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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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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唐淮周听罢怒极反笑:“那大伯父和大堂兄他们呢?便由得你们家如此作践唐家女儿?”

    陈兆勇咬牙切齿地回答:“提议将筠瑜送去信王府的不是别人,正正便是唐柏年父子!”

    缩在角落的唐筠瑜终于呜呜地哭了出来,哭声是那样绝望,让素来不喜她的唐淮周也有了几分动容。

    父不父,兄不兄,本应该成为她最坚实后盾的那两人,却成了把她推向绝望深渊的郐子手。

    唐淮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可看到埋入陈兆勇怀里连哭声也要压抑着的唐筠瑜,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大房那对父子果真做了这种禽兽不如之事。

    “表弟,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我娘放走了筠瑜,我爹他们必定不会放过她的,我不能抛下她不理。筠瑜便拜托你了,只求个安身之所,莫让他们找到便可。”陈兆勇双目通红,哽声求道。

    唐淮周正要说话,忽听身后传来唐淮耀的声音:“妹妹。”

    瞬间,他便见陈兆勇如临大敌地蹦了起来,一把将唐筠瑜护在身后,怒吼道:“滚!我死也不会把她交给你!你们这些畜生,一定会得报应的!”

    唐筠瑜缩在夫君的身后,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害怕得浑身颤栗不止。

    “我”唐淮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看着把他视如洪水猛兽般的妹妹,满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陈兆勇见他没有上前,立即抓着唐筠瑜的手转身就要跑。

    “别往那边去,你爹带着人在那这边搜寻!”唐淮耀急了,忙叫住他们。

    陈兆勇一下子便停下了脚步,一时不知是否应该相信他的话。

    若是他说的是真的,他这样冲出去,便是自投罗网。可假若他只是想要稳住自己好待那些人寻来呢?

    他一时犹豫不决,唯有紧紧地把唐筠瑜护在身后,满眼防备地瞪着唐淮耀。

    “我没有骗你,自从发现妹妹不见后,你爹便找到我家,我爹也带着人和他们一起找,前面的东街十八巷全找遍了,表姑丈府上也去找过了,这会儿正带着人往三叔这边寻来。”唐淮耀苦涩地道。

    陈兆勇紧绷着脸,一时也没了主意,遂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唐淮周。

    唐淮周终于缓缓地道:“大伯一家和你们陈家之事,我本不欲理会,免得又教大伯父寻上门来教训我们多管闲事”

    陈兆勇脸色一白,心中顿时一片绝望。

    可下一刻,他又听唐淮周不紧不慢地道:“可是,男儿膝下有黄金,陈表兄诚心相求,亲戚一场,我也不好袖手旁观。”

    陈兆勇又惊又喜,立即拉着唐筠瑜走到他的身旁,一副寻求保护的模样。

    唐淮周瞥了他们一眼,又望向脸色发白的唐淮耀,冷笑道:“虎毒尚且不食儿,你们一家子的无耻狠毒着实出乎我之意料,刷新了我的认知底限。”

    唐淮耀羞愧万分,却是半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唐淮周冷冷地又道:“唐筠瑜我带走了,你大可试试能不能把人从我手中夺走,又或者你这便去唤来唐柏年和陈广节,且看看我唐淮周可会怕了他们!”

    “我不是”唐淮耀想要解释他并不是来抓人的,可是对着他的冷漠和陈兆勇的戒备,以及唐筠瑜眼中的恐惧与恨意,喉咙就像被堵着了一般。

    “走吧!”唐淮周转身,睨了一眼满身狼狈的唐筠瑜。

    “去吧!要听表弟的话,不要轻易乱跑,我会尽快来接你。”陈兆勇轻轻推了唐筠瑜一把,示意她跟上去。

    “你别抛下我,我日后再不随便跟你发脾气了,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很听话,会当个好妻子,你别不要我”唐筠瑜哭着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陈兆勇红着眼低声劝道:“听话,快去!莫让表弟久等,我会尽快来接你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再不走,留下来只会拖累我和我娘。知道么,我根本没有法子护得住你!快走!”陈兆勇一狠心,用力推了她一把,而后率先转身大步离开。

    唐筠瑜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再看着他狠心离开的背影,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却偏偏死死地咬着袖口不肯哭出声。

    “妹妹,不要再耽搁了,快走!再不走被抓回去,妹夫的一番苦心便白费了!”唐淮耀哽着喉咙道。

    唐筠瑜怨恨地瞪着他,从牙关挤出一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她用力一抹眼泪,快步追着唐淮周而去。

    唐淮耀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随即惨然一笑。

    何止她恨,他也恨啊!恨父兄不念骨肉亲情,恨自己无能,连亲妹妹都护不住!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力一咬唇瓣,感觉到一阵腥甜。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大步离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一定要做些什么阻止,一定要

    唐筠瑜的失踪在陈家掀起了一起风暴,陈广节查来查去,便肯定必是儿子陈兆勇把人给带走了,而妻子江氏也肯定从中提供了帮助,否则陈兆勇绝不会这般容易便将人带得出去。

    唐筠瑜失踪就意味着他们交不出人给信王,交不出人,信王的怒气便会无法平息,而他们一家也必将承受信王的报复。

    他气急败坏地扇了江氏一记耳光:“贱人,你们把人藏到哪里去了?!”

