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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离深吸了口气,手中的信一展,表情一下子松动了,庆幸的是他身边都是跟随多年的亲信,那人的手无论如何也没法插到他这儿来,而他身边的人难以混进宴会,只能在王宫附近随时听遣。
但是她为什么要给老国王下毒,她难道有十足的把握和这么大的胃口,能直接吞掉这样的一个国?楚江离拧着眉,当然也许还有其他的信件没有看到,说不定她的手已经伸进了这个王宫里。
楚江离穿的衣服虽然不体统,但是这边的女人穿衣服都不同大夏那样包裹严实,他露出的部分也不会让人急色地一饱眼福,反而那些人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偏多,但也看见他身边的女人,想要过来搭话的心还是止住了。
那是毒王,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弄点东西趁你不注意给你吞下去,纵使他们不惧南野在老国王面前的地位,但他们还要考虑别的,高门大户虽说爱财爱色爱权,但他们还是把命看得最重。
南野早已发现这些人的目光,嗤笑了一声,指甲里的粉末轻轻弹进杯中,酒杯被他随手放在了餐桌上,仆妇见杯中酒液一口不少,暗暗掏出纸巾擦了一圈杯壁后,躲到人后一饮而尽。
路瑾胤的目光隔着人群若有若无地瞟到角落里的人,那人露出的那一节苍白的腰,让他喉咙紧了紧,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腰上的手,嘴里轻轻松松应付大王子的废话,眼睛却在忙。
“你在看什么?”大王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却适时移开了,而是转到角落的二王子身上。
大王子看见畏畏缩缩躲在男人身后吃东西的二王子,眉头一皱,鄙夷地上下一扫,“废物。”
“就这么个东西,配跟我争?”他脸上露出鄙弃的神色淡淡一笑道。
路瑾胤身体微微一侧,挡开那只搭在他腰上的手,他确定了今夜是个不安稳的夜晚,大王子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然肯定也不会将这种话说得这么放肆,二王子即便拿不出手,但背后也有势力支持。
二王子同他们的协议更是双赢,二王子上位后,国内兴许还要乱好一阵,二王子身边那人的野心过于外露,跟大夏停了这场恶战,对他们而言还是好事。
大王子想起自己近期忙着部署那些破事,冷落了美人好一阵儿,现在对着美人的冷脸,他还是能放下自己的高傲,去哄一哄的。
“因为楼马的局势瞬息万变,我忙的很,最近没找你,过了今晚,我之后便有空了,我们能好好谈谈皇商的事。”他轻轻叩着膝盖,声音沉顿,故意压低了嗓音,楼马语说得也是含糊不清。
路瑾胤急补过的楼马语没有那么好,但也听出他话语里的暧昧,浑身一颤,眼睛又捉到人群中的那一丝沉默的关注,轻咳了一声,反倒拉近了与大王子的距离,“我以为殿下您的意思跟我想的不同。”
大王子挑眉道:“我的想法是看你怎么想。”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拿不到手的。”大王子的指尖滑过路瑾胤的下巴,微笑道。
路瑾胤嘴唇紧紧一抿,汗毛霎时间全炸开,他心里忍得难受,端着酒杯站起身子,道:“殿下,祝您今晚顺心。”
大王子冲他举杯,倨傲地勾起唇角,道:“自然。”
王城外的一队人马在黑夜中迎着寒风慢慢靠了过来,他们各个戴着厚重的皮帽,裹住了浓黑的头发,他们的瞳孔藏在黑夜里也看不清颜色,不过不过这些人的身量不比楼马人小,倒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只有那张脸凑在灯火下才能看清,那是一张扁平的黄脸蛋。
前些时天气开始变暖,没多久又迎来一场难以抵挡的寒流,夜深露重,守城的士兵裹紧了棉衣,腿以下已经失去了知觉,好像灌满了泥浆,冰碴刺进了骨头缝里,其中一个哆哆嗦嗦地搓了搓掌心,嘴唇上下一碰,狠狠地呵出一口热气,“这天气冻死了,待会回去喝酒。”
远远的,黑暗里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朝这里涌来,他睁大了泛起困意的眼睛,粗糙的大手使劲拍着身边的人,大声道:“哎,有人!有人!”
