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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淳樾正和学诚说笑,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人面面相觑,果然不能背后说人是非,才说起心言,人就来了……
“心言,是你吗?进来吧!”学诚仰起脖子喊了一句。
“在下刘敬,有事相托,不知可否入室一叙。”
这下两人都错愕了,这个人怎么如此难缠……薛淳樾扶额皱眉,过了一会才说道,“刘公子请进。”
两人坐下后,学诚就喊小二沏茶。
“公子,叨扰了。在下现在才知原来普通卧房在另一栋楼,在下到那边住后,这里就剩下舍妹和她的丫鬟了。说来惭愧,这是舍妹第一次出远门,洛安之地百业兴旺,人员鱼龙混杂,在下不甚放心,因此还烦请公子多加照应,如有不妥,及时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刘公子言重了,同是出门在外,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不过……公子如何认定在下是好人呢?如果在下本就是心存不轨的贼人,那令妹不就被我荼毒了吗?”
“哈哈……说来惭愧,在下还是从您的随从身上窥伺一二的。公子身边这位,一看便知是身手不凡的高人,但性格却十分率真、豪爽,试问如此一位内外兼修的忠仆,他的主人又怎会是无良之辈呢?”
薛淳樾点头笑了笑,拱手说道,“承蒙公子错爱,在下自当尽力。”
“好,公子果然爽快。公子不愿以真姓名示人,在下也不勉强,我已在雅间定下一桌酒席,公子如不介意,一起吃个便饭可好?”
“刘公子盛情,我等本不应拒绝,只是在下初到洛安,还需置办一些什物,时间紧任务重,就不便出席了。在下姓辛,随时候教。”
“原来是辛公子,既然您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勉强了。”
送走刘敬,薛淳樾便带着学诚和心言逛洛安的夜市,据闻洛安和海州一样,宵禁早已废弛,夜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仅有中原的鱼龙百戏、各地名吃,还汇集了不少西域杂耍、异国风情,热闹非凡,到了洛安,必要逛一逛这闻名遐迩的洛安夜市。
薛淳樾三人正走着,前方忽然冲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眼见就要冲撞过来,薛淳樾身手矫健,闪身躲过了,学诚和心言只顾着看这满目的花灯胜景,一时闪避不及,被狠狠地撞到在地。那人也不管撞倒了人,继续狂奔,转眼消失在人群里。
不久前方追来两个官差,后面还跟着一位跑得气喘吁吁的女子。官差见学诚刚从地上起来,正在甩袖拍打尘土,便上前问贼人去向。
学诚正要回答,怀里忽然抖落了一串钱袋,银钱落地,清脆悦耳,自小便和钱打交道的薛淳樾一听这声音便竖起了耳朵,转身朝学诚和官差看去。
那官差把钱袋捡起来,递给后面赶上来的姑娘问道,“你看看这个钱袋是否你被偷的那个?”
那女子连忙接了过去,细加甄别,然后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她定下心神后朝学诚打量了一圈,叉手说道,“好啊,看你相貌堂堂,一脸正气,想不到居然是一个窃贼!”
心言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们薛家乃是富甲一方的财阀,薛府里的下人从不缺衣少食,更何况是她和学诚这类自小生在薛府长在薛府的‘家生子’,更是不缺钱花,现在居然被人冤枉成窃贼,哪里肯轻饶,便一把拉开学诚,迎上前回怼道,“我说这位姑娘,我们头上写了‘窃贼’二字吗?凭什么冤枉我们是窃贼!”
官差见银钱已追回,也不想再生事端,便上前来打圆场,想息事宁人,“是啊姑娘,刚我们追捕的明明是一个身材彪悍的大汉,怎会是这位小兄弟呢。我看是那贼人自知躲不过,栽赃嫁祸而已。”
“你怎知他们不是一伙的?!不过声东击西,转移贼赃而已!不想上天有眼,银钱没藏好,自己掉了出来,怪谁!”
