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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恒澈却没搭林苏的话。
他将乐乐抱到自己的身边，眼神温柔宠溺的揉了揉乐乐的小脑袋。
“你舍不得叔叔，叔叔也舍不得你呀。”
乐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将言恒澈看着。
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单纯的浓浓的眷恋，任凭谁看了都舍不得拒绝。
林苏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乐乐的这双眼睛，心都要跟着化了。
言恒澈却看着乐乐的眼睛，用十分冷静的口吻对着乐乐说。
“你和妈妈是一家人，我和婶婶是一家人，一家人过一家人的日子，不能总是在一起牵扯不清，乐乐能明白吗？”
林苏想说，乐乐那么小的孩子能明白什么。
而且，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算不清了。
言恒澈和她是一家人吗？
乐乐是他的亲生儿子这又怎么算？
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和孩子讲那么多的大道理，实际上，都是这些成年人的自私，给孩子造成了那么多的麻烦和压力。
到头来，大人的事情掺杂不清。
却要一个小小的孩子去理解。
要一个小小的孩子去买单。
乐乐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私生子。
朵朵呢，幼小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说到底，还不都是他们造的孽？
还说那么多好听的话。
林苏听着言恒澈的话，内心不屑的想要冷笑。
他这是演戏给自己看呢吧？
乐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双懵懂的大眼睛里全是委屈的泪水，但是还是勉强的装作一副懂事的样子对着言恒澈猛点头。
“我知道了叔叔，我不粘着叔叔了，我和妈妈走。”
男孩子还没到变声期的声音又细又软的，一下撞在林苏的心上。
白婉婷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也没遭到报应不说，还有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
林苏看着他，好想抱抱他。
言恒澈又继续说道。
“乐乐要是想叔叔了，可以偶尔来叔叔这里玩，叔叔也会偶尔去看乐乐，我们不是家人，但是是亲戚，还是可以相互来往的。”
乐乐委屈的都快哭了。
他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
小孩子的喜恶都是凭借着自己发自内心的本能。
他就是舍不得言恒澈。
但是他也会察言观色，知道叔叔是不愿意他和妈妈再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所以只能一直点头，但是眼泪还是在他的眼眶里打着转不断的滚落下来。
他舍不得叔叔，也害怕妈妈。
妈妈要是不能留在叔叔的身边会发疯的。
这一年多以来，妈妈每次见到叔叔的时候都好开心，尤其是在叔叔身边的时候就会对他好温柔。
叔叔要是好久不来，妈妈就心情越来越不好。
而且有的时候，还会用那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
会责怪他不讨叔叔的喜欢，埋怨他叔叔都不来看他，还会说他就是个废物，都留不住叔叔。
可是乐乐太小了，很多东西他都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言恒澈用那种哀求的语气说：“那叔叔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
言恒澈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放心吧，叔叔一定有时间就去看你。”
乐乐这才不情不愿的往窗下爬。
言恒澈顺手抱了他一把，将他放在了地上。
乐乐依依不舍的又看了一眼言恒澈，等他看到床上的林苏的时候，下意识的别过头去。
叔叔说，他和婶婶是一家人，所以才不让妈妈留在他的身边，他也要和妈妈走，那是不是妈妈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婶婶，他们就可以一直和叔叔在一起了？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且每次这么想的时候，都觉得对不起婶婶。
乐乐蹬蹬蹬的跑走了。
林苏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她好像看到了朵朵。
随着房门“彭”的一声关上，乐乐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林苏忽然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言恒澈不由得转头看她。
“怎么了？还难受？”
林苏白着脸摇摇头。
“不是，只是看着乐乐的背影，我就想起了朵朵，他们两个长的好像。”
言恒澈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他也觉得两个孩子好像，所以对乐乐一边是出于哥哥离世的照顾，一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林苏这么一说，他也有些想念朵朵了。
想念朵朵软软的小身体趴在他的膝盖上和他撒娇的样子。
一向冷漠的那颗心，轻轻的抽痛着。
他也不是圣贤。
他也是有感情的啊。
不过言恒澈的这个反应落在林苏的眼里就自然而然的被林苏解读成了心虚。
林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唉，其实你完全可以让乐乐继续留在这里住的，小孩子那么可怜的哀求，我都舍不得。”
言恒澈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没有继续深究为什么不让乐乐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反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苏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往回抽，不过却被言恒澈死死的握住。
“这么多年，我误会了你许多。”
言恒澈这是……道歉？
他能道歉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能拉下脸面的情况也是极少。
可是林苏听到他的道歉，心里没觉得欣慰更没觉得委屈，反而是一片冰凉的麻木，好像那颗心早就在经年的清冷当中逐渐的被风化成了石头，现在已经没有半点的感觉了。
她一开始是那么的喜欢言恒澈。
言恒澈冷落她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凄凉和委屈。
当时心心念念的守住身为一个妻子的本分，就想等着误会解除言恒澈能回归家庭，回到她和朵朵的身边。
可如今，终究是覆水难收了。
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云淡风轻的抹平的？
林苏淡淡的笑了笑，心中觉得悲凉，嘴上却说：“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误会能解开就好。”
过去了吗？过不去了。
朵朵的一条性命不能重来。
她失望到心死的一颗心，也不能枯木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