身边的人被他拍得肩膀垮下去,龇牙咧嘴地抽气,“娘的,你少大惊小怪。”
等身边那人也看清了黑暗里的一群人,表情也凝重了,他沉声道:“你张扬什么,没听见士官之前吩咐的吗?”
士兵满脸茫然,手还搭在腰间的剑上,冰凉的铁身让他蓦地一激灵,从梦中猛地苏醒一般整个人一震,好像也从模糊的记忆里捉到一些东西,似丝似缕穿过指缝又溜走,他皱着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来了,他也不知道。
那群人越来越近,面容隐在黑夜里,只听见他们一口流利的楼马语,迅速出示了自己的通行令,即便人数与通行令上完全不符,但一同出示的那张令牌也不得不让他们放人,那是王室证明身份的令牌。
士兵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被放进了王城,动作整齐一致地朝着王宫地方向去了,在寒冷的夜里脊背挺得笔直,他感叹道,这些人比他们阅兵时更像一个士兵,他忽然一愣,被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寒意。
而这群比他们更像士兵的人去王宫了,守王城的士兵有一部分都是托了关系塞进去的,包括他,这楼马太平了多少年,他们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现在终于有了变天的苗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身边兄弟们的肩膀,“今天我就不喝酒了,我早点回去。”
距离王宫越近,路上越安静,深夜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寥寥几个醉汉歪倒在街上,在这样的夜里躺在街上,他们跟尸体的差距不过数个小时,甲营走得很静,他们像一队魂魄静默地朝王宫飘去。
他们心中装着任务,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完成了,他们便能提前回大夏,在大夏,有他们的亲人朋友等着他们。
王宫内悠扬欢快的音乐响起,所有人都暂时卸下了所有心事,参与到圆厅的舞池之中,大王子冲一位世家贵族小姐伸出手,那位小姐被他拉进舞池,纤细的腰身被掌心紧贴,脸颊很快飞红一片。
大王子的目光时而落在小姐脸上,时而在全场有目的的四处转动,他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在场所有人的每一个细小动作都紧紧网住,他微笑着在小姐耳边说:“也许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
女人被那双浅色的瞳孔蛊惑了,眼睛轻轻眨动,露出一个笑,她今天身上同样寄托着父母亲的厚望,如今她自认已经完成了一半,大王子好像交给她一件很轻松的事,甚至不能称上事的事。
她顺着吩咐向二王子走去,手里还端着酒,她连腹稿都没打过,很轻松随意地便将自己的邀请拿出来,二王子瞥她一眼,沉默地往身边的人靠拢,她一愣,尴尬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邀请,二王子望着身边的男人,男人在他耳边咕噜了一句,他不太情愿地接受了女人的邀约。
只用去露台待一阵子便好。
他们一出去气氛就冷下来,女人主动提起男人们喜欢的东西,而二王子只是沉默着抗拒这没意义的谈话,女人有些难堪,她在贵族小姐中也是颇受追捧的,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又想起大王子那双温柔的眼睛,定了定心,厚着脸皮继续款款而谈。
二王子的手指摩挲着栏杆,眼睛停在楼下的黑暗处,他看见黑暗处站着一群人,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迅速占领这个地方,他心里对着一切都毫无触动,一丝惧怕都不曾出现过。
他不在乎这些,不在乎王位是不是他的,甚至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戕害,只要他死也有那个人陪他一起。
舞池里的人热烘烘地搂成一团,音乐越来越响,也不知道在庆祝什么,所有人两腮酡红,醺醺然地端着酒,酒气弥漫,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勤地摆出来,在酒气的掩盖下,谁也没察里面的味道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
路瑾胤没碰过桌上的餐食,酒倒是喝了不少,不管是大王子还是别人,几乎都喝过这桌上的酒,他反而放了心,眼睛还是盯着楚江离,不许他喝多,楚江离心里知道等会有正事,便一口没喝,站在角落伺机而动。
老国王被人群簇拥着,音乐炸响在耳边,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脑袋,胃袋里空荡荡地泛着酸水,他还未出声,身边的侍官就托来了餐食,他兴致寥寥地吃了几口,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道:“我要回去了。”
他的声音一落,周围的马屁又拍响了,他微笑着应付了几句,从舞池脱身的大王子却忽然站到老国王的面前,斯文的笑容却忽然让人升起一丝寒意,喧闹的音乐还在继续,大王子的嘴唇动了动,老国王有点没听清,瞪着昏花的老眼,道:“你说什么?”