“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看我们外地人好欺负是不是!”心言气不过,还要继续理论。
薛淳樾见自己人吃了亏,忙走上前制止了心言,向来人说道,“这位姑娘,在下是外地来的行商,这两位是我的随从,以在下对他二人十数年的了解来看,他们断然不是宵小之辈。至于在下,也不缺钱用,因此也不会是主使之人。看姑娘手中的钱袋,锻料上乘、针脚细腻,断然不是凡品,因此姑娘应该也是身份尊贵之人,何必在这大街上吵嚷,失了身份呢。”
听薛淳樾这么一说,那女子倒安静了下来,对他细细端详起来,想了一会方说道,“反正我也拿不出证据,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反正本小姐的银钱也回来了,算啦算啦……”
“骂了人就想算了?哪有这个道理,快跟我们家少爷和学诚道歉!”这下轮到心言不依不饶了。
“心言,算了。”薛淳樾把她喝止。
“可是……”
“是我家婢女心急,误会了各位,小女子替她向各位致歉。”
一阵婉转悦耳的嗓音传来,众人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让说话的人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眼若清泉、肤如凝脂,眉如远黛,唇如点丹,可是眉眼却透露出几分清冷,着一身月白色暗花长裙,青丝及腰却不饰珠翠,更映衬出几分冷艳的神色来。
不知为何薛淳樾莫名对此人生出一份熟悉的感觉,但细看之下又确确实实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他回了回神,上前拱手行礼说道,“小姐言重了,不过是小儿女的一些口角,何需致歉。既然误会已解,小姐不如清点一下银钱数目,如有缺失,在下愿意补齐不足之数,以表和解诚意。”
围观的众人见是误会一场,也没啥热闹好看的,便四下散了去,官差随后也离开了。
心言一听薛淳樾的话,心想这不是无端端被误会成窃贼还要赔钱赔礼吗?哪有这样的道理!正想争论却被学诚一把拉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少爷说了多少遍了,无论何时一定要沉得住气,你这咋咋呼呼的毛病啥时候才能改改。”
听了学诚的话,心言撇起小嘴,转过身去不想看他。
“公子有心了,些许银钱不足为虑,更何况本就与你无关,怎能让您破费,我们告辞了。”那女子很快就收回在薛淳樾身上的眼神,转身向那婢女说道,“芷晴,以后休要不辨是非,冤枉好人。”
“小姐,我错了……”
“我们走吧,和公子约好戌时初在街心见面的,现在酉时将近了,不要误了时辰。”说着就带着婢女芷晴离开了。
洛安城内纵横各十街,街上人头涌动,有时陆路交通还不及水路交通便利,因此借助这城内如网密布的水路河渠,舟船也成为了重要的交通工具。
从洛安夜市回客栈,最便捷的也是一条水道,薛淳樾早就包下一艘游船,准备在亥时初夜市散场时走水路回去,也好再看看这繁华的洛安不夜天。
不知是上天安排还是缘分注定,亥时初夜市散场时,薛淳樾和那位女子再次在码头相见。这次,却是对方遇到了麻烦。
薛淳樾看到主仆两人立在码头边,婢女芷晴脸上尽是焦虑的神色,想来可能是误了船期了,现在陆路之上行人汹涌,她们人生地不熟,根本无法走陆路回去。小姐倒还沉着冷静,丫鬟却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星月夜下,薛淳樾再次见到那人的侧颜,这一次,熟悉的感觉又增强了几分,如果这里是海州,他必定会询问那人来自何处,说不定是薛家的世交,曾见过面的。只是此地乃是千里之外的洛安,自己在此偶遇海州故交的概率未免也太小了。
他凝神静思,随后便自嘲自己自作多情,说不定只是人有相似而已,于是便走过去打招呼,“敢问小姐可是误了船期?”
对方微愣了愣,显然也没料想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还能重逢,嘴角也掠过一丝浅笑,“想不到又遇上公子了,您也是误了船期吗?”
“我家少爷怎会误船……十几年来一次也没误过……”心言嘟嘟囔囔。
“在下倒是没有误期,只是先前已经预订了一艘游船,这会船家已经在等候了,不知小姐芳居何处,如果信任在下,不如同船走一程,如何?”
没想到对方是这意图,芷晴赶紧把她家小姐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小姐,这天色已晚,公子又不在身旁,我们还是不要上陌生人的船吧。”
“兄长有急事先行离开,我们又误了船期,恐怕要等兄长返回客栈发现我们还没回去才知道来这寻找我们,那时候恐怕夜已深沉……而且夜市马上就散了,到时候街市上的人会越来越少,我们孤身两个女子在此等候,岂不是更不安全?”
“可是……”
“两位姑娘可是担心在下并未良善之辈?在下就寄住在四海客栈,在洛安城中心,一路过去都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闹市,就算在下存有不轨之心,也不敢公然行凶啊。”
“公子您也住在四海客栈?”听薛淳樾这么说,那女子露出几分惊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