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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东三人齐声惊呼:“啊,中毒?!”
可欧也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疑惑地说道:“假如真是中毒,可为何医馆的大夫和江湖游医都没能瞧出来呢?”
忠尧淡淡答道:“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此毒极为罕见,普通医学典籍中鲜有记载,且并无明显的征兆,很容易被忽略。”语罢,稍微停顿了一下,忠尧目光扫视左右,又问道:“哦,对了,你们有没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食物?”
欧也、卢东、文傕三人面面相觑,皆摇头道:“没有,应该没有。”
“那你三人身体可有任何异样?”忠尧追问。
三人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
须臾,文傕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师兄,我想起来了,高师姐因为单独住一间房,有一回饭菜是分开送到各自房间的,其他的时间我们都是一起去外面吃的。”
忠尧微微颔首道:“嗯,那便是有机可乘了。”他沉吟片刻,忽然转过身来,对文傕说道:“文傕师弟,话说我奉师命教你的绕口令,你练得怎么样了?”
文傕先是一愣,压根儿没想到忠尧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等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说道:“练得很熟啦,不说倒背如流吧,滚瓜烂熟肯定是有的,嘿嘿,还得多谢师兄提点!”言毕,站起身来,向忠尧拱了拱手,躬身行礼。
忠尧连忙摆手道:“不必拘礼,不必拘礼!就是随口一问,你练得熟,我对璇滢教谕也有个交代了。否则下次见面,若是老师问起来,我还不知如何回答呢!”说着,笑了笑,又对欧也和卢东正色说道:“卢东师兄、欧也师兄,明日上午你们就在此退房,顺便问楚掌柜要一个布囊。”
卢东和欧也齐声问道:“什么布囊?”
此时,忠尧从腰间摸出一枚刻着奇怪纹案的铜钱,递给了过去,说道:“把这枚铜钱交与楚掌柜,暗语是上一句是‘竹竿头,云水两悠悠,斤斧也度春秋’,下一句是‘水尽处,山色并苍苍,渔樵无诉累忧’。这是取布囊的暗语,光有铜钱还不行,切记切记。”
“好的,我二人记下了。”卢东点点头。
忠尧又叮嘱道:“取好布囊后,你们暂时不要打开,先到洪崖客栈来与吾等汇合,之后我们再行商议后续计划。”
欧也、卢东、文傕三人面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点头道:“好!”
语罢,忠尧望了床上的高雅郭一眼,转过头来,注视着欧也说道:“那我先走了,照顾好高师姐。”
欧也默默颔首。随后,忠尧转身打开门,出了小院,提气一纵,跃上了屋脊。他身轻如燕,几起几落,很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及至洪涯客栈,忠尧原路返回,开窗钻入客房,发现子翃睡得正熟,鼾声如雷,心里叹道:“让你佯装假睡,你还真睡着了!唉,被人卖了估计都不知道!”
想罢,摇了摇头,也合衣上了自己的床。不一会儿,睡意来袭,困意浓浓,打了两个哈欠后,他也很快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次日,忠尧睡来时天已大亮,子翃还在蒙头大睡。
他想到今日卢东四人要来此汇合,便从床上一翻而起,摇了摇子翃。孰料,那小子却不睁眼,身子一转,翻了个方向,口中咕哝着:“嗯,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忠尧又推了推他:“师兄,快起床了,今日有事要办。”
子翃闭着眼睛,用手指蹭了一下鼻翼,咕咕哝哝道:“吾誓曰早起,奈何被窝不同意,子不应苛责……”
见推子翃不起作用,忠尧叹了一口气,暗暗心想:“你还不起来?呵呵,你给我等着!”于是,他二话不说,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就开始“咚咚咚”地敲门,然后自己振了振衣冠,一下拉开门,故作惊讶地说道:“呀,是崔姑娘呀!你怎么来了?”
“崔姑娘?!”
床上的子翃本来还在酣睡,一听崔姑娘来了,心里大吃一惊,立马从床上翻身跃起,一把抓过床头的铜镜,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见脸上还好没有枕痕,赶紧拭去眼角的眼屎;见睡眼有些惺忪,又用手背的食指揉了揉双眼,直至流出了些许泪水,润湿了眼眶,方才睁眼眨了眨,对着镜子又照了照。
嗯,这下似乎是好多了,像是已起床一段时间了。
既而,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门口,边走边说道:“玲柔,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啊……”
及至门口,却不见人,子翃面上的笑容一僵:“咦?人呢?”