其余听清的人面色一变,纷纷退开了一条路,他们也不敢相信大王子的话,几个位高权重的世家贵族已经震怒了,质问道:“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几个世家贵族对二王子和大王子之间的势力争夺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他们更偏向老国王,而二王子他们瞧不上,大王子呢,他们还是有些嫌弃大王子的油滑和旁的事情,毕竟大王子成婚多年也没有子嗣,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大王子似笑非笑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儿臣说,您就留在这儿吧,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都不用走了。”
老国王脸色霎时间沉了下去,他死着一张脸看大王子,手紧紧地攥住了椅子扶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戛然而止的音乐更趁得此刻的寂静。
老国王冷笑道:“你急什么,这些东西不是迟早落在你手里?”
大王子撩起眼皮,渐渐地一些人出现在他身后,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手中的刀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娇弱贵族,那些醺醺然的醉意一下子去了大半,有的女人已经开始低声啜泣,大王子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笑道:“不用想反抗,我想你们也没力气反抗。”
“父王,您坐这位置都多少年了,从二十岁到现在这种老态,我等不及了,您本该前段时间就离开的,不是吗?”大王子抬起手,冲身后的人勾了勾,其中一个将士一步步逼近了他们。
其余的贵族已经瞪着眼进入了另一种恐慌,他们从刚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直接逼宫,发展得太快,他们还处于一种完全不敢相信的状态,而无一贵族去挡在老国王前面。
谁坐这位子,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他们的命重要,只是他们对这心狠手辣的大王子恨得彻底,逼宫为什么要挑这样的日子,做得这样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把他们都牵扯进来就为了给自己立威!
大王子也不想想这种事做了后,他以后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这些贵族,何况这些贵族和王室还有一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比大夏皇室更加混乱。
老国王脸色铁青,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厚实的掌心震得发痛,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里面扩散开的一股尖锐剧痛,让他喘不上气,他瞪着眼睛,嘴里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浊血,还不等那士兵到他跟前,他的脸就变得灰白了。
全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大王子呼吸一滞,瞪着老国王余温尚在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他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他还没动手,老国王就......贵族们敢怒不敢言,个个都从那乌黑的浊血看出老国王死的蹊跷。
但他们认定了是大王子下的毒,脸色青白地聚在一起,身体贴紧了彼此,有的女人已经低声啜泣起来,泪水将脸颊的妆都染花了,乌白的水顺着下巴落在胸/脯上,大王子想开口为自己辩驳几句,看这些人恐惧的眼神,又止住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赶到,一层层地将这些天生高人一等的贵族围住了,其余人早就被赶到了外面的殿厅,大王子道:“如果你们老实,我不会伤害你们。”
“我保证,你们有命回去。”
其中一个男人脸变了几变,平日里老国王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如今被一个从前看不上的小子威胁,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死死瞪着大王子,时务告诉他,现在不是出声的时候。
大王子的野心不止是王位,当他说出他的要求时,啜泣的女人也停止了哭声,马上发出一声尖叫:“不!绝不!”
