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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旻似镜,碧空如洗,抬头望去,白茫茫一片万里无云。
刚放完豪言壮语的李青十忽然有些低落,暗叹道:最近这几天好像不会有什么惊雷呢。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随地倒在以往是茅房,现在是堆满了各种古怪材料的平地上。
闻信而来的学子莫不怀着激动的心情,毕竟扛在心里已经快发酵的好奇心终于到了释放的一天。
只是这小子怎么突然就躺下去了?
应该很快就会新来做事吧?
然后好多人看着李青十一觉睡到了正午,然后拉着老黑吴银和鹿溪往饭堂去。
这一地东西就不管了吗?
既然如此,那他做这么久是在故弄什么玄虚?
许多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对李青十这个人是个傻子的看法越来越根深蒂固。
吃过饭之后,李青十三人又一头扎进了剑经楼,只剩一个老黑因为进不去,在外面嘎嘎乱叫。
“李兄,你这几天到底是要做什么,可否告知吴某?”吴银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仍被好奇心盖了下去,出声问道。
闻言,就连一旁的鹿溪也竖起耳朵,像兔子一般蹲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望着他。
“修房子啊?”李青十一脸不可思议:“我引水、砍树、挖坑、埋土、找巨石各种行为,不都是为了修房子吗?有这么不明显?”
吴银暗道:有这么方式古怪地修房子吗?谁修房子选在茅房边上,谁修房子找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材料,还摆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
“修房子好呀,青十哥哥,房子大吗,鹿溪可以住在里面吗?”鹿溪倒是没有多想,听到要修房子,蹦蹦跳跳地起身问道。
“这……”李青十显得很为难,然后说道。
“那老黑呢,还有顾姐姐呢?”
吴银听在耳朵里,有些淡淡的尴尬:为什么不提我?
“老黑身躯庞大,我在外面给它留了个较大的敞棚,也是个好地方。小阮那边暂时就住在甲级小阁楼里,她有些别的事,暂时不会过来……”李青十没有注意到吴银的表情,淡淡地回答了鹿溪的问题,只是在说道顾阮君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顾姐姐怎么了啊,怎么不过来了,难道她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成为甲级弟子之后,就看不上青十哥哥了吗?”鹿溪一脸天真的问道,嘴角似乎还挂着丝丝委屈。
“我不知道,”李青十落寞地摇摇头,“但小阮肯定不会嫌弃我的。哎,不知道东山院长给她说什么了,至于这样躲着我么,问她,问东山又都不说。我看东山也不是什么好老头,我们每天睡觉前都要吐他两口口水!”李青十似有些愤懑,看向鹿溪道。
没想到鹿溪深以为然,鼓着腮帮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鹿溪一定吐。”
“对了,小鹿溪,东山不是说你可以自行挑选老师了吗,你选好没啊?”李青十换了个话题,开口说道。
“没有呢,不知道选谁。”鹿溪摇摇头。
“怎么会?”李青十很是吃惊:“据说现在六部的总教习,甚至就连东山和黔大人都巴不得你做他们的关门弟子,为了你甚至没少发生口角,这些宗门巨佬们如此重视你,你不管选谁,都会好好对你的,也都会学到很多东西,你在顾虑什么呢?”
“我就不想去,我不知道选谁,不过,我现在知道啦,”鹿溪甜甜一笑,可爱的小梨涡中迸出一句令李青十和吴银瞠目结舌的话。
“我要找青十哥哥当我师傅!”
“咳咳咳”,李青十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看了眼满脸惊愕的吴银,道:“你资质这么好,找我这个一丝修为都没有的废材干啥。”话语里不免带上些自嘲。
“因为青十哥哥学问高,”鹿溪狡黠一笑,继续道:“其实青十哥哥这几天是在准备布阵吧!”
李青十瞳孔微缩,自己这几天行事古怪离奇,就连许多宗门大能们都看不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却被这个小女孩一语道破,不由得对鹿溪的来历感到十足的好奇。
他的表情罕见地多了些严肃:“小鹿溪,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在我身边?”
鹿溪嘿嘿两声,道:“不告诉你。”然后又忖了一会,继续道:“等青十哥哥的房子修好啦,让鹿溪住,就告诉你。”
“一言为定!”李青十不假思索。
“嘿嘿。”鹿溪又是嘿嘿两声,不答应也没拒绝。
“李兄真的是在布阵?可有把握?”沉默半晌的吴银突然问道。
“看天吧。”李青十回答道:“就是因为把握不大,所以才没直接告诉你们我的目的,不然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失败了,也还是怪难为情的。”
“哈哈哈哈,”吴银笑道:“我还道李兄从不计较这些旁人的流言蜚语呢?”
“拜托,我是要当剑仙的好不好,要是弄的我失了剑仙气度,这可咋办?”
