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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损人利己的阵如何能留?”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响起阵阵附和之声。
众人关注的东西终于从毫无意义的声讨转移到实际有效的处理方式中去。不管是什么时候,实际解决问题都要比嘴上说说重要的多。
尤其是问题像重锤一样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更加迫切和强烈。
李青十布置的大阵带来的影响,就好像是一记重锤。
这计重锤不仅击飞了修行的灵气,还击碎了很多长离学子脆弱的自尊。
这些学子本以为李青十这个废物的出现为自己阴霾的心灵带来了一丝畸形的光明。
毕竟长离学院终于出现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跳梁小丑,不仅修为低微,还无耻无能,自己也终于不是长离学院里面垫底的存在,长期经受嘲讽轻视而积压下来的愤懑和苦涩终于有了宣泄的缺口。
可以说,只要李青十仍在,这些长离学子的精神就不会垮掉。因为只要不断地将其他人对自己的轻视和嘲讽变本加厉地转移到李青十的身上,就可以获得短暂的自尊。
可是啊,现在这些自尊似乎就要不复存在了。
这个李青十,这个在众人眼中很长一段时间都带着无耻废物头衔的人,布置了一座闻所未闻却神妙异常的大阵。
而且这座大阵据说是李青十自创的。阵的神妙本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再加上自创两个字,李青十不仅会洗刷掉废物的头衔,说不定还会戴上阵道天才的名号。到时候会受到院里怎样的重视这就不知道了。
但好在这个阵法似乎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它会吸取周围的灵气为己用。
所以好多长离学子又变得义正辞严,这样的邪阵又怎么能留在学院中呢?
于是要拆除这座大阵的呼声越来越高,若不是顾及到有院内大佬在场,估计在场不少人都要直接动手了。
一脸铁青着脸的程总教习很是无奈,好像不管这个李青十在不在,自己总会被这小子影响着来处理他的事情。想到这里,程总教习大是烦闷,虽然李青十能够创出这样的大阵,令得自己对他也刮目相看,可这阵法居然有这么大的弊端,简直是损人利己的险恶勾当。
再想到这小子肯定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索性把阵成的时间少报了两天,躲进戒堂里面面壁思过。看似是受到了惩罚,却是摆了众人一道。
长离首重院规,只要是弟子的私产,在没有万全的证据证明弊端之前,院里也没有办法直接就给拆除。
“也是东山院长给这小子的好处也太宽了些,要是一开始就不允许这小子乱来该多好。”程总教习心中微叹,大感头疼,伸手招来两个弟子:“你等速去禀告东山院长,提李青十出来调查此事,速去。”
两个弟子匆匆忙忙地去了,片刻后,带着东山院长的口谕去了戒堂。
“怎么还没来?”程总教习脸上蕴着急色,再次招呼两个学子,道:“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这两位试子也没有回来。
程总教习眉头高高皱起,“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阵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灵气,站在此地的灵气相比之前已经越来越浓郁,甚至隐约有些新的灵气从阵中诞生了出来,这股灵气和先前吸收来的灵气不太一样,似乎还更加精纯。
在场所有人都狠狠吸了几口,不由得心旷神怡,一种叫嫉妒的情绪开始伴随着心中的愤懑生了出来。
任谁都能想到,在这里修行将会是何等的事半功倍。
可这样的好处,这样的好处都被那个叫李青十的阴险小人占据了,不仅如此,他在占据了如此大好处的同时,还抢夺了自己的修行资源,这如何能忍?
见李青十迟迟没有出面,场上不由得有些骚乱。
长离学院内很多地方都有禁制,神识根本探不进去,戒堂就是其中之一,是以程总教习也没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过来!”程总教习看向鹿溪和吴银,招手道。
既然李青十不在,只有问一问这两个人是否知道什么事情了。
鹿溪和吴银走到程总教习身边,场间众人看向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善,对鹿溪还好一点,毕竟这是个大家都颇为喜欢的小女孩,可看向吴银的眼神几如要把吴银生吞活剥了一般。毕竟吴银这样的纨绔子在众人眼中本来就不讨喜。
要不是老黑在旁抖落了一下威风,程总教习也镇得住场面,恐怕吴银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把你们知道的有关这阵法的东西统统说出来。”程总教习皱眉道。
“是啊,统统说出来!”场间符合不断,人生嘈杂。程总教习瞪了一眼,众人才稍微安静先来,齐齐看着鹿溪和吴银。
吴银强自镇定,上前一步,稽首道:“回程总教习,我等也对这大阵毫不知情。”
“骗谁呢?谁不知道这个大阵就是你们帮那贼小子布的,你们既然按李青十的要求收集材料,制作物事,又怎么不知道这座大阵是什么情况?”有学子难以置信,惊呼出声。
“青十兄天纵奇才,做事也天马行空,吾不及他远矣,未曾询问太深,他既然要求我做,我便只是做罢了,并不知道深意。更何况好多事情便算告知我,我也不一定明白。”吴银由衷道。
“呵,你不明白?天纵奇才?那李青十就算有点阵道上面的微末天分,但他修为低微。若无你们帮忙,岂能将大阵完善?既然如此,你敢说你不知道大阵精要吗?”有人厉喝出声。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没有人会相信阵法的布置能缺乏修行者灵力的注入。
“实不相瞒,我等除了准备材料,按照青十兄的要求把材料制成特定的形态之外,其他时候并未动用过修为。”吴银一脸坦诚,认真解释道。
“荒谬!何其荒谬!不动用修为,如何能成阵,难道这些毫无生气的冰冷器械合在一起,没有灵气也能自行运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吴银很想回答,确实是这样,但见场上众人的模样,肯定是没人相信的了。
青十兄临走之前也只告诉自己到时候尽量多拖延一会儿时间,等阵势成熟运转之后,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他此刻终于知道了当时李青十说的“到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只是自己的做法,似乎被看穿了。
“你不要想拖延时间,这座大阵还在运转,到时候还会有无数的灵气被卷入其中,速速撤了阵法。莫要只考虑自己,忽视了同窗情谊。”
这帽子扣的不可谓不大,本来自己在院中就不受待见,要是这个帽子扣实,日后的日子或许更不好过。虽然说自己并不在乎,但未免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困扰。
正不知所措之际,却见程总教习先前派出的那几个弟子一起回来了。
看着站在身前的四个弟子,程总教习一脸疑惑:“嗯?怎么就你们四个?李青十呢?”