    钱氏也气得指着儿媳妇就骂:“你是恨不得我们陈家死无葬身之地,都给那小贱人连累死是吧?!”

    江氏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坚决不肯承认:“我没有,我没有放走她!”

    陈广节勃然大怒,朝着她又狠狠地连甩几个耳光,直把她打得跌倒在上。可她却依然不肯承认人是自己放的。

    她的一再否认愈发激怒钱氏和陈广节母子,一个对着她破口大骂,一个朝着她拳打脚踢。

    可不管他们怎么打怎么骂,江氏只是死死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她的沉默,并不是因为多喜欢唐筠瑜这个儿媳妇,实际上她非常不喜欢她,唐筠瑜性子娇纵,自进门来便常与儿子三日一小吵,十日一大吵,并无半点为人妻子的自觉。

    她只是对唐筠瑜的遭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怆感,就因为怕信王报复,这家人便不顾她的死活,硬是要把她交出去。

    夫家本应是妇人终身的依靠,可陈家给了她什么?今日他们可以为了息事宁人而把儿媳妇交出去,焉知他日会不会又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把自己放弃了?

    她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儿子虽然流着陈家人的血,可他的良心尚存,至少,他还是一个人!

    陈广节打得累了,可见江氏纵然被打得浑身都伤,却依然不肯承认放走了唐筠瑜,一时之间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她。

    陈广节新纳的小妾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责怪道:“必是勇哥儿把人带走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把人找回来,否则咱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陈广节如梦初醒,急急带着人到了唐柏年府上,将唐筠瑜失踪之事告诉他,唐柏年大惊,立即召集了家丁寻找。

    只可惜他们最终却是毫无所获。陈广节拖着满身疲累回到家中,一眼便见到陈兆勇的身影,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去,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逼问他唐筠瑜的下落。

    可陈兆勇却如江氏一般,硬是咬紧牙关一字不吭。

    陈府这边丢了人,又从江氏与陈兆勇口中得不到半点消息,唐柏年也是又慌又怕又急,倒是李氏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一想到女儿的惨状又忍不住落泪。

    今非昔比,她早就不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在府里说一不二的唐府大夫人,如今她只是占着正室之名,后宅权利悉数掌握在唐筠柔生母英姨娘手上。

    眼看着信王定下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唐柏年怕了,不知怎的便想到了唐松年,怀疑是不是他又多管闲事把人给带走了。

    他越来便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当下不管不顾地便冲了出去,誓要找唐松年要个说法。

    唐松年一早便从唐淮周口中得知了大房和陈府对唐筠瑜所做之事,又惊又怒,此刻听到下人来禀大老爷过府,不用想便明白唐柏年前来的目的。

    他冷着脸吩咐请了他进来,唐柏年一进门便指着他骂:“唐松年,你把筠瑜藏到哪里去了?!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唐松年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要找女儿寻仇呢!”

    唐柏年眼眸微闪,可再一想,唐筠瑜打伤了信王连累全家,可不就是仇人么?

    “废话少说,把人给我交出来!”

    唐松年拂了拂袖口,不紧不慢地道:“人,确是我藏起来了,可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大哥做得出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我却做不出。”

    “唐松年,你别给脸不要脸!”唐柏年气极。

    唐松年沉下了脸:“给脸不要脸的人是你!唐柏年,你以为你站着的什么地方?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些年我不愿与你多作计较,你便当真以为我怕了你?”

    “你信不信,根本不必待信王出手,我若是要对付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唐柏年被他眼中的阴狠吓得一个哆嗦,可还是虚张声势地道:“你不敢!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

    这样一想他便觉得底气又足了几分。为官者最重名声,他就不信他想要落得个不念手足之情的坏名声。

    唐松年却笑了:“大哥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怎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但凡我想,无论我做了什么,在外头依然会是光风霁月的唐大人。”

    唐柏年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却又听唐松年骤然厉声喝道:“滚!日后再敢出现在我眼前,必教你尝尝我的手段!”

    他身居高位多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如今骤然爆发,唐柏年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还想要虚张声势几句,却对上他充满杀气的眼神,顿时便怂了,哪还敢久留。

    “回来!”他刚迈出门槛,便又被唐松年给喝住了。

    “你、你又想做什么?”他勉强道。

    “告诉信王,他若是想要人,大可亲自来找我,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