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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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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贺绍廷得胜回朝,交还虎符,景昌帝赵元祐龙颜大悦,亲率文武百官前往太庙,将收复失地这个天大的喜讯禀报了先帝。

    随即,景昌帝正式下旨,册封忠勇大将军贺绍廷为忠勇侯。

    这个侯爵虽然比上辈子来得晚了些,不过唐筠瑶却是半点也不在意,因为若是按上辈子的轨迹,贺绍廷早就已经在他二十二岁那年‘病逝’东征路上。

    可是如今,他却将近而立之年。

    上辈子这个时候,身为许淑妃的她也已经“病逝”了,可这辈子,她却妻凭夫贵,成了大齐最年轻的侯夫人。

    她望着铜镜里一身侯夫人仪服的自己,微微扬了扬嘴角,而后又低头望向揪着她的裙裾,正仰着小脸蛋好奇地望着她的小妞妞。

    贺妞妞还是头一回看到娘亲这般盛装打扮,眨巴眨巴眼睛,甜糯糯地拍起了马屁:“娘亲真好看!”

    唐筠瑶轻笑,捏了捏小马屁精的脸蛋,牵着她的小手出了门:“娘亲和你爹爹要进宫谢恩,妞妞在外祖父家里要听话,可不许淘气,爹娘从宫里出来后便去接你一起回家,知道么?”

    “知道了!”贺妞妞乖巧地应下,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一会儿又问,“娘,宫里是什么地方?好玩么?”

    “宫里是你三舅母以前住的地方,你三舅母在那里住的时候好玩,如今就不好玩了。”唐筠瑶随口回答。

    “哦——”贺妞妞拖着长长的尾音,相当聪明地回答,“宫里不好玩了,所以三舅母便搬到了三舅舅家,和三舅舅瑞表哥他们一起住。”

    唐筠瑶忍俊不禁:“是呢!”

    贺妞妞得意地抿了抿小嘴,看到贺绍廷的身影出现时,立即挣开娘亲的手,欢呼着朝他扑过去:“爹爹!”

    贺绍廷飞快上前,一把将扑过来的小丫头接住,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引来小丫头一连串欢快的笑声。

    这几年来,除非必要,否则唐筠瑶轻易不会进宫,甚至与各府夫人小姐们也极少来往,此番进宫也不过是依规而为。

    她依足规矩向上首的皇后梁毓嫣行了大礼,得到了一声淡淡的‘免礼’后便垂手侯立一旁,听着梁毓嫣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她告退了。

    从她进入凤藻宫到离开,连一刻钟的时间也不到。

    事实上这几年梁皇后深居简出,虽不得宠,但是该有的体面也是有的。唐筠瑶只是觉得意外,这辈子的梁毓嫣居然活得比上辈子久,上辈子她可是早早就病死了的。

    她想,或许是因为这辈子的景昌帝并不似上辈子那般,对她厌恶至深之故吧!

    这几年后宫当中,已育有一子一女的胡丽妃一家独大,原本的昭仪许汀琬还能与她争一争,可几个回合下来便渐渐不敌,又因宫中陆续有新人进来,许汀琬的宠爱便愈发薄了,早就不是胡丽妃的对手。

    宫里除了宠爱最盛的胡丽妃外,后进宫的夏才人、孙婕妤、沈婕妤,黄充媛亦有宠,四女算是平分秋色,彼此间自然亦会有所争斗。

    唐筠瑶有时听着五公主闲话一般说着后宫的争宠,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梁毓嫣还活着,凭她的身世背景,以及朝臣们的支持,后宫自然不会有什么后位之争。

    那沈婕妤,自然也不会像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她那般,被册立为新的皇后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梁毓嫣失宠多年,胡丽妃初时还能对梁皇后保持着表面的尊敬,在景昌帝赵元祐跟前也一直维持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一面。

    可随着日子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帝后之间有时候甚至数月不曾见过面,她便渐渐松懈下来,更是认定梁毓嫣这辈子都翻不了身,那些表面功夫也不再以前那般尽善尽美,以致有一回在赵元祐跟前,言语间对皇后梁毓嫣颇为不敬,让赵元祐甚为不悦之余,对她也大为失望。

    此消彼长,赵元祐对胡丽妃失望,自然便对身为皇后却要受嫔妃委屈的梁毓嫣添了几分愧疚,故而最近他不但恢复了逢初一十五到凤藻宫的惯例,还不时有赏赐下来,切切实实打了胡丽妃一记耳光。

    走出宫门的时候,她一眼便看到背着手侯在马车旁的贺绍廷,笑容不知不觉便扬了起来。

    夫妻二人前往唐府接女儿,才刚进了仪门,远远便听到了贺妞妞和昭哥儿瑞哥儿太过于欢快的笑声。

    待竖起耳朵细一听,还能听到一阵‘嘎嘎嘎’的鹅叫声。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根本不用看,便可以知道小丫头必定又淘气了。