一名稍微年长的弟子闻言走上前,面色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我等奉院长口谕前往戒堂提人,但这李青十不愿意出来。”
程总教习大是纳闷:“这算什么理由,有院长口谕,出不出来岂是他可以决定的。”
那弟子继续道:“我等当时也是这样说的,当时戒堂堂主也在场,但李青十说了一番话,便连戒堂堂主也无法多说什么,只得由着他。”
“哦?”程总教习来了兴趣,“他说了什么?”
“这李青十熟研法典,熟读院规,对大夏王朝的律法和长离学院的院规了然于胸。”
程总教习隐约想到点原因,但并不明晰,继续问道:“这又如何?”
“那李青十先是说按照大夏《钦定宪纲》律第四条,大夏《夏六典》第二十三条第五款,大夏《七法全书》第二章第三条之规定,他未受刑责,虽然受了院里的处罚,但私权与住处,无故不加侵扰,我等无权强令他行事,他也有权距离院内强令。”
“然后他又说,根据长离学院《门规纪要》第九条,第十六条,第五十七条之规定,长离首重门规,一切以门规为要。奖罚不容轻决,若无切实之铁证,当推定为无功无过;奖罚不容轻改,如无足以推翻之证,奖罚照故。他说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大阵一定会造成极坏的影响,他为人正直正义,既然受罚,就一定要坚持受罚,好好反省错误,绝不做表面功夫。”
“就算有足够证据推翻对他的处罚,他也愿意主动反省错误,以示决心。更何况根据院规第四十六条,如果因为临时要事要暂停处罚的话,也需要证明事情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且需要经过院内审批,而不仅仅靠手谕。”
那弟子说到这里,看着周围学子们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和程总教习不断抽抽的嘴角,胆战心惊道:“他还说……”
程总教习按捺住心中狂骂无耻的冲动,咬着牙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他还说,他誓死捍卫律法和门规的尊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守法臣民。”
“哗啦啦”场上泛起阵阵呕吐之声,似乎被李青十的无耻刷新了认知。就连吴银面色也陡然变红,掩面低头,他余光瞟了瞟老黑和鹿溪,只见老黑把头埋在翅膀里,蹲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黑球。
程总教习深呼吸一口气,把胃里涌出的回锅肉的味道强自按下去,继续道:“戒堂的老桥头怎么说?”
“桥堂主最重律规,觉得有理,当场就同意了。”
“老桥头还是古板不堪,院长那边呢?”程总教习摇摇头。
“院长说戒堂说怎样就怎样。”
此言一出,场上又开始响起阵阵骚乱,既然院长已经拍板,那这个事情就算已经定了。
毕竟院长一向都是这么随意的。程总教习很头疼。
“那戒堂可有派人出来调查吗?”
“本来是要有人来的,但那李青十说,他布置的剑仙李修行大阵只会影响诸位十天左右,十天之后自会恢复如常,到时候不仅各个院落不受影响,说不定灵气还会变得更加浓郁,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桥堂主见李青十以人格做担保,也就没有再派人出来调查。”
人格?李青十还有人格?众人还没从那个古怪的大阵名字中回过神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格一说给惊掉了大牙。
“桥堂主年迈,被这贼小子骗了!”好多人忿忿不平,“他说的话如何能信,到时候灵气全往这里跑,我们往哪里哭去?”
但既然院长和戒堂堂主都决定了的事情,自己当然无法更改。
“哦对了,桥堂主说了,要是众位学子们想要自行调查,当然也无不可。”
此言一出,好多学子的眼睛忽然一辆,似乎生起了和大阵中一样热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