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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苏羽茗是真的震惊了,想不到卢皇后,竟然也曾心仪襄王……
“不过郑氏女较卢氏女姿容更佳,而且郑氏一族四世三公,也更有威望,所以郑氏女最终拨得头筹,入嫁襄王府。当然,所谓好事多磨,郑氏在嫁给襄王之前,也经历了一些磨难,其中最大,也最被皇室所避忌的,当属两宗,一宗是襄王与陈迹之女陈奕心的纠葛,另一宗是郑氏与先帝长子、襄王长兄,敬王刘安的纠葛。”
苏羽茗仍是故作惊讶,问道,“襄王与陈奕心,妾身在风月之所时曾听长兴的贵人们提起过,不过陈奕心后来嫁给了海州皇商薛成贵,也算是各得其所,但是郑氏与敬王,当真是闻所未闻!”
“襄王与陈奕心……唉!不瞒夫人,这是在下以为,开天辟地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最遗憾的一宗憾事!这事说来让人难受,且不说了,说说郑氏与敬王吧!郑氏容貌秀丽,仪态万千,可以说是长兴士族门阀里的第一号美人,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的王孙公子不计其数,当中就有深得先帝器重、文武双全的皇长子,敬王刘安。但郑氏心高气傲,志在母仪天下,她要选的不仅仅是一个夫婿,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当年的储君之位,不管是先帝还是众臣,最心仪的人选是襄王,因此敬王并不得郑氏青睐。但怎么说呢,凡事也有个万一,也最怕这万一。”
“莫非……敬王与郑氏……”
“夫人聪慧!正是!敬王潇洒大度、英气凛然,较文质彬彬的襄王更具大丈夫气魄,若说郑氏对他一点心思也无,任谁也不信!唉……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上元节丑闻……”
“上元节丑闻?!”
说起这事,曹英泽颇有些顾忌,思忖一会后方继续说道,“知道此事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贬谪的贬谪,活在这世上的没几个了……此地乃是千里之外的南疆滨州,远离朝廷,我才敢对你说……”
“公子尽管说来,妾身绝不向外界泄露一字半句!”
“那一年的上元佳节,敬王率领京都戍卫军在城中巡查值守,郑氏看街市上火树银花甚是热闹,便摆脱仆人,与侍女乔装打扮,到长兴城中游玩,不料遇上贼匪,被劫掳到城外,侍女碰到巡逻的敬王,便向他求救,敬王二话不说,单枪匹马驰往城外营救佳人。这一去,就是整整一个多月……”
苏羽茗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两人已经突破了底线……
“总之朝廷找到他二人的时候是在一个山谷里,两人一副农人打扮,已经在此生活了许久……”
苏羽茗有些结舌,“他们……他们是……想私奔?”
“你觉得可能吗?郑氏志在后位,怎么会舍弃一切同敬王私奔?再说,如果她不是对后位执着,但可正大光明与敬王联姻,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何必私奔?!”
“所、所以……”
“敬王禁锢了她。”
“叮当”,随着一声清脆的瓷杯碎裂声响起,苏羽茗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艰难问道,“禁、禁锢?!”
曹英泽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先帝对敬王彻底失望,这也是敬王在储君之争中最终出局的转折点……”
苏羽茗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曹英泽后来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难怪敬王对郑氏言听计从,原来他对她的执迷已经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深到宁可放弃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和地位,用禁锢这种非人的手段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那敬王之后的所作所为都不难理解了……
襄王志不在大位,郑氏母仪天下的美梦破碎,于是不惜牺牲色相也要劝服手握禁军兵权的敬王谋反,将她的夫君襄王扶上帝位。敬王为郑氏早已失去理智,再加上郑氏投怀送抱,哪有不听之理?可惜郑氏说得动敬王,却说不动自己的夫君襄王……
襄王割断长兴前尘,就封襄州,敬王担心哪一天襄王会把自己与郑氏的谋反意图告知泓远帝,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毒死在就封途中……