    唐贺两府小一辈里只得贺妞妞一个姑娘,五公主自打生下长子瑞哥儿后,年初又诞下了次子,让一心想要女儿的她好不失望,每回见了玉雪可爱极肖当年的‘小肉包’的贺妞妞,便恨不得把小丫头抱回去。

    听到女儿的笑声,贺绍廷脸上便不由地漾起了笑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往笑声传来的方向而去,果然便看到不远处,贺妞妞和昭哥儿、瑞哥儿三个小不点,正追着一头大白鹅。

    那大白鹅居然不咬人,还被他们追得四下逃窜,发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嘎嘎嘎’叫声。

    “上一回受到如此待遇的是五公主新得的孔雀。”唐筠瑶无奈地道。

    “看吧,小坏丫头不从这头白鹅身上拔下几根毛来必不会罢休。”

    贺绍廷失笑。

    唐筠瑶又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小坏丫头三岁的时候还拔了爹爹的胡子,疼得爹爹足足大半年不敢再抱她。”

    想到唐松年当时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她却又有几分忍俊不禁。

    尤其是接下来的那大半年,明明对那软软糯糯的粉团子爱得不行,可偏偏心有余悸不敢伸手去抱。也让她暗中看了不少笑话。

    也是从女儿身上,她才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当初当小孩子当得有多失败!

    她竟然白白浪费了身为小孩子时特有的、无往不利的武器——哭!

    瞧瞧,小坏丫头只要一哭,老头子别说再不敢不给她果子吃,更是恨不得把她当成祖宗一般哄着,要什么给什么,简直是千依百顺。

    而她当初呢?

    往事不堪回首便是了!

    远处正追逐着大白鹅的贺妞妞,一看到爹娘的身影,白鹅也不要了,立即欢呼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脆声叫着:“爹爹,娘……”

    贺妞妞六岁的时候,贺绍廷本来是打算带着妻女回乡,一来是重新修整贺氏祖坟和田氏的坟,二来也是想着探望多年未见的表姐芳姐儿一家。

    哪里想到王氏突然病倒,病情来势汹汹,也打断了他的计划。

    得知祖母病倒,唐筠瑶忽匆匆地回去探望,进了王氏的屋子,正要转过屏风,便听到里头传出王氏带着几分哽咽的低哑声音。

    “松年,你是不是还在怪娘?怪娘当初偏袒你大哥,这几年又瞒着你偷偷给你大嫂她们送东西。”

    屋里,唐松年沉默片刻,望着白发苍苍的娘亲,终于叹息一声道:“大哥自幼失母,你既为后母,多看顾些也是人之常情。当年我年纪尚小,难免会有所怨怪,可随着年纪渐长,又为人父,自然明白了为人父母者的不易,又岂会一直怪你。”

    他顿了顿,缓缓地又道:“况且,这府里有什么事哪里瞒得过我去。”

    王氏一愣,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你都知道?”

    唐松年微微一笑:“当然知道。”

    王氏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我明白娘的意思,娘这些年暗中帮扶大嫂,虽有怜惜大嫂不易之意,但也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不愿我担一个薄待嫡兄的名声。”

    王氏眼睛有几分湿润。

    “你别多想,如今周哥儿媳妇又怀了身孕,说不定这回可以给你生一个如同当年的宝丫、如今的妞妞一般可爱的重孙女,难不成你便不想看着重孙女的出生么?”

    王氏抹了抹眼中泪意,闻言忙道:“想,我想,我想看着重孙女的出生。”

    “还有一事,淮耀也成亲了,兆勇筠瑜一家的生活也步入了正轨,日子虽不如以前富足,但却能靠双手赚得温饱。这几个孩子的成长,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你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何必再为他们担心呢!”

    唐淮耀流放期满,并没有选择回京,而是和陈兆勇唐筠瑜一家另寻了一处偏远小镇重新开始,彻底远离了曾经的一切。

    “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都是有后福的孩子。”王氏终于笑了。

    劝慰了生母,唐松年背着手走出来,便对上了唐筠瑶含笑的表情。

    他挑了挑眉,而后捊着短须不紧不慢地道:“我道是哪个呢,原来是宝丫。许些日子不见,宝丫瞧着仿佛清减了些许,虽说童言无忌,可一番慈母之心不被女儿接受,着实令人唏嘘。不过我儿莫要忧心,食物卖相纵然再差,本质也是食物,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美如画。”

    唐筠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便掩饰了过去,一脸感激地道:“劳爹爹挂念。”

    顿了顿,无比关切地道:“听闻爹爹近来囊中空空,女儿深感不安,愿偷偷奉上白银十两以表孝心,免教爹爹再度空劳无成。毕竟书房清冷,孤枕着实难眠,爹爹纵然渐已习惯,可女儿到底于心不安。”

    唐松年呼吸一顿,愈发笑得温和。

    小狐狸!

    唐筠瑶笑眯眯地回望着他。

    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