请安的,不想倒是在梅林里遇到娘娘了。”陆暄仪微微点头,示意万美人起身:“妹妹倒是早,你也喜欢梅花么?”
万美人起身点点头,神情颇为自得:“妾还未曾入宫时,闺阁的院子里就种了许多梅树。”陆暄仪也不说破,只微微点头,万美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有几分卖弄,便微微垂眸道:“还是皇宫里的梅树品种更多更全,有好些树也是妾入宫后第一回见。”
陆暄仪又微微点头,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她五个多月的肚子上,笑道:“妹妹近来身子如何?”陆暄仪这句实属废话,但她与万美人并不熟悉,也没什么话说,话题自然就落到了身孕上。
“有劳皇后娘娘记挂,也托陛下与您的洪福,妾和孩子一向都好。”万美人回答地滴水不漏。
陆暄仪点点头,并没有去管小宫女采梅的事,转身欲离开前又道:“妹妹慢行,本宫就先回凤仪宫了。”万美人福身,恭送陆暄仪离去。
陆暄仪上了轿子后,流影才低声道:“娘娘,万美人那身宫装奴婢瞧着倒是华贵地很,腰那一处的金线就不是普通金线,还有髻上的那支红宝石雕龙游梅钗,那两朵梅花可是用一块完整的红宝石雕琢的。而且,那块宝石看着色泽还像是藩国进贡的。”
说起如今有孕的三个妃嫔中,王昭仪虽然姿色不俗,但也是快三十的人,宁修仪年轻,但是个异族人的容貌,唯有这个万美人生地貌美,年纪又是最好,说话的声音像黄鹂出谷一样动听,也难怪赵昀还有意思要再给她晋位。
梅花再好,只怕有的人也还是会痴心妄想地要做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