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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龟奴的带领下,王英走上二楼,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刻有寒梅傲枝的雕花门栋之前。在那敞开的门栋里,一个身穿火红舞衣的女子,像是一个妖精一般,朝他轻移莲步,款款走来。
“公子,你来了!”她勾住了王英的胳膊,对着他偏头一笑。这一笑,可真是勾魂摄魄,荡人心魂。
王英直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他回头对着四位仆从打扮的护卫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门外候着。”说罢,迫不及待地扑向那如火焰般燃烧的女子。
房门啪地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那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如四尊门神似地,守在了门外。
“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来,快来,让哥哥好好地疼惜疼惜你。”王英目光色欲熏熏,像是饿狼扑食一般,扑向那千娇百媚的美人。
崔琪咯咯咯地笑着,像是一朵会跳跃的火焰一般,从这边烧到那边,引着王英,室内转了几个圈,这才像娇花一般跌倒在床榻之上。
门外守着的四人,听着室内的动静,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精神同时放松了下来。
“美人,我来了!”王英像是发情的公猫一般,嗷地叫了一声,便跳将起来,一把那团火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他正待再一步地行动,却不想身下的床板突然一翻,床上两个人便骨碌碌地如同石头一般坠了下去。一声冲天般的惊叫从他喉咙中发出,刚刚到了嘴边,却被一团散发着香味的物什,给生生地堵了回去。
也不知掉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待到他们终于落到实地上时,王英的三魂似乎被吓掉了两魂。他屁股首先着地,在担心脊椎会不会摔断的恐惧之中,那女子竟将他当成了一个肉垫,生生地摔倒在他的身上,撞得他闷哼一声,竟吐出了一口血。
还没有等他从那股剧痛之中回过神来,那女子利落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然后像是拖麻袋似地,拽着他,在那通道之中七弯八拐。他的头,胳膊,腰腹,双腿,时不时地撞在墙壁之上,撞得他头冒金花,呜呜叫唤。只可惜,他的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根本就喊不出声,只有眼泪和鼻涕在脸上横流。
“竟敢调戏本姑奶奶,你是不是活腻呢?”崔琪像拎鸡仔一般,将地上的人拉拽起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明明是同一张脸,似乎前一刻,还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粗暴之极的母夜叉。可怜的王英,还没有从这种巨大的反差之中醒过神来,又被生生地扇了一个巴掌。
“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叫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爹是大将军王敦,我伯父是宰相王导,我叔父是刑部尚书王涵———”
崔琪掏掏耳朵,面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地表情,打断他的话,“你这个躲在家族庇佑下的窝囊废,竟会是林琅的堂兄,可真是——真是———”
“你认识王琳琅?是她指使你这样对我?”王英似乎是恍然大悟,他指着崔琪,嘴里恨恨地说道,“那个贱人,贱人————”
他话还有骂完,那扭曲的表情,便如同僵住一般,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从一处暗门走来。她面色清冷,姿容秀丽,只是那眸光,却像是高山之巅的寒冰,透着一种沁入骨髓的冷漠。王英不禁两股战战,打了一个哆嗦,像是遇到老鹰的小白兔一般,身子一软,竟然委顿在地。
“林琅,你好了?”倒是崔琪惊喜交加,像是一团热情的火一般,扑上去,抱住了那月光一般的少女,“你穿女装的样子真好看,都快让我转不动眼珠了!”
王琳琅将那如八爪章鱼一般女孩,拉拔开来,“琪姐姐,我说,你是不是脑袋进了水,在这个时候,还敢公然抛头露面,小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哎呀,林琅,还不是你姘头说,只要我帮了这个忙,那今晚妓院的收入,一半就归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很穷,缺钱缺得厉害嘛!再说,以后还要重整门楣,还要招婿上门,这都要钱啊!”崔琪扳着手指头,一一算到。
说到这儿,她眼眸一转,像是苍蝇看到一大坨新鲜的肉一般,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王英。然后,她一阵风地扑过去,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那倒霉孩子身上所有的钱财洗劫一空。
“好了,琳琅,我这已经劫富济贫了,剩下你们兄妹俩,好好叙旧,我这就去也。”她心满意足地捏着手中的钱袋子,甩给了王琳琅一个明媚之极的笑容,打开了墙壁上的那个暗门,潇潇洒洒地离去。
安静而狭小的暗室之内,便只剩下一站一躺的两个人。墙壁上的火烛,洒下昏黄的光,落在王英的脸上,一片惨白,一脸惊惧。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的身子急急地向后退着,像是要被强奸的良家妇人一般,惊恐万状惊骇万分地盯着那个貌似采花贼的人。
王琳琅没有理他,只是一步一步地走着,将王英逼到了一个角落里,退无可退。
“你为何要来到这小石城?”她一字一顿地问道,目光之中是无尽的寒气。
“我——我——替我爹督办粮草。”王英像是小老鼠一般,瑟瑟发抖。
“还有什么目的?”
