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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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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劭虽然打着取醒酒汤的幌子,出去转了圈,但还是到他去的地方。

    西庑,即是宴席时群臣歇息之处。裴劭过去也来过这里。

    韦鸿与一干人等闲聊之际,裴劭偷偷溜进去偷听。

    “太子如此,真叫人唏嘘。”

    裴劭听得不仔细,便凑近了,原来他们在说京中的流言。太子被皇帝接二连三的斥责,是否是要废太子。

    人群里面的老头子说:“当今太子是皇帝靠废皇后得来的,可那萧贵妃不还是被废为庶人了吗?可见他这太子,亦不能长久了。”

    贵妃萧氏,本系兰陵人士,是今上早年最宠幸的妃子。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被今上安了个罪名废为庶人。而当今太子赵纶便是萧氏所生。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被人听见,可就是谋大逆的罪了。”还是有人小心劝道。

    “是啊,是啊。当年元后不就是因为有怨言而死吗……”里面的人突然低声道。

    冯皇后的亲戚谋反,皇后无辜被冤枉,于是被拘禁洛阳宫,后死于华清池。或许正因冯皇后之死,公主才激起权力欲望吧。

    裴劭没多想,仍是在关注韦鸿的举动。在这群人里,韦鸿不算是有权势的,因为今日所请的大多是王公贵戚。

    韦鸿对于流言蜚语似乎并不感兴趣,他也没加到那群人的谈话里,反而是静静地坐在里面。

    裴劭手里的这碗醒酒汤并不是端给太子,而恰恰是为了逢迎韦将军。

    “将军,这碗汤是太子赏给将军的,您请用。”裴劭想借讨好韦鸿,来获得情报。

    韦鸿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笑盈盈地说:“秘书郎请坐吧。”

    裴劭十分讶异,不过心里还很欣慰,自己离他越近,便对他们更有利。“多谢将军。”

    韦鸿呷了口汤,说:“尊夫人能常来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这话似乎也是在讽刺他们,婉凝与公主交好,可也仅是外人,但他作为丈夫,是至亲,却不能时刻陪伴妻,不可谓不讽刺。

    裴劭缓缓地说:“婉凝自幼服侍公主,若非她到年纪出嫁,现在应该还是在公主身边伺候。倘或将军不嫌弃,我便让婉凝时时侍候将军与公主。”

    韦鸿说:“不敢劳动尊夫人,闲暇时来看望就是好意了。”

    裴劭暗暗松心,他总算不像刚刚那般警惕。“韦将军似乎有心事?我刚就看你拿了枚香囊。”

    “仅仅是把玩之物,是今年初代王赏赐的。”韦鸿随便地说。

    代王!

    裴劭总算找到了个重要词汇。这代王是太子的弟弟,位列第八,不过因其母出身平平没封号,依旧是宫人身份,所以早早地失去了争储君的资格。

    裴劭迎合道:“香囊别致,是极难得的东西。”

    他仔细看了看,为了找出破绽,就差把东西夺了过来。

    韦鸿倒是毫不掩饰,“代王与我关系匪浅,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虽然武将容易逞莽夫之勇,但他不得不信,在他和韦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能一点一点拼凑了。

    裴劭侍奉过太子,对其兄弟的关系亦是知道不少。可他好像从没见过代王和韦鸿往来,那么说,这里面也许有猫腻。

    “秘书郎还要回去复命吧,我先告辞了。”

    他显然是要遮掩,所以拿太子做挡箭牌。

    公主的风筝落了,他和婉凝都看到韦鸿的身影一闪而过,可是韦鸿与什么人往来会使得公主伤心欲绝,甚至萌生夫君谋反的念头。

    裴劭觉得他还涉世太浅,很多地方都不清楚,所以他要拜托婉凝去韦宅查访。

    ——————

    赵柔仪低着头,将腰牌递给门子。

    她们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不看面容,光看身影,很难分辨谁是谁。所以她们常常假借彼此身份过活,这是她们以前闺阁乐趣。

    公主柔仪与婉凝调换了衣服,所以柔仪借婉凝的身份进到了宅里。

    她匆忙地奔进自己的东房,“婉凝!”

    “公主,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将一切都办好了。”

    既然撒了谎,那就要圆谎。公主的麻烦自然而然要丢给侍女去解决,婉凝早就熟知解决麻烦的法子,所以借公主身份将各人的嘴都封紧了。

    柔仪却没在乎那个,先把门窗都锁严实,然后说:“你听我说,我知道件不得了的事情。”

    素日里所有的事公主都是淡然处之,而今日她脾性大变。

    “不得了的事?”婉凝对刚刚的事情也正介怀。

    柔仪悲伤地说:“我恐怕要大难临头了。”她的语气平平,并不颓丧,但却无力。

    “莫非,刚刚的事情是……”

    柔仪重申道:“谋反,绝对是谋反!”

    婉凝虽娇弱,但她没被吓到。她立即说:“若是谋反,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不,若他有事,一定会连带我,况且他商议的事情,非比寻常。”柔仪大喘气,似乎遇到了绝望的事情。

    婉凝不敢相信,“究竟,究竟是?”

    “他商议的是军国大事,我想与先前发生的宫变有关。”公主突然说道。

    婉凝一深庭妇人,她如何会知晓宫廷秘闻。“公主的意思是阻拦驸马?”

    “如果事发我没检举,那就是谋反;如果我提前说了,但没案发,也是罪。丈夫谋反,妻也会受连累。”

    无论如何这都是死结,婉凝听后便说。“那若和离呢?”

    公主冷笑道:“除非父亲同意,否则一辈子都得拴在他家里。”

    婉凝见公主与驸马的隔阂早就根深蒂固,那就只能毁掉这断婚。“公主想如何做?”

    柔仪嫣然笑道:“他想做,那我就推他一把。”

    “可若是圣上察觉,恐怕公主会步了前几位公主的后尘。”婉凝担心道。

    本朝公主、驸马谋反的例子不少,而且没有一件成功的。若柔仪莽撞了点,就会被人拉入泥潭。

    柔仪说:“自然要从长计议,静水流深,随后逆流直上。”

    婉凝笑了笑,“柔仪,可皇后那面不好应付……”

    “无事,为了自己,再难也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