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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语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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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覆有些手忙脚乱:“那个,你,我把药拿过来。”

    容一归轻笑,却在迟覆背过身去的时候没了笑容。她总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迟煜还能忍气吞声,那就不是迟煜了。

    但他现在反击无疑是名不正言不顺,那么,必定要牺牲个别人的利益来换取这个名头。

    先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可惜都被宁征卿暗中要么废了要么杀了。

    如今呢?是不是该到她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迟覆来不及把药倾出,便回来把她被衾盖好走了出去。

    “皇上大驾,臣弟有失远迎。”迟覆站在竹绍府的大堂中央,面对坐在主位的迟煜说道。

    迟煜轻笑:“也没什么事,昨天朕与宁丞相秉烛相谈到深夜,最后敲定,为你指婚。”

    迟覆愣了一下,旋即跪下:“臣弟谢主隆恩。”

    “人选呢是宁丞相之闺女,也就是宁府大小姐宁悦奚,京城第一美人,倒也算配得上你。”迟煜笑里藏刀。

    迟覆凝视着衣袍上的竹纹,微不可见地叹气:“是。”

    “对了,容一归,你的幼时伴读不见了,你可知道?”

    “容一归?臣弟早忘却了,她如何了?”

    “……那无事了,朕先行一步。”

    “恭送皇上。”

    -

    成婚日子定在冬日腊月,按照大荑律法,男子满十六即可成亲,女子满十五可出嫁。

    因此阴差阳错地,迟覆竟如此早就要结亲。

    此时容一归还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迟覆自己交代出来,她才明白,原来迟煜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他可以利用的人。

    “你……应下了?”容一归喉间干涩,“也是,皇命难违。”

    皇命难违,短短四个字却道尽了她一生都要承受的痛苦。

    迟覆把药舀着,递到她嘴边:“你伤好以后,我送你去郊外吧,届时出来,你可以说自己被农户所救,但亦或者,你假死直接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不走。”

    所有计划都进行了一半,她怎能拂袖而去。无论哭笑酸痛,都得走下去。

    -

    历经剿杀的暗卫营如今破败不堪,如雨中孤亭一般岌岌可危。

    她知道主子还在大殿,尽管这里安静得可怕。

    “主子,我回来了。”容一归瘸着脚,“主子恕罪。”

    江乌果然在,他挑起眼角,抿了口茶,却不看她一眼:“疯够了,终于知道回来了?”

    “十一不是狗,不会疯。”容一归反唇相讥,“主子这么大火做什么,我难道临阵脱逃了么?”

    “一直以来江乌你就没把我当人看,我以前不屑于和你争辩,但是如今大势已来,我和你挑白了,如果我成功了你不能拿我如何,失败了我自然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容一归慢慢地说着,“江乌,复活那是传说,那是不存在的。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么我对你的忠告,也仅限于此。”

    先前,随着容一归药材一样样地找齐,她有幸去了一趟神农谷,神农谷的传人看了她缺少几味的药方,就断定说这人在痴心妄想。妄想什么呢?起死回生。

    复活这种事情,本就是前人对至亲离去的一种虚幻召回。可笑江乌如此聪颖,竟会信了这般传闻,还找到了千百年没人成功的复活药方,跃跃欲试。

    容一归的语气并不善,所以当江乌把一只瓷杯砸到她脸上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不对。

    “江乌,这是我最后一点容忍,你最好能实现你的承诺。”容一归被砸半脸血,却转身离去。

    她走出大殿,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不绝于耳,凌厉又悲戚。

    从此以后。

    -

    边塞战火滔天,刀戈相碰的声音尖锐刺耳,伴随着震天响的锣鼓和马鸣声,大荑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取下了第六第七座城池。

    而容一归其实不愿意返京,对她来说,她想逃避,逃得远远的,不看见那些让她窒息的东西。

    她宁可喝着大西北沙子的风,吃着永远不会干净的食物,任由鲜血迸溅一脸,她都不愿意,和迟覆在同一片压抑的京城里,看着心仪之人怀拥别的插足者,太可笑。

    但士兵都累了,物资也参差不齐,不得不回京了。

    她回来的当日,正值冬日腊月,竟也正好,是迟覆的成婚之日。

    满京城的张灯结彩,十里红妆,一切的一切,似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怔怔地坐在陪她出生入死的白马上,看着雪花一片片飘下来,满心疮痍。

    容一归才是身份最贵重的小姐,怎么她却什么都要靠争,靠忍,靠坚持。而宁悦奚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安心地嫁给她肖想了半生的人。

    那一夜,京城热闹非凡,百姓举灯同庆,她却躲在最高的酒楼的屋檐上,膝上放着旧人送的白玉琴。

    “剑要这么抬。”

    “布兵要这么布。”

    “阿归,别这么冒险。”

    昔日迟覆的话还回响在耳畔,而此时他却要另娶他人。

    “你这一辈子,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这么。”容一归自言自语,“却不再告诉我,接下来这么孤单的路,要怎么走。”

    她大喝一口女儿红,眼角泛红,看着迎亲队伍不断地靠近脚下的酒楼。

    容一归左眼掉下一滴泪。

    她把手搭在了白玉琴的琴弦上。

    这喧闹的奏乐也太难听了些。

    既然是迟覆你娶亲,自然是要最好的。

    这些年,其实我在边塞学了好多乐曲,我来为你奏吧。

    就当是,我,送你的,成婚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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