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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翻地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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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和昨晚一样决绝,叶沁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委屈,眼眶瞬间泛红,但是此时薛沛杒还在身旁,她不能显露出来,唯有忍住委屈,领着他往后院走去。

    “学诚,你去港口告诉桐叔,这趟去蜀州的船,我也一起去。等我去船行交代一些事情后,便马上到港口与他会合,让他在港口等我一下。”

    薛淳樾策马前往船行,一路走一路吩咐学诚。

    “少爷,怎么这么突然,你还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呢!要不我现在回去通知心言,叫她请少夫人帮您收拾?”

    “不用了,跟船十天半月有什么可收拾的。别婆婆妈妈了,你快去港口找桐叔吧。”说着他一甩马鞭,驰骋了起来。

    学诚见他心意已决,只能调转方向,往港口奔去。

    薛成贵直到晚膳时才知道薛淳樾离开海州前往蜀州的消息,顿时气极,作为船行的掌舵人,他怎能如此轻率,说走就走!

    薛成贵正想问叶沁渝他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到她一副恍惚的样子,就知道她也不知道薛淳樾去蜀州的计划。看来这小两口日子过得也不顺,薛成贵见此心情烦闷,没吃几口饭便离席了,马姨娘识趣,连忙跟了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叶沁渝看到这一幕,想起薛淳樾曾与她说过的薛夫人的委屈与辛酸,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可是,薛淳樾知道母亲的委屈,怎么不知道她的委屈?她好端端的什么也没做,先是在半夜里被扔下独守空房,又在一早遭他无端冷遇,现在倒好,直接去了蜀州,一个字都没留给她!

    自从那次他邀她去船行看航线调整图,两人互吐心声后,薛淳樾就从没这样对过她,叶沁渝现在,是满腔的辛酸和委屈,也吃不下饭。薛成贵离席后,她也告退了。

    苏羽茗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知道两人是闹矛盾了,反正她也懒得在众人面前和薛汇槿装恩爱,便以照顾叶沁渝为由离席了。

    苏羽茗快步追了上去,“沁渝妹妹,等等我。”

    叶沁渝回头,见是苏羽茗,便停了脚步,等她过来,趁此空挡略擦了擦眼泪。

    “沁渝妹妹,怎么晚饭也不吃?早饭和午饭便不见你动筷子,晚饭又这样,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嫂嫂……我没胃口……”

    “来,我们聊聊天吧,自从上次由落霞峰回来后,我们一直都没时间好好说几句话。”

    苏羽茗把她拉到了花园,到亭子里坐下,又吩咐杜鹃和心言去厨房取几样点心,特意支开她们后才问道,“和淳樾闹别扭了?”

    “嗯……嫂嫂,我真不懂这是怎么了,沛杒哥哥一来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对我冷言冷语。现在更过分,一声不吭就去了蜀州,半个字都没给我交代一下。”

    苏羽茗笑了笑,“现在你知道被自己在乎的人忘记是什么感受了?”

    叶沁渝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早些年我与淳樾关系好时,他曾向我说起过你们这段婚约,说起过你。”

    “他说我什么?”

    “他向我说起过,他八岁时喜欢上一个小女孩,他很在乎她,可是那个女孩却不得不离开海州,去了长兴。临行之前他不敢去送她,但是却偷偷塞给她一个香囊,那个香囊里有她最喜欢吃的榛子,还有一张小字条,字条里叮嘱她到了长兴要给他来信,如果不给他来信,他会一直等。”

    一个香囊?他曾给过自己这个东西吗?叶沁渝陷入了沉思。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连香囊的事也不记得了?”

    “这段记忆我还是来了海州之后才记起的,但也是断断续续,有些模糊。印象里分开那天,我一直哭闹,不想走,不记得有人给过我一个香囊啊。”

    叶沁渝捂着脑袋,她很想再想起来一些细节,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一样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惊呼道,“对了!当时我的行李都放在一个箱子里!唉,不过后来遇劫……所有的东西都丢了……”

    “唉,那可能淳樾就是把香囊塞到了你的包袱里呢。”

    原来,他曾叮嘱自己来信……可是,即使她看了香囊又怎么样,那场劫难之后,她失去了在海州城的记忆了啊……

    “沁渝妹妹,现在淳樾才离开海州十天半月,你都会因为他没一句交代而觉得委屈,那你想想当年,你一去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都没给过他只言片语,你说他可委屈?”

