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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逸出征的那一天,花无艳在城墙上相送,见她的背影随着步行的大军消失在眼前后,她才离开。一身戎装的凤倾逸,背影看起来十分伟岸。若是女子一定会期待靠在他的肩上,然而于她而言,不过如此而已。
平复了心跳,花无艳走下城墙,趁着人不多的时候,偷偷溜进巷子里,向丞相府的方向走去。丞相府依旧是以前的模样,来往人不多,庄严肃穆。她歪头想了一下,她决定从那日的城墙上翻进去。这么一想,抬脚便走,然而却被人叫住了脚步,她转身望去,正是纳兰丞相。
“昭仪娘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纳兰毅十分客气地说道。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而且还被人看到了,花无艳也不好再离开。冲对方点头后便大方地走进丞相府。府里的丫头侍卫奇怪地看着这位身穿白衣、戴着面纱的女人,心里都好奇她是什么人,竟然让丞相府亲自迎接。
“大胆,昭仪娘娘驾到,怎可如此放肆?”纳兰毅一声冷喝,吓得那些丫头侍卫俯身拜地,高呼“恭迎昭仪娘娘!”花无艳冲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起身,随即便跟着纳兰毅进入主屋。
一落座,就有丫头端上上好的茶水,颇有姿容地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纳兰毅坐在一边,看着花无艳,在心里默默地打量她有几分能耐。然后就问道:“不知娘娘到下官府里,有何要事?”
“哦,我倒是忘了。一个月前你家公子纳兰洺笙放了件东西在我这里,我趁着这会儿有时间便给他送来,不知丞相能否让我见令公子一面?”一般后宫嫔妃在百官面前,要自称本宫的,但是她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加上纳兰毅又是纳兰洺笙的父亲,所以便免了这虚礼。
“娘娘客气,再贵重的东西,你一句话,我们亲自去取就是了,怎么可以劳烦你亲自送上门来?身为皇上的妃子,怎可亲身下到民间?”一句话,明里暗里都是在嘲讽花无艳不知廉耻,凤倾逸一走,花无艳就赶快过来找纳兰洺笙。
“可是娘娘有所不知,我家小儿一个月前与人斗殴,他又是文弱书生,怎敌那江湖朗贼?一个不慎,就被人家打断了双腿。现如今已经被我送到别院休养了,娘娘这一趟,来得可真是不巧。不如你把那东西放到我这里,我亲自交给他可好?”
可恶!花无艳在心里暗骂,纳兰洺笙的武功有多厉害她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轻易被人打断了腿,分明就是他们伤害他的!这纳兰毅,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见到纳兰洺笙。这样一想,她便起身回道:“竟然令公子不在府中,那我便改日再访。至于那东西,是令公子的贵重物品,我还是亲自给他比较好。”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而就在她刚走到门口时,身后主座旁的门道里,传来阵阵嘲弄,似乎是一大群人在拉扯着。她惊疑转身,想向那里走去,纳兰毅带着虚伪的笑伸手拦住她,作势一定要把她送走。
“娘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日回宫吧!”
“你们快走开,让我出去,别拉着我!”而纳兰毅刚说完,门道里就传来困兽般的吼叫,即使声音嘶哑,她还是能听出那就是纳兰洺笙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都在丞相府中!纳兰毅在骗她!不顾纳兰毅在身旁,她抬脚冲向门道,好不容易身体灵活地穿过几个想拦住她的侍卫,却在进了门房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几乎令她落泪的一幕。
十几个侍卫拉扯着衣衫不整的纳兰洺笙,头发凌乱,原本白皙粉嫩的一张脸,现在因为狠命挣扎而涨得通红。他的眼睛像野兽一般布满血丝,下唇也咬出血迹。双腿的裤管空荡荡的,地上躺着两根拐杖。纳兰洺笙看到花无艳,双眸一闪,荡漾着一记愉悦的水波。她上前拉开那些侍卫,他双腿站不稳,她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双眸一动,眼泪便掉了下来。纳兰洺笙赶紧出手擦拭她的眼泪,但是因为着急,擦得马马虎虎。他还一个劲地说:“别哭别哭别哭……”
她听不清他的话,嘴里呢喃不清,却能依稀听着三个字“对不起”,她一手稳着他,另一只手擦掉腮边的眼泪。扶着他转身,“走,我带着你去休息。”跟着他向他的院落走去,很难相信一个女子,清瘦如此,却能稳住一个大男人。纳兰洺笙偏着头看着她,心想,他又看到她奇怪的一面。
纳兰洺笙的双腿不便,走了很久才走到他的院落——笙箫阁。清秀利落的三个大字,两边贴着一副对联:月柳洛池苑,何以笙萧默。同调韵脚,中间第三个字组成他的名。上次天黑未看清他的院落,这次白日一见,真是别有洞天。这个院落,在丞相府的一角,却是依山而建,满山的竹林,一眼望不到头。不远处是上次所到的阁楼,围在竹林之中。院落的一角是两根高大的竹子,中间连着一根红线,线上并排挂着大大小小的竹萧,都是用竹子所作。他告诉她,那些都是他亲手制作,任她喜欢,可以随意挑选。
她摇头,送到走到石桌旁坐下,双眸直直地盯着他的脚。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便伸手试图挡在她的视线,“别看,早已过去,无需担忧。”简单的十个字,竟生生被她听出宠溺的味道,原来他怕她看到会难过。双眼一热,又要落下泪来,笨蛋。她一把挥开他的手,蹲到他的面前,撕开他的褓裤。他的里衣是用上好的布料所做,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撕开,看到了纳兰洺笙的双膝之处。
那里是不正常的泛白,她伸出手小心地摸上去,轻轻按了按,发现筋脉早已坚硬,丝毫没有韧性。京城的大夫怎么会知道断骨的治疗方法,所以在经过他们的处理之后,纳兰洺笙的双腿即使好了,也会留下病根。心疼的同时,却又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才狠下心来下这么重的手?若她不及时出现,那她的香蕉男,她在京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岂不是要落得终生残疾的命运!
她不敢再继续接下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他的膝盖捏碎。赶紧摸出早已备好的银针,她必须马上为他打通经脉。来之前,她就作好了为他医治的准备,没想到预感真的实现。她用银针锥入他大腿处,和膝盖处的几个学位,每扎一根心就绞痛万分。扎完后,她慢慢地坐回椅子上,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对不起!”然后再是“为什么?”花无艳全身都在发抖,现在她只想听到这个答案,因为现在对于她来说,这个答案比什么都重要。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便轻笑出声,从桌子上伸出手,努力地去拉住她放在桌上的双手道:“不为何,我只是知道自己该这么做,若为别人,我会看不起自己,但是花无艳,为你,我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及时出现在你面前。”见她沉默,眉头轻轻皱着,他再次艰难地伸出手去将她的眉头抚平,温柔地说道:“花无艳,为你,我愿意让泥消逝我的骸骨,换你舒展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