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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克卖谁，都不会卖我！”
一种让克劳德难以理解的笃定语气说完。
妮可将头偏向别处，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恢复笑脸，伸出纤细粗糙手掌，在克劳德脑袋抚摸。
“德雷克太太还好吗？”
刚准备刨根问底，克劳德下意识想到那位在盖尔威逼下护住自己的房东，点头道。
“还是老样子...挺好的...”
“哎，可惜，如果德雷克先生活着，她应该会每天上午从烤箱中端出热腾腾的烤番茄，然后声音传遍整个沙丁鱼巷尾....”
妮可伸手捏在少年瘦弱的胳膊，脸上涌现温柔。
“克劳德，你最近怎么样...”
“你今年都快14岁了...可一点没有大人的样子。”
“如果母亲看到你这幅模样，肯定会怪我跟你抢吃的。”
妮可的话让克劳德视线变得朦胧，他努力抽吸鼻子，不让心头酸涩上涌。
“姐姐，克劳德现在每天都吃的很饱...而且，我能赚钱了...”
“你看，这是鲁班锁，一个就价值5苏德，克劳德现在每天能做2、3个。”
“很快，我就能凑够30金磅了！”
妮可接过四方形阶梯状榫卯玩具，惊讶一声后送还到克劳德手上，然后靠近贴金克劳德。
盯着弟弟清澈的棕色瞳孔，妮可一字一顿，郑重发声。
“你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我活着！”
“不要幻想通过凑齐“赎金”救我，弗朗克并不会放我，并且，也不要试图通过其他方式与弗朗克对抗，他背后的力量，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
克劳德嗅着鼻腔中淡淡的肥皂香味。
猛然抬起头。
“为什么？”
“为什么弗朗克不会放你！30金磅的赎金我已经快攒够了！真的快攒够了...”
“就差几百便士，用不了两周，我就能拿着赎金将姐姐赎回来！”
妮可双手贴在克劳德涨红的脸颊，心疼盯着克劳德眼中饱含的委屈和挣扎，语气变得轻柔。
“克劳德。”
“这不是30金磅赎金的问题。”
“我的事，很复杂，复杂程度超过你的理解。”
“当初父亲将我交换到弗朗克手里，他就没有半点容许我离开的意思，你明白吗？”
克劳德挣扎着从妮可双手挣脱，他挥舞宽大衣袖，歇斯底里道。
“别和我提他！”
“如果不是他，你怎么可能失去自由！”
“他不仅害了你，还害死了母亲！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克劳德！”
妮可探出双手，想抱住克劳德胳膊，但少年向后退步，让她扑了个空。
她红着眼圈摇头。
“克劳德，不是你想的那样！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约翰？一个该死的赌鬼！输了女儿，死了妻子，让儿子变成孤儿流落街头？”
克劳德拳头握紧，牙尖摩擦，语气充满怨恨。
在他心底，对父亲约翰的怨恨，远超过盖尔胖子。
如果不是约翰，自己又怎么会变成任人欺凌的孤儿。
妮可见克劳德情绪失控，她张开泛白嘴唇，声音带有一丝哭腔。
“求求你，克劳德，别这样，回去吧！回去过自己的日子！”
“我在这里挺好的...”
每一个字像撕扯的音符，冲击在克劳德满怀希望的心中，差点将他击溃。
他想不通姐姐为何如此抗拒自己将她“赎回”。
即将爆发的怒火瞬间冷却，像被扎破的皮球，蓄力一拳打到细沙中，满腔怨恨变得无处发泄。
他恍然垂下头。
心底淡淡的安慰声音流淌。
烧瓶先生？
也是...只有烧瓶先生才能让自己温暖。
克劳德脸上涌现出一丝自嘲、一丝决然。
他垂下头，声音变得冷漠。
“我知道了，姐姐！”
妮可长叹一声，指甲扣近掌心，印出白色的深痕，神色复杂，却并没有继续解释。
长久的沉默，屋内变得压抑。
克劳德深深的向妮可鞠躬告别，佝偻着身体拉开木门离开。
等屋内恢复冷清。
妮可怔怔望向紧闭的大门，瘫软滑到在高背椅上。
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浸润脸颊。
“我也是为你好...克劳德...”
“千万不要...试图救我...千万不要...”
.............................
离开艾德琳太太小屋。
克劳德行走在西尔维拉大街，如行尸一般无精打采。
泪水与泥灰交杂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偶然撞到迎面的路人，也充耳不闻。
陆离端坐在瓶中，感受少年没有丝毫生气的状态，他谨慎的分出三根灵性丝线，却欲言又止。
一路跌跌撞撞，直到感受着少年在熟悉的街道迷失方向。
这才抖动丝线，尝试调动克劳德情绪。
“就这样放弃？”
“你甘心吗？克劳德。”
克劳德面无表情的摇头，想法透过丝线聚集。
“烧瓶先生...”
“我...”
“我问你甘心吗？”
“几年如一日的攒钱，却被告知没用！你甘心吗？”
“那些疼痛、那些委屈，那些努力，难道都白费了吗？”
灵性丝线携带的信息，狠狠的扎进克劳德心里。
像一把锋利匕首，挑开陈旧的伤疤。
克劳德感觉内心深处传出揪心的疼痛，他攥紧拳头。
“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为什么要放弃？”
“可是，妮可说...”
“她怎么说是她的事，你怎么做是你的事！”
“如果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失败？”
陆离一边调动少年的情绪，一边将自己用灵性视野观察妮可的猜测讲了出来。
在艾德琳太太屋内，趁着少年与妮可交谈之际。
陆离无聊透过衣服缝隙，运转灵性视野。
当妮可出现在灵性视野中时。
他猛然发现，在女孩瘦弱身体深处，一团黑色的灵性如同漆黑手爪，将纯白灵性包裹。
联想凡妮莎笔记中关于灵性记载。
普通人的灵性，大部分属于无色、淡白色、纯白色、灰色虚无如烟云状。
而拥有“天赋”的人，灵性更加凝实内敛，颜色也变得多姿多彩。
如果将普通大众的灵性比作淡薄雾气，那拥有“灵性天赋”的人，灵性好比翻腾蒸汽。
克劳德姐姐妮可自身应该不具有“灵性天赋”，她的灵性与少年几乎相同，属于淡白色的薄雾。
但她身体内那只黑色手爪，却漆黑如墨。
妮可威尔被炼金术师操控了，或者说，她的性命安全，被别人掌控。
是谁控制她，这个答案不言而喻，必定是那位弗兰克先生。
这样猜测下来，正好与妮可说的话能对上。
“姐姐让我不要试图救她，更不要招惹弗朗克。”
“是因为她被弗朗克用诡秘力量控制的原因？”
克劳德听到来自心底的解释。
整个人重新焕发神采。
重新直起腰杆，脊背变得竖直。
“我就知道...姐姐果然不是自愿的！”
“弗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