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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什么情感最刻骨铭心,最感人的话,那便是对母亲的眷恋。从我们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天起,直到生命的尽头,我们都在母亲的怀抱和牵挂里生活。正是这种独一无二的唯一情感,哺育我们成长成才。比之流星,更加璀璨,比之烟火,更加绚丽。
人的一生有两个母亲,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祖国。她们最大的欣慰,便是看到我们最终的骄傲——走正确的路,正确地做事,做正确的事,实现人生价值,欣欣向荣。
曾经,在老家那个山旮旯里面,上大学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更别说读到高中了。印象最深的是隔壁祖婆的小儿子说亲的事,好几次人家姑娘都会问他是不是大学毕业的那个。那时候就觉得上大学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不管怎样一定要读到大学毕业。我们很幸运,不管家里面怎么困难,母亲从来没有说过要我四兄妹辍学的话。如果我们学习不认真会被她责骂,严重的话拎着耳朵旋转一圈,或者用很细长的小木棍抽打我们。现在还记忆犹新,是真的很疼。记得晚上十一二点哥哥姐姐们都睡觉了,自己因为数学题做错了被母亲揪着耳朵,边哭边改作业。那时候觉得好委屈,又不是故意做错的,明天再改不行吗,好想睡觉。以前很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我们要求这么严格,现在想来好笑又怀恋,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可以说,母亲是家里面学历最高的人了,我想正因为这样,她更明白把书读好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在那样的小村庄里面读书意味着什么。母亲姊妹比较多,家里面经济也不好,她能初中毕业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在母亲那一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是很严重的,让女孩子读书这件事也就更不容易了,也幸好,母亲有一对很好而开明的爸爸妈妈。可是即便是初中毕业的母亲,也依然逃脱不了世俗的结婚生子,种地养家的命运,更糟糕的是遇到了一个恶婆婆和一个不会维护妻子的丈夫。所以在后来为了能让我们更好地接受教育,我们一家搬到一个叫寨乐的小城镇上去。
那年我大概八岁,我不知道为了我们能转学进当地的学校去的其中经历了哪些艰辛,但一定非常不容易,对于我们而言是第一次离开家乡,于母亲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可能她也会感到无措,可是为了责任,她没有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而是给了我们避风港的依靠。在寨乐的三年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没有严重的叛逆期,没有知道更多事的烦恼和迷茫,没有母亲更加消瘦的身体,没有更加倔强无知的自己,没有……我们唯一要做的正确的事就是好好读书。后来为了姐姐上高中,我们又搬到纳雍县城,房租加上生活各种开销还有我们读书的各种费用,母亲开始帮人缝礼服上面的珠子,后来随着父亲上工地。工地那样的体力活怎能让女人家上,我不明白,却似乎又必须明白。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样一个下午:那天下午的风很轻柔,钻进鼻孔有点痒,空气微冷,当我看到下班回家的母亲脸上的凝固的水泥浆时,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知道心脏一下子收缩了,有一只大手在使劲捏着,微微颤抖。我也不清楚后来自己是怎样度过那个午后的夜晚的,只知道暗蓝暗蓝的负罪感交织在心头,绵延至今。后来母亲各种小病来了走,走了来。可是,在我初中毕业前母亲患了结石病,而我总是以为自己的以为便是希望,“不久以后母亲就恢复了”我这样想着。就连她说等我中考完以后再去做手术,等我照顾她,为她炖一顿好的排骨,我都答应了,而不是说身体重要,应该先去做手术。我的傻母亲啊,她大概是怕影响我考试,可是……后来病情加重,父亲带着母亲去毕节,期间我和她通了一回电话,她说好着呢,不要担心。我又以为不久以后,她就回家了,刚好我考试结束,一定为她炖一锅香喷喷的排骨。可是,中考前一天,噩耗袭来,回老家的车颠颠晃晃,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每一步都是颤抖,我怕一张口就决堤,咬紧牙关想蜷缩阴暗,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茫茫地隐藏,大片的黑灰色把我淹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考过的试,也不知道是怎样茫茫地进入高中的。
我的母亲走了,我该怎么办。
我开始更怨父亲,更怨这个世界,似乎一切都是扭曲的,封闭是最好的坚持。和父亲一个月的交流用手指头就可以数完,有时候懒惰颓废侵蚀了也可以不管。高中三年,我更喜欢呆在学校和外面,回去就是大片的荒芜笼罩,铺天盖地,我找不到了。熬夜家常便饭,空洞惯性来往。我一直以为自己死了,只是躯壳还在僵硬的固执,人间不值得什么的很正常。很幸运的是老师没有放弃我,同学没有疏远我,我扼着自己喉咙的手也随着时间在松动。母亲不能陪着的路更要好好走,不能让离开的人还在担心。在学校的表现谈不上品学兼优,一张纸的奖状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正确地做事,做正确的事。
高考前夕,焦虑症时刻都在提醒我,害怕和慌张一点情面都不留。看着班级里面分类招生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走,自己在犹豫要不要也报分类招生,老师说不要慌张,你的成绩没有问题,静下心来会比平时要好。可是一次次模拟测越来越差,一个人趴在桌上流泪,好想这样永远沉睡下去,朋友都来安慰,眼泪却更汹涌,怎么都收不住。想到母亲说以后要陪我读大学,看着我成长。难道我就要这样认输吗,不,这不是正确的事。哪里有希望,哪里就有母亲的味道。高考结束到拿到通知书是一个漫长而又煎熬的过程,拿到通知书又开始愁,六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于一个没有稳定工作来领工资的家庭来说,确实很多了。难道又要放弃吗?不,前面那么难过都过来了,现在就是有点难过,和母亲的约定一个人也要遵守,不管上大学酷不酷,现在都是在做正确的事,为了约定,为了自己,为了未来。了解了国家助学贷款相关知识以后,我申请了每年六千块钱的贷款,也许我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什么样,但是坚持无疑是现在必须要做的,只有更加强大以后,一切才更有可能。
风在哪,歌声就在哪。希望在哪,母亲就在哪。
能够把小时候的梦圆满,体验大学生活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把未完的期待继续。在祖国这个避风港中,我得到的不仅仅是学业上的帮助,更是方方面面希望上的延续。走了这么长的路,无论有没有母亲在身边,我们身后都有一个强大的避风港可以依靠,也正因为有这个避风港的存在,不管经历多少的悲伤,她的包容都会给我们极大的鼓励,为我们插上翱翔的翅膀。
所以人间是值得的,国家给了我们和平安静的生活,学校给了我们书香弥漫的知识宝库,老师给了我们醍醐灌顶,同学给了我们陪伴和欢乐,尽管过程不会是一帆风顺,但结果会是沐浴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