这些贵族过的还是太舒坦了,一个个已经不把王室放在眼里,甚至在老国王病重时,还表露出了上位的欲/望,楼马四处讨伐打仗,他们在将士后面像一群血蛭,吸干楼马的血,分割打下的领土,他们对大夏虎视眈眈,渴望再从中狠割下一块肉填进他们如何也不会感到饱的肚子。
贵族们群体激昂起来,他们气势汹汹地反对,有几个人气急挥起了拳头,而大王子身后的士兵“铮”地一声抽出剑,震慑住了众人,反对声渐渐小了许多,大王子微笑道:“我并没有问你们的意见。”
“你们觉得现在还有跟我谈判的机会吗?”大王子拿出数十张削地契约,大多数都是针对这些大贵族的,被削地这事,老国王也考虑很久,一直无法动手,如今大王子倒是替他完成了这桩遗愿。
士兵捉住其中一个闹得最凶的男人,男人肥胖的身体被扭成了一团压在餐桌上,甜腻冰冷的食物让他装满东西的胃袋一阵作呕欲,他身体本就无力,跟一滩肥油一样摊在桌上,他咕噜一声,涎水从嘴角漏了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没有尊严。
他的子女站在一边抖得像筛子,泪汪汪地捂着嘴不敢作声,脸彻底丢光了,他们能想象到以后参加宴会其他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们,他们避开其余人的目光,也不敢看自己死猪一样的父亲。
“签了,你们会被安全地送到家,睡一觉后,什么事都没有。”
契约被士兵分发下去,贵族们握着笔的手颤抖个不停,他们瞪着眼睛一字一字地看完契约,上面的要求不算过分,但也算是割了一块肉下来,大王子也怕把他们彻底逼急了。
大王子微笑着等他们签完契约,就要告诉他们自己的决策,他割了他们的肉,也要放点血回馈一下他们,这些人需要安抚。
这些人刚签完所有的契约,门口一阵喧杂的声音,新晋贵族们被士兵压着肩膀送了进来,他们也有一份契约,只是这契约比世家贵族的严格得多。
常在二王子身边的男人果断扔了笔,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样,不止他不愿意合作,其他人也不愿意,他们手中的财产要被没收三分之二,这无疑是对他们巨大的打击。
他们手上没有兵权,豢养的侍卫也无法带进来,他们和世家贵族一样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大王子冷笑道:“看来你不太清楚局势。”
“你以为那个贱种能保住你们?他自身都难保。”
他拍了拍手,黑沉一片的士兵撤开了一条道路,二王子同样被士兵攥着肩膀送了进来,那些世家贵族脸色灰败,他们当初看不上二王子,跑去支持大王子,现在一想,二王子虽然懦弱温吞,倒也比这心狠手辣拿他们开刀的要好。
男人脸色不变道:“同是陛下的子嗣,何来贱种一说,按照殿下的说法,作为嫡子的殿下岂不是贱中之最?”
跟着士兵混在最末的南野听了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视线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她挑着眉,道:“说的有理。”
路瑾胤的嘴角差点没绷住,而屋外沸腾的人声一下子把里面的寂静压了下去,大王子一听便知不正常,他拧着眉,推了推身边的士兵,“去,看看怎么回事。”
士兵出去没多久就匆匆跑了回来,只是他身后跟着一群乌压压的将士,他脖子上还架着一柄银色长剑,剑的主人挺拔地站在他身后,瘦削的身量却让人无法小瞧了他,他身上的嗜血戾气让人胆寒。
男人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盔甲在明晃晃的灯火下闪烁着森森寒光,深黑的眼睛冰冷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向众人昭示了他的身份。
大王子脸色微变,至少在人数上,对方几乎碾压了他,这些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王城,说明之前他还是太信任那些老家伙了,他狠狠地剐了一眼那边面色苍白的贵族们。
危机感从他们心中油然而生,他们警惕地盯着乌压压的外族人,将士们的剑都架在了逼宫的士兵脖子上,楚江离轻松拧开士兵钳着二王子的手臂,将人扯了出来,二王子站在楚江离身前,气势更被压了一头,显得畏畏缩缩的。
男人适时道:“二殿下深谋远虑,早就察觉到贼子的异心,提前布下天罗地网。”
其中一个贵族试探道:“这些将士分明是......”
