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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昨日重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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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安郡主遇劫,不幸薨逝的……

    消息很快便快马加鞭呈到了泓远帝的桌案,泓远帝沉吟了半晌,一声不吭地往祝太妃的寝宫走去,在偌大空旷的殿宇里,独自呆了一整晚……

    仪安郡主母女遇劫,仪安不幸遇难,孩子,不知所踪……歹徒死的死,逃的逃,抓不到一个活口,查无可查……

    薛沛杒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还是一样的上朝、办差,看来坊间的传闻不过是传闻,如果他和仪安真有什么私情,如何能在她猝逝后,仍像个无事人一般,行动自如。

    斯人已逝,仪安和薛沛杒的传闻,也终于归于宁静……

    可是,宫里却发生了离奇的事。

    苗才人竟然在一次侍寝中梦游!而且还差点伤了泓远帝!

    宫闱局不由分说便把苗才人的牌子彻底清理出侍寝名单,如果不是萧雅妃拼死力保,苗才人估计难逃一死,如今被禁足在听雨阁里,与世隔绝。

    那位所谓“国师”,来自兴北道玄真观的“真阳子”,自称北帝化身,在那次宴会后却没有回去,反而越来越得宠。说来也奇怪,自从真阳子入了宫,泓远帝忽然变得偏听偏信起来,渐渐地宁德宫也少去了,经常宿在张美人的寝宫安澜阁。

    王伯当本来已经替王书霖觅好了位置,就是庄康位子,太府寺少卿,可惜现在一时三刻扳不倒他,便通过吏部尚书韩阳把王书霖扶上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位子,瓜分了薛沛杒的职权。

    不管是张美人、真阳子、王伯当还是韩阳,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影影绰绰的正主,韦应时。可韦应时不是宗亲,不管怎样他都做不了皇帝,所以,他必须扶持一个绝对听命于自己皇子,作为他的傀儡。

    已经成年的皇子不好控制,因此昶王和晟王都被排除在外,年幼的皇子倒是有几个,但他们母族几乎都自成势力,要收服一股已经成熟的政治势力并不容易,韦应时在长兴的根基还不深,无法让他们心悦诚服。算来算去,还是出身低微的张美人最好控制,如果张美人能孕育一个皇子,那将会是最佳的人选……

    张美人各种助孕的手段陆续登场,宋惠妃、伍娴妃等人都不是傻子,心里明白得很,但只恨自己年老色衰,根本没法与张美人抗衡。

    唯一还能与张美人抗衡的,是萧雅妃和苗才人,苗才人被禁足,只剩下萧雅妃。

    可如今的萧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倚靠,似乎一夜回到了原点……

    张弘毅晋为正四品翰林院大学士,掌管翰林院,也成为了皇帝主要的文胆和左右手,掌握了谕旨的草拟和下达。

    可张美人的胃口,似乎还没得到满足,在安澜阁絮絮叨叨地埋怨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弘毅,“花这么大力气布下的局,本想着要么逼破薛沛杒和仪安的奸情,要么一箭射死薛淳樾,总该捡个大便宜才是。如今倒好,一帮人只顾着四散逃命,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最后去了哪,弄死的也不是薛淳樾,而是襄王后人仪安!连累得我都被陛下冷落了好些时日,真是废物!”

    真阳子奸邪一笑,“娘娘不必太在乎成败的多少,只要达到基本的目的就可以了。如今最要紧的,是陛下御用的仙丹不能停,娘娘您可得记住了,最晚不得晚于三天,必须服下下一粒,否则……功亏一篑!”

    张美人眨了眨细长的媚眼,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事就不用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嘿嘿,这安澜阁四周,早就清理干净了,哪来的耳?娘娘……夜凉如水,陛下做不到的,就由贫道,代劳吧……哈哈哈……”

    户部尚书的人选不能再等了,群臣屡次在朝堂上催促泓远帝,务必尽早选贤任能,泓远帝精神不济,但是还残存在基本的理智,户部尚书一职关系国朝命脉,绝对不能草率,因此也顶住了曦王和韦应时的轮番攻势,就是不发话。

    不久,宫廷传出了惊人的消息,张美人,怀孕了!

    泓远帝欣喜若狂,年过半百还能绵延子嗣,绝对是天佑大业!

    不过张美人也奇怪,宫中的御医一个也不信,诊脉安胎只听真阳子一个人的,可真阳子毕竟是道士,不是正经的大夫,能不能胜任安胎一职还是未知之数,更别说大业一朝还从未有妃嫔脱离太医院安胎生产的先例!