当天夜里,叶赐准便将前因后果修书一封飞鸽传给叶沁渝,再由叶沁渝安排可信之人快马送给薛淳樾。看着信鸽离去,叶赐准却没法放松下来,一直到苏羽茗睡着他才躺下。苏羽茗当晚睡不安寝,陷入了可怕的梦魇里,梦里的薛汇槿形象清晰,那些在海州瑞和居的不堪往事历历在目,在经过一番挣扎后,她最终得以清醒,翻身看着身边熟睡的叶赐准,不自觉握上他的手……
滨云居已经暴露给曹英泽,自然是无法再住了,学诚另觅了一处住所,众人迅速搬离。苏羽茗临走之前再邀曹英泽过府一叙,只说自己要随经商的夫君搬离滨州,以后无缘再见,各自珍重等语。
曹英泽万分不舍,既已动情,又不想就此罢手,本想提出希望苏羽茗随他离开等语,但是苏羽茗几番都提到自己的夫婿,言语之中又时常流露出对其夫婿的深情和眷恋,曹英泽知道自己是无望了,于是话到嘴边都只得咽了回去。
现在泰祥盛已经在滨州站稳脚跟,后续的贸易生意有章济稳步推进,众人本以为可以得享一段太平日子,不料韦知雨却在此时收到了兄长韦绍卿的飞鸽传书,书中说他觉察到刘翊动向有异,像是有意在羁縻州寻找一个来自南诏国的细作,行事躲躲藏藏,十分隐秘。他担心刘翊的行为和敌军有关,但现在战事吃紧他又脱不开身调查刘翊,需韦知雨回去协助。
韦知雨猛然想起叶赐准两度到关南道,不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准备与大业朝廷做交易的双面细作么?那名细作,似是也是来自南诏国,难道他与刘翊要找的,是同一个人?!想到这里,韦知雨便决定与叶赐准开诚布公,把韦绍卿的传书交给了叶赐准。
三人在密室中详谈,苏羽茗为二人添茶,可是听着听着,便渐渐出了神,连茶盏满了茶水溢出都不知道。
眼见那滚烫的茶水就要滑落到苏羽茗身上,叶赐准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茶壶,将她拉了起来,看那茶水流向地面后才紧张地问道,“羽茗,是不舒服吗?”
韦知雨看这情况也赶紧站了起来,拿块巾子擦拭着桌面。苏羽茗挣开叶赐准,拿过韦知雨手中的巾子,边擦水渍边胡乱回应着,“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
韦知雨低头思索了一会,也猜出了她是担心兄长信中所提之事,于是低头离开,留他二人独处。
叶赐准将苏羽茗拥进怀中,静默不语。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苏羽茗才打破这阵宁静,“你……可是要走?”
叶赐准抿唇不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那名细作肯定是掌握了敬王谋反的证据,之前想通过我与朝廷交易,但是被敬王的暗杀计阻断,逃入了羁縻州。现在其行踪被敬王掌握,因此敬王才安排刘翊出征,暗中将此人除掉。我们……要赶在刘翊之前,找到他。”
苏羽茗越听越害怕,最后紧紧抓住叶赐准的袖子,睁着迷蒙泪眼说道,“既是如此,我与你一起去,不管天涯海角,是死是活,总归我们两个要在一起。”
叶赐准剑眉微蹙,“不可,此行实在太过危险。那细作关乎敬王的身家性命,他必会不惜一切手段将其擒获,否则也不会出动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此行甚是艰难。不过我怀疑刘翊并不知道他父亲的阴谋,否则不会一直如此从容。再者,如果我们能策反刘翊,那真的是事半功倍。”
“可是……我不能独自和薛汇槿待在同一个地方,他迟早会找到我的!”
不知为何,苏羽茗近期频频想起旧事,惧怕薛汇槿,叶赐准便安慰她道,“你放心,这里有学诚,还有章济,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如今羁縻州烽火四起,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危险,叶赐准是不会带她一起去冒险的,苏羽茗沉默了一会,本想将自己最近频繁心神不宁之事告知叶赐准,但是又担心他会因此分心,因此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赐准,不如我回洛安吧,那里有沁渝,还有仪安郡主。沁渝说仪安已经变了很多,现在襄王府的旧势力都归仪安差遣,想必那里会比此处安全。”
叶赐准拧眉考量了好一会才说道,“好,反正泰祥盛已经上了轨道,此地又有章济和礼叔他们,应该不会出岔子。这样吧,我和学诚商量一下,由他护送你和杜鹃回洛安。”
苏羽茗点点头,埋进他怀中不再说话,心里却依然有种莫名的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安稳的日子过久了有种不敢相信的幸福,这种幸福她不配,总觉得老天爷会在某一天忽然收回,让她从云端重重跌落地狱。
分别的日子还是来了,叶赐准打点好行程,再细细地斟酌过好几遍,确保可以绕开鼎泰汇的势力范围,这才安心送苏羽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