男人打断他的话,“这些人都是二殿下紧急招募的难民。”
贵族被堵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佩服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男人道:“贼子莫要负隅顽抗。”
大王子青灰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死死盯着二王子那张瘦白的脸,他知道他们肯定同大夏做了交易,冷笑道:“我是篡位也比你们卖国做内奸要好。”
这也正是贵族们担心的地方,他们的目光霎时间聚集在了二王子的身上,二王子声音颤抖着,梗声道:“我如何卖国?楼马的地始终是楼马的,一寸都不会少。”
“而你,没有兵权找人借兵,许出去的封地还用我一一说明吗?”
大王子被戳穿了,僵着一张脸,剩下的人便看了一场好戏,两个王室继承人互相揭底,多有意思。
楚江离的剑偏了偏,便抵上了大王子的脖颈,冰凉锋利的剑刃在脖颈上轻轻便划出了一道血痕,大王子倏地屏住了呼吸,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被自己哽得一哆嗦,他找人借兵的事都被这个贱种知道了,他心里产生一丝诡异的恐惧,还有什么是这个贱种背着自己做的呢?是的,跟大夏狼狈为奸。
他的眼睛瞥见那些面如土色的士兵们,还有南野身边的路瑾胤,成王败寇,他倒不觉得有多丢脸,但他也知道他许不了路瑾胤什么,之前的承诺都落了空,他还不知道之后他会面临什么,囚禁也许都是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加悲凉,眼眶都红了一圈,只见路瑾胤忽然身形一动,走到了楚江离身边,他鼻腔也酸了,正要开口言明路瑾胤只是无关的人时,路瑾胤攥住了楚江离空着的那只手。
冷冰冰的男人被当众握住手后,嘴唇抿了抿,却也没有甩开,任由人握着他的手不放,他蓦地对上大王子震惊的目光,忽然冷笑一声,反手攥紧了路瑾胤的手。
大王子连同他的士兵一起被押进了监牢,二王子也当着众人的面同路瑾胤签下了和平合约,今晚发生的事情日后只会存在于野史之中,贵族们也没忘他们的契约,多嘴问了一句,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既然已经签订了,那该算数。”
贵族们心里将男人骂个狗血喷头,想从二王子身上挽回一些,二王子又躲进了男人身后,男人冲他们摊开手,“这就派人送您回去。”
贵族们恍恍惚惚地出了王宫,个个脸色煞白,折腾了一宿,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马车,许多女人开始哭哭啼啼,又被自己的丈夫吼了一顿,“还嫌今天事情不够糟心吗!”
楚江离手里的银瓶装的是解药,这些是从老国王衣服胸口掏出来的,二王子似乎对这很了解,他没有多加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将瓶子放进楚江离手中又嘱咐了几句用法,南野揉碎了一枚药丸,闻了闻,眉头一松,“他应该没骗人。”
等南野在宫里验完药,天色已经泛青。
楚江离和路瑾胤站在露台上,金乌从远处的一线缓缓升起,金茫茫的光落在楚江离身上,眼里盈满水光地望向路瑾胤,他的面具被路瑾胤取了下来,上面的花纹细细地摩挲后,路瑾胤道:“这个没收了。”
“孤不会让这个再用得上了,”路瑾胤微微弓着身子,唇在他的额头上碰了一下,“日后你只用做大夏的皇后,陪孤一起治理天下。”
过去打了无数场胜仗也未有过的情绪在胸腔里鼓胀着,将士们已经在楼下候着,他们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夏还有乱臣贼子等着他们去收拾。
楚江离握住他的殿下的手,渐渐刺眼的日光照得他眼眶发酸,而手心的热度让他整个人热烘烘的,胸口的合约烫得他一阵熨帖,整个人升起无尽的力量,足以面对任何事情。
他低声道,“殿下,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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