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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骧军十五万,铁骑占一半,不也还是如此小心翼翼,只是同样动用了五千人,生怕入了圈套。果然家底再丰厚,也要当心被人夺了去”。周正清盯着战场上。
苍梧军阵的几百架投石车,对准了城墙,丝毫没有去掩护得胜营的意思,只是有不少骑兵,已经整装待发。
只等得胜营被孙高栋率领的骧军铁骑杀得干净后,便会趁机打一个措手不及,绝不给喘息机会。
史寥无奈道:“五千人也被人盯上了,禾必涸定然会找时机增援。人家巴不得咱们硬碰硬,到时不仅姜玉会让其余三国骑兵一同出手,苍梧国在此战也是首功。拖住与吃掉,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我们在忌惮,他们也在忌惮,谁都无法率先真正的倾力出手”。周正清道。
周正清心中清楚,胡楼春得为了六千人活命,不得不做出这送死的选择。他以为大明不会冒险来吃掉他这个饵,自己只要开了城门,付出些代价,再大败而归,还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他想错了,以身为饵很危险。
一条鱼儿咬了饵,但焉知不是渔人,以鱼为饵?双方不过是都在钓大鱼呀!
胡楼春英雄末路,独领铁骑,已经存了必死之心。
他猜对了,自己的能归营确实骁勇锋锐,将那最后一架很有名堂的撞城车送到了城门口,若非沈忱以铁棒毁去,恐怕少不了长戈营死伤不少。
城门也确实如愿大开,史寥不敢冒着只是初战,便城门被毁的风险。
也猜错了,没料到的便是黑龙关不仅有人出来把守,还丝毫不怕被四国骑兵缠上,当真出来迎战。
赌徒的生死从来不是听天由命,上了赌桌,便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一个个重甲骑兵的得胜营,被五雷弩狙击,射落马下。他没想过回头,那同样是死路一条,禾必涸对他这个落难的储相独子,以及手下的六千精兵,半点没有怜悯,相反,对于有可能到手的军功,确是想要狼吞虎咽。
“得胜营,不胜不归”。胡楼春极力嘶吼。
五千骧军铁骑与只剩一千余得胜营瞬间碰撞在一起,骑兵与骑兵,唯有冲杀。
孙高栋长枪‘鸦雀’在手,骧军铁骑人手皆是针对重甲的铁蒺藜,略长于成年男子手臂,头上是拳头大小的带刺骨朵。
对于这重甲之间的生死交锋,一般刀剑,根本砍不透,而铁蒺藜却能够有效针对。
只是用铁蒺藜做为兵器,对于臂力要求很高。骧军中也确实不多,此时的五千铁骑便是全部了。
得胜营重甲,只剩四百。而骧军铁骑,只有寥寥百余人落马,胜负已分。只剩最后一次冲锋,这支铁军,便会点滴不剩。
不是得胜营太弱,也并非骧军太强,人数的多寡,足够影响战局,除此之外,还有其大势已去。
胡楼春勒马转身,看着被他亲手带入绝境,人人带伤的重甲士卒,颤抖开口:“胡楼春同死”。
抬头看着那个自元隆八年,便由大野王朝转投明国的靖远将军,缓缓抬起长枪‘雨歇’邀战。
随后仰天长笑,非是败于胤王谋划、败于城上强弩,只是败在国之佞臣。只是终究没敢说出这句心里话。因为他还有正在鄢城的一家老小。想必自己一死,足够证得父亲清白。
“杀”。
得胜营稍触及溃,四百人,无一人存活。骧军铁骑不再停留,后方早已准备好的一万苍梧骑兵,已经开始了冲锋。
此时,已然到了禾必涸出手的时机。五千铁骑刚刚冲锋两次,战马体力大不如初,且此时来不及调转矛头迎战。
六千人送死拖延了时间,却也不可避免的让士气有所低落。至今还未取得半点战果,连带着登城,已经有了近万人的伤亡。
虽然攻城死伤必然极多,但不明所以的士卒哪里接触的到大局。只有留下这五千人,才是正理。
另一边,只身杀出的胡楼春盔甲残破不堪,他但求一死,不顾刚刚被孙高栋打出的强势。舍了战马,飞身而起,独自拦在近五千骧军铁骑之前。
鸦雀扎在地上,整个人不动如山,抓过两个砸来的铁蒺藜,顺势一带,又以双掌将两匹战马活活打死。后面四骑躲避不及,就那么被殃及落马。
拿起鸦雀,飞身将四个迎面杀来的重甲骑兵悉数扫落下马,又挑飞一个骧军铁骑后,直奔孙高栋。
劳形境对升虚境,这个苍梧的安远将军再无半点顾忌,就这么在千军之中,用出了仙家手段。
在他看来,建功而死,至少会让自家父亲在张、李二党的重重布置下,重掌主动。只希望真能把这五千人留下,禾必涸此时功劳越大,对他父亲便越有利。
禾必涸虽然善于钻营,却不是庸碌之辈,自己两营死伤,确实要算在他的头上,只是无法亲自算一算这本烂账了。
对于身后事,他已经不愿多想,眼前这个孙高栋,无论是否愿意,在自己死前,他走不了。
只管大开大合胡楼春,浑身灵力鼓荡,毫不客气的杀人,顷刻间连人带马已经死伤数十骑。这个劳形境的修士,在战场上孤注一掷了。
两人相距不远,等所有骑兵冲杀而过,孙高栋再不怕伤及自己人。双手紧握雨歇,一跃而起,瞬间便来到胡楼春头上,长枪顺势砸下,他要速战速决。
只是未能如愿,两人虽然相差一境,此时却未分胜负,很有些势均力敌的架势。
胡楼春自嘲一笑,气势逐渐攀升。陛下赐下这杆长枪鸦雀时,恐怕也未曾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鸦雀最无声,今日恐成绝响。
“用鸦雀换了个暂时的升虚境,求个势均力敌倒是不亏,只不过可惜了一杆好枪”。孙高栋开口道。
他尊重胡楼春的选择,因为他很羡慕这种可以为了忠义撇下性命的人,自己则与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