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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迷途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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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恋人们来说,所谓的现实就是爱情的终点——婚姻。

    没有了精神的包装,现实就变得非常粗陋。婚姻即是如此: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还有生育、养育,还有忠诚、孝道……这些日常琐碎、沉重的附加条件与灵的精神乌托邦,肉的快乐享受格格不入。

    因而这个世界的婚姻法则是将在现实中存在下去放在了首要位置,至于其他的如爱与不爱,性的和谐等,都变成了可根据彼此对现实的妥协程度进行调节平衡的次要问题,比如包容,忍耐,比如转移到事业或兴趣上,甚至可以是:出轨。

    随着社会的发展、个人生活水准的提高,在现代社会里,婚姻越来越变得可有可无,这是时代演化的必经过程。在未来社会里,繁衍后代这一人类生存之根本,一定是在试管(孕育器)中而非母体内——因为只要是人类,就会考虑得失,算计成本……

    当然,我在云嫣床上肯定是想不了那么深刻的道理。我只记得我和她说了关于她那个“仙人收怪”的梦,她扑哧笑了起来,说不奇怪,一定是我那段时间《西游记》看多了。

    之前我确实没想到能与她这么快走到这一步。但得到梦寐以求的云嫣,我却丝毫没有把握是否能与她在一起,尤其是在她去了珠海尚无归期的情况下。

    我感到沮丧,因为我无法定义这个“得到”。原本还有点成型的命运又支离破碎了,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任由命运之手呼来唤去,蹂躏宰割。

    天蒙蒙亮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两人缠绵吻别,她忽然低头在我左肩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两排带着血丝深深的牙印,现在还隐隐作痛。说要给我留个记号,让我别忘了她。

    我看我是被她白咬了。她这话只是作为女性原始本能的应激反应而已,并非她真实的本意——这点估计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以她这样的年龄还是无法体会到生活的无常与残酷——我绝非是她担心的对象,生活、或者说世俗才是。

    清晨空气中充满着难以言表的伤感与凉意,我在晨光微启的屋里,仿似如梦初醒。床前的地砖上还扔着云嫣的浴巾,我像宿醉一样,记不起昨晚这浴巾是她自己松开的还是我主动去解开的,显然这已无足轻重。

    我弯腰捡起浴巾,把它挂在椅背上。打开房门,回头和她道了再见。她没有回应,也许是在感怀失去的贞操,也许是朦胧中困倦欲睡……在我准备关门时,纱帐里伸出她白嫩的手臂,张开五指,向我摇了摇。就像一只飞远的白鸽。

    我关上了门。

    我的唱片店如期开张。

    既然整天待在店里,我就把家里的音响设备统统搬了过去,再到正规的音像出版社代销了一批港台磁带充门面。音响一开声,唱片店也像模像样了。

    负责录像出租的老板姓徐,四十左右,个头不高,眼神精干,留着小胡子,有几分《上海滩》里冯敬尧的神似。老徐在机关工作,录像店他是业余赚外快的,雇了个退休教师当营业员,自己下班来收钱,休息天则过来代班。他为人谨慎,看我那么多外文唱片卡带有点警惕,担心是走私货,一旦被查影响到他录像出租。我说是中图广州分公司进的,还晃了晃发票(唱片部分),他这才放下心来。

    歌迷会的“白面书生”任其知道我开店了,就经常下班过来听唱片拷贝磁带。他在百货大楼电器柜台,离我的店不远。下班到晚上时段是销售高峰,他总是会过来帮我站会柜台。

    我的柜台入门都是他教的,如商品的陈列;钱盒放哪里又便捷又隐蔽;库存卡带、唱片又该怎么归类找起来方便……每次总要天黑了再走。我想给他开点费用,他执意不肯,说只要能听歌、能让他拷贝磁带他就心满意足了。

    喜欢音乐的都是性情中人,我想。

    开张那段时间生意还算可以,毕竟在公交车站旁,再不济也有个人场。尽管我从早到晚播的都是欧美流行和摇滚乐,每天的销量都以港台歌曲为主。看来我的理想还是略有超前。

    生意比较平淡的时候,我就和录像柜台的蒋老师聊天。

    蒋老师五十出头,是个精致优雅的女人,打扮入时,穿着得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她说作为一个女人,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不能过更不能欠,它代表着女人的气质。

    可能我文质彬彬的外表和慢条斯理的谈吐符合她的三观,她很关心我个人情况,不到一个礼拜就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吞吞吐吐地说我有女朋友,原单位的同事,现在在广州。她在问了云嫣的年龄和个性之后,竟不以为然,虽然没直说,但能明显感到不看好我们。最后虽然没再提这事儿,但给我留了一句衷吿:

    你要找能抓在手里的人。言下之意:满中国跑的女孩怎么能成为你女朋友?!

    到底是过来人,一针见血。

    上午时段店里基本没啥顾客,是我欣赏音乐的时间。有时在音乐声中,我会认真回想与云嫣的所处关系。似乎发现,只要我有一样东西,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猜得没错——那就是钱!

    我没敢与蒋老师讨论,毕竟打小我对老师这一职业还是深有敬畏。不过,我意外地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了佐证。

    这个人就是长着满脸胡子的孙彬。

    认识孙彬是因为我奇怪地在外文书店旁一家工艺品商场橱窗的青花瓷器旁边,看到两张KISS乐队(美

    国重金属乐队)的黑胶唱片。

    虽然生活变成家到店的两点一线,外文书店我还是定期去逛的。飞仔那个时候经常来店里替我(主要是来听歌),他们的创意事务所生意清淡,不用每天报到。这时候我就骑上菲利普去街上转悠。

    我手头已有不少摇滚乐队的专辑,但基本是卡带,黑胶唱片的摇滚大牌乐队还没有,尤其是热门的重金属,因而那两张唱片对我的诱惑程度可想而知。

    店内是卖工艺品的,做外地游客生意。但有个柜台里却放着一些欧美卡带,墙上还有十来张比较新的流行摇滚黑胶唱片。我认为最好的就是搁在橱窗里的KISS乐队《crazy Nights》(疯狂之夜.1987)和《Asylum》(疯人院.1983)。

    柜台里站着一个年纪比我大些、个头只到我肩膀的大胡子。除了马克思画像,我还没见过一个人能有那么多胡子(有也是刮干净的吧)。不用化妆,只要一顶头盔,他就十足一个电视剧《三国演义》里驰骋沙场的大将军。这让他有一种独特的气场,弥补了身高的不足。

    他说唱片卡带都是自己海外带进来听过的,闲着没事,就租个柜台来售卖。看来和以前菜市桥的小方一样,是个玩家。不过他似乎更有实力:

    在这西湖边黄金地段自己租个柜台卖几张不想听的唱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