    叶沁渝沉默不言,苏羽茗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而且,你在长兴的时候,与二叔家的二爷也过从甚密,二爷对你的爱慕之情,从不隐瞒,闹得人尽皆知。你们自是清清白白,但是挡不住下人的悠悠众口啊。这十几年来,他承受了多少冷嘲热讽?这些,都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可不是吗,就像她后来知道薛淳樾与苏羽茗相恋的消息也心怀不快一样,本来以为是自己专属的那个人,却发现另有所属,那种感觉,真的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表。更何况,她知道薛淳樾和苏羽茗之事的时候,在她记忆力薛淳樾其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薛淳樾却是在对她满怀期待的时候承受着她与薛沛杒的谣传,他受到的伤害,较自己所承受的,又深了百倍。

    “嫂嫂,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些我早该跟你说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而且我自己的事情又甚烦乱,就耽搁到现在了。如果不是二爷到来,我不知道要拖到何时才有机会跟你说呢。”

    两人正说着,杜鹃和心言已取了点心走来。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点心,叶沁渝想起来那个薛淳樾为他备下祥庆楼名点的早晨,还有他亲自到厨房帮她备早膳的早晨,她不禁低头笑了。

    苏羽茗见她低头微笑,心里顿时觉得甚是欣慰。她对叶沁渝的感觉,与她与薛淳樾的感情起落息息相关。叶沁渝刚出现在薛家时,她承认是有一点妒忌和不甘的,但那也仅仅是因为她与薛淳樾之间的感情还有一丝余波荡漾所致,想清楚后很快便归于淡然。

    自从叶赐准出现后,她已经完全放下了与薛淳樾那份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发生在少女情窦初开时的朦胧感情。现在,她清楚地知道,她爱的是叶赐准,她爱他,胜过以往她身边的所有人。而这时,叶沁渝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位让她疼惜的亲人,因为,她是叶赐准的亲人。

    经过与苏羽茗的一番谈话后,叶沁渝又重新审视了一次自己的内心,她必须要承认,自己对薛沛杒,和对薛淳樾,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无可否认,和薛沛杒的感情很亲厚,但好像也仅限于亲厚,自己并不会平白无故地想起他,更不会在想到他时毫无缘由地会心而笑。可是薛淳樾就不一样,不知何时开始,她经常会想他,即使知道他只是去了船行,酉时就会回来,但还是止不住地想他,想着想着,嘴角会不自觉地展露笑意……

    她的心意,连心言都瞒不过,还想自己骗自己吗?

    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回到熙和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薛淳樾的熙和居,好没意思,她悻悻然地走回卧房,边走边吩咐心言打水梳洗,她只想尽快躺下睡着,这样就可以不用想这些烦人的事了。

    她刚走进卧房就触不及防地被拉入一个宽敞的怀抱里!

    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下一瞬她的唇就被堵上了,惊叫声尽数被吞没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一阵清爽的气息从四周氤氲而来,逐渐将她包围,是他!

    她用力推开,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薛淳樾?你不是去蜀州了吗?怎么在房里?”

    “我进自己的卧房,还需要向你报备?”

    “不是……只是……”叶沁渝有点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淳樾上前把她抱住,摩挲着她背后的秀发,亲了亲她的耳垂,“我真的太想你了,船驶出了西水门我就后悔了……于是征用了桐叔的马,一刻不停的赶了回来。”

    伏在他怀里的叶沁渝只觉得又气又委屈,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小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薛淳樾越发抱紧了她,轻声说道,“对不起……”

    他居然向她道歉……叶沁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理的吗?干嘛还向我道歉……唔……”

    下一刻轮不到她质疑了,因为薛淳樾的吻已经密集地落到她的耳垂和耳廓上,她只觉得耳边热得滚烫,还痒得难受,于是下意识地躲着他……

    怀抱却越来越紧,她逃不掉,又被他闷在怀里,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薛淳樾笑了,过了一会终于舍得将她放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叶沁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只能躲进他怀里。

    “淳樾,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感情。”

    “好。”

    他居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你不能逼我,不能催我,也不能为难沛杒哥哥。”

    “好。”

    他居然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