吴银闻言,暗道:剑仙气度,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啊?李兄怕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李兄放心,这件事情吴某定然守口如瓶,绝不外露。”吴银义正辞严。
“多谢吴兄。”
次日清晨,从吴银房间出来的李青十,发现自己要布阵的消息变得人尽皆知。
“吴兄……这……”
吴银摸了摸鼻头,一脸惭愧:“吃晚饭的时候,我记得我没跟几个人说过的。”
“吴兄!”李青十喝道。
“李兄见谅,是吴某不对。”吴银由衷道。
“罢了罢了,随缘吧。”
“青十哥哥,青十哥哥!”
李青十看向楼下,梳着麻花辫的鹿溪正捧着一件刚做好的白色衣服朝自己招手。
李青十走了下去,就听鹿溪道:“青十哥哥,我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顾姐姐了,他说要去东山老头那边做什么事,我说青十哥哥想见她,但她嗯了一声就走了。”
看到李青十表情上露出一丝难过,鹿溪忙道:“青十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好看衣裳,还有,还有,我昨天晚上可吐了东山老头口水了哦?”
李青十接过鹿溪手中的衣物,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小鹿溪,今天咱俩一起吐口水。”
“哼!”一声冷哼忽然传进了众人的耳朵,“目无尊卑,真是我长离之耻!”
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怀抱长剑的灰衣少年正一脸鄙夷地看向李青十。
“大哥,你谁?”李青十很是纳闷,心道我惹你了吗。
“长离三席,栾垣总教习门下,卫长躬。”
“好的,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李青十闻言,淡然出声,就欲转身离开。
“跳梁小丑,无胆鼠辈,这就想走?”卫长躬一声厉喝,长剑随之拦在李青十身前。
“不然你想怎么地?”
“你目无师长,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废物的只是你自己一人,现在你妖言惑众,蛊惑我长离新人弟子,便是坏我长离根基,如何能忍你?”
“说这么多,你不就想为你师父出气吗?我与栾老头自有赌约在身,当师傅的都没说话,你这当弟子的做什么出头鸟?”
“与我无关?你辱我师长,竟说与我无关。”
此时正是清晨,忙着做早课的学子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察觉到甲级院落中的事情,好多学子们都来查探。
待看到是李青十和身为三席的卫长躬师兄在争执,好多人居然开始驻足。
“这是我和你师父的事情,哪怕时间倒回过去,我也是那般说法。”李青十满不在乎地出口。
卫长躬闻言大怒:“李青十!你这无耻废物到底还要哗众取宠到几时?仗着招摇撞骗的本事和院长的怜悯,在院里做些不着边际的事,浪费我长离学子的时间和资源,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老师辩论,我要你在这里和我老师道歉。”
卫长躬声色俱厉,震地周边树叶簌簌作响。
众人都看着李青十和卫长躬,一个是号称无耻废材的小子,一个是长离学院鼎鼎大名的第三席,心想李青十会怎么回答。
“师兄,这件事情,还望卖吴某一个面子,高抬贵手,吴某届时必有答谢。”吴银看了看场中的形式,硬着头皮下场做和事佬。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不太受人待见,但兄弟有难,该出手还是得出手。
果然,卫长躬闻言后,皱眉道:“纨绔子,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们岂会在乎你那点答谢?果然是物以类聚,纨绔配废物,真是绝配。”
此言一出,场上众人都哄笑起来。
李青十向吴银微微点了点头,按住了吴银的肩膀,然后皱眉厉喝道:“卫长躬,我本对栾老头没有恶意,也一直隐忍克制,你如此咄咄相逼,真当我好欺负吗?”
“哈哈哈哈,”卫长躬大笑数声,似乎听到了一生当中听到的最大的笑话:“我就如此,你待如何呢?你一个毫无修为的废材,又能怎么样呢?”
说罢,他死死盯住李青十,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给我师傅道歉!”
李青十嘴角一咧,然后道:“我不道老头的歉。”
他顿了顿,脖子一歪,显得颇为无赖,然后笑道:“我倒你姥姥的歉!”
卫长躬勃然大怒:“废物,我已给过你机会,你既然不识好歹,就怪不得我了。”
“砰!”的一声,烟尘四起,李青十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倒飞出去。
卫长躬悍然出手,一旁的鹿溪和吴银也没有丝毫预料,阻拦不及。
“你这废物,打你都是自降身份,先给你个教训,让你好好长长记性,既说来,挨这一脚,反倒是你的荣幸了。”
李青十疼痛难忍,瘫倒在地,他挣扎着起身,干咳了数声,双目赤红地看着卫长躬。
一旁,鹿溪可爱的脸上遍布寒霜,滔天的杀意开始酝酿。
清风忽然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树叶轻摇,似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