“没——没——没有了!”王英结结巴巴地答道。
“嗯——”一个嗯字还没有完,王琳琅手腕下的钢针,闪着一抹炫目的寒光,一针扎在了王英的脚踝之上。
王英嗷地一声,叫唤出声,他双眼发直,像是盯着世间最恐怖的物什一般,盯着那枚钢针。
唰!又一针飞射而来,准确无比似钉入了他的另一只脚踝。
少时恐怖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来,将王英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竟然生生被吓得失禁了。
无怪乎他反应如此激烈。当年,他在梅园教训王瑞那小子时,不知被哪里射来的飞针刺中脚踝。后来,那脚踝肿得像是白面馒头,更是痛得他死去活来。在取出钢针的过程之中,更是吃尽了苦头,遭了大罪。所以,这小小的钢针,委实是他少时记忆之中最为可怕的东西。
“我说,我说,我说,”他慌里慌张,口不择言,“此次,我带人前来,主要是跟一支来自北方的商队接洽,将从北地购买一批的军械,秘密地运走。”
“北地?”王琳琅忍着那股尿骚味,疑惑地问道。
“是北方的魏国。”王英如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地继续往下说,“爹爹一直暗地里跟魏国有联系,此刻他带兵攻向建康,背地里得到了魏国不少的支持。”
“他通敌卖国?”王琳琅声音不觉地拔高。
“不知道,这些我不知道。我只是按他的吩咐办事。”王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似乎是被这四个字吓到了。
“还有什么?你给我统统招来。”这一刻,王琳琅如遭雷击,声音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股杀意。这样黑暗的内幕,如是被皇室,或被王家的敌人知晓,整个王氏会不会满门被斩,惨遭覆灭?
“我招——我招——,”王英吓坏了,他磕磕拌拌地说道,“江东的孙氏为了巴结我爹爹,派人送了一把开启宝藏的钥匙。这宝藏就埋在小石城中,刁勰奉命接洽,我负责监督,找到那宝藏,并挖掘出来。父亲打算用这笔宝藏买卖军火粮食,招募士兵。”
“你爹想当皇帝?”王琳琅的心,在这一刻,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的三伯父王敦,确实是这个时代的一个了不起的枭雄!不仅武功造诣,登峰造极。而且,战场上,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屡屡创下战场上不败的传奇。五年前,若不是大伯父和她师傅的阻拦,说不定他已经造反成功了!这个人,可真是专注造反一百年啊!这不,五年过去了,他又卷土重来。可是,生的这个儿子太脓包,简直是软蛋一个。
“谁不想当皇帝?”王英低声嘟哝了一句。见王琳琅脸色不好,他咕咚一声,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在钢针的威慑之下,王英脑袋里的东西,如同挤牙膏似似,一点一点地被全部挤完。瞧着那家伙鼻青脸肿的样子,王琳琅大发善心,不仅将他脚踝上的两个钢针取了出来,而且还掏出一瓶药膏,亲自涂抹到他脸上的淤青之处。
“待会回到了上面,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她语气轻柔,像是哄孩子一般说道。
“我———”那冰凉的手指,触摸在肌肤之上,本该是清凉舒适的,但王英根本没有这样的感觉。相反的,他心胆俱裂,骇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林芝县主的事迹,在王家,根本就是耳熟能详。那一拳捶倒三层宫墙的传闻,从来都是不绝于耳,永不消退。
王琳琅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划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她从地上拿起一根岔门的铁棍,微一使力,那铁棍便瞬间被她弯成一个大麻花,“你的头,没有这个铁棍硬吧?”
王英瞪着她手中的那个铁麻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脖,浑身发寒,手脚发麻,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知道——怎么——怎么做——”
“闭紧你的嘴巴,若是我再从第二个人那里,听到你今日跟我说的话,我会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王琳琅将那根铁麻花,在手中搓揉了几下,那麻花瞬时变成了一个铁球,被她砸在地上,将那地生生地砸了一个坑。
“我——我——”王英的心,跳得就像是粗圆木撞城门似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紧,“我——打——死——也——不——说。”
望了这个被养歪了养残了的堂兄一眼,王琳琅打开了暗门,心思重重地走了出去。
瘟神终于走了,王英长长地吐了一口,像是打过一场硬仗似地,浑身无力地瘫倒在他的尿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