    礼部和宗正寺官员轮番进谏,张美人即使再得宠,孕育子嗣再怎么有功,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况且,这还涉及龙裔的安危。不仅前朝百官,后宫里的宋惠妃、伍娴妃等,也是好劝歹劝。

    几番拉锯战下来,即使泓远帝不烦,张美人也烦了,便使性子说要去长兴南郊的行宫——衍庆宫养胎,省的天天被这帮臣子前朝后宫的叨扰。而且,衍庆宫环境僻静,她和真阳子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更能左右泓远帝的意志。

    泓远帝二话不说便准了张美人的提议,起驾衍庆宫,临行之前还下召册封张美人为昭仪,连晋两级,还承诺孩儿一旦落地,不管是男是女,都晋她为妃位。

    皇帝去了行宫,留下曦王和韦应时联合摄政,两人暗暗较劲,都想趁此机会尽快抢夺关键职位,安插耳目。

    深秋时节,百花落尽,长兴提早进入了万马齐喑、万物萧索的时节……

    “吱悠悠……”,一辆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驶入了长兴东城门,不久之后,缓缓停在了长兴最大的秦楼楚馆——怜月楼的门前。

    鸨母秦妈妈亲自出迎,向马车里的贵人问了安后,垂手侍立,不敢吭声。

    半晌后,一双纤手打开了帘子,众人以为正主即将出场,都不住地拿眼睛往里面瞟,可让大家失望了,出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不过也生得白白净净、灵动讨喜,丫鬟下来后才轻声往里说道,“小姐,到了。”

    只听闻马车内一阵环佩声响,车门慢慢现出一副袅娜多姿的身影,女子微微垂着头,及腰的青丝覆满纤背,丫鬟见她出来,连忙抬手去扶,女子渐渐抬头,露出了一副惊世的容颜——眉如远山、眼若清泉,凝脂般的脸颊上点缀着一枚纤巧挺立的鼻子,薄如蝉翼的鼻尖一张一翕,配合着一眨一颤的睫毛,直把人心都勾得随之一抖!

    众人大气不敢出,都听秦妈妈动静。

    只见秦妈妈笑着迎了上去,一把扶过那女子的纤手,边往里让边说道,“姑娘,可盼到你了,这得有好几个月了吧?可把妈妈急的哟……小心点走,来,妈妈带你上楼,先歇下,明儿一早再一一地给你介绍介绍,呵呵……”

    “秦妈妈客气了,是长离叨扰了才是。”

    “长离姑娘,可别这么说,您能来我们怜月楼挂牌,当真是我们怜月楼莫大的荣幸,谁不知道您一曲琵琶,就能搅动半个海州的波涛呢!”

    女子抿嘴微笑,不再言语,很快便消失在怜月楼的门口……

    华灯初上,怜月楼喧嚣依旧,只是明日起,这份喧嚣,会因那女子的到来,更加鼎盛……

    不出一月,整个长兴的风月圈,都知道了怜月楼多了一位色艺双绝的女子——长离。连升宁公主的新婚丈夫,当朝驸马,兵部司郎中曹英泽,都忍不住亲自过来,一品其技。

    一曲终了,曹英泽点头赞许,只是这琴音,太熟悉,总有几分故人的韵味,但不是她……只能说模仿得足可以假乱真,但毕竟不是真……

    帷幕掀开,长离缓缓走出,盈盈福身,曹英泽定睛一看,顿时大惊!

    “你是——”

    “驸马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像?!”席中有人拍手自诩道,“下官虚度五十年春秋,三十年前有幸,是见那位主子年轻时候的模样的,我一直说长离姑娘与她相像,可你们这些人总不信我,如今请‘长兴第一风流公子’,号称对美女是过目不忘的曹大人亲自来品鉴品鉴,请曹大人说说,长离与那主子,像是不像!”

    “像……像……太像了……”,曹英泽缓缓起身,举着酒杯,都忘了是要喝,还是要放,只是觑着眼盯着眼前的女子……好一会,他轻抿一口,似乎是在细细甄别,忽然,他重重放下酒杯,指着她道,“不!你不是!你是——”

    “驸马爷——”,女子适时将他打断,再次缓缓福身,“长离给驸马爷请安……久闻驸马怜花惜玉的美名,仰慕已久……如驸马爷不弃,可否容长离专情伺候,一杯薄酒、以慰相思……”

    席中人等一听,对曹英泽顿时又羡慕又嫉妒,谁不知道长离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来长兴这段时日,连单独弹曲都未曾试过,如今一见曹英泽,竟主动邀约,哪能不妒?不过曹英泽毕竟不是凡人,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光是“长兴第一风流公子”的美名便能压死一票人,他们也知道自惭形秽,不敢与他争,于是只能起起哄,很快就推着曹英泽进了雅间,留他二人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