扭头一看,发现忠尧正笑嘻嘻地望着他,顿时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忠尧嬉笑道:“子翃师兄,你总算起来啦?不是叫不醒吗?”说着,拍了拍子翃的肩膀。
子翃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上当受骗了,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那不是……”
“哎,忠尧哥哥,子翃师兄,你们起来了啊?你二人站在门口这是……迎接我吗?”黎诗一边说着,一边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子翃双手抱胸,头一侧,把嘴一翘:“迎接你?哼!”
黎诗也是鼻中哼了一声,说道:“我又不要你迎接,我只要——忠尧哥哥迎接我就好了呀!”说着,走到跟前,双手挽住忠尧的胳膊,头一歪,轻轻靠在了忠尧的肩膀上。
忠尧低头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这个女人,温柔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怜爱。
“哎,怎么只有你啊,我、我们家玲柔呢?”子翃挠了挠头皮,忽然大声问道。
“你们家——玲柔?”忠尧和黎诗瞪大了眼睛,惊异地转过头,望着子翃,面上还带着坏坏的笑。
子翃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说道:“你们想干嘛?”
黎诗和忠尧二人一唱一和,黎诗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不想干嘛。”忠尧眉开眼笑,接着说道:“可是趁我二人不在之时,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可名状之事,有了真感情?别隐瞒,对我说,别怕我伤心。”
“你们、你们想哪儿去了!”子翃义正辞严地驳斥道,“我和崔姑娘是清白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他说得振振有词,字字珠玑,大义凛然。
“不是我们想象的哪样的?你和崔姑娘当然都是清白的,你若不是清白的,难道你以前就……”忠尧继续调侃道。
子翃一时语塞,显得手足无措,半晌口中才忿忿憋出几个字:“龌龊、下作!”
“哦,师兄生气了?真生气了呢……”忠尧说着与黎诗相视而笑。
笑罢,他忽然收敛起嬉笑的神态,正色道,“好了,不拿师兄逗乐了,孙权才是段子手。”可黎诗还“咯咯”地抿嘴笑个不停,忠尧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又说道:“你还真是朵笑花。”
黎诗睁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倾,一边笑,一边问道:“什么笑花?”
忠尧嘴角一勾,一本正经地说道:“笑得像朵花。”
黎诗一听,又抿嘴笑了起来,一把将忠尧推开。
忠尧却正色问道:“崔姑娘呢?还在房里?”
子翃又凑上来,急切地问道:“对啊,我们家玲柔呢?不会是还在慵懒游梦乡吧?”
“你以为像你啊,在师门就爱睡懒觉,一得空闲老是喜欢睡到日上三竿。”黎诗不屑一顾地驳斥道,“崔姑娘,一早起来出门帮我们买早点去了。”
“为什么不在客栈买?”子翃有些疑惑,问道。
黎诗答道:“早问过了,客栈只兼卖血脏、豆腐羹,而且味道还不怎么样。崔姑娘问了店伙计,说是外面的早点好吃,洪崖客栈出门右转不远就有酒铺售菽(shū)浆、犁祁、东江酿豆腐、蜜饯豆腐面筋、煎豆腐,还有油炸桧,烧饼、汤饼、蒸饼、炊饼,鱼、虾蟹、鸡鸭腌制成鲊(zhǎ),甚至还有苏学士首创的东坡肉、做过的火腿……想想就馋涎欲滴呢!哦,还有孛(bèi)娄!”
“哎,等会儿等会儿……”子翃一听到那么多好吃的,顿时就来了兴趣,再一听有自己没有尝过的美味,便兴冲冲地说道,“你说其他的我都知道,这‘菽(shū)浆’、‘犁——祁’?还有那个‘油炸桧’、‘孛(bèi)娄’是个什么吃食?本地特色?好像没吃过啊!嗯,正好今日尝尝。”
忠尧叹了一口气道:“你个吃货一枚,怎会没有吃过菽(shū)浆和犁祁?”
“我吃过吗?何时吃过?”子翃大惑不解地问道。
黎诗笑着说道:“你当然吃过啦!”
忠尧一手负于身后,跨步出门,抬头仰望长空,缓缓说道:“菽(shū)浆,相传最初为淮南王刘安所制,以大豆水泡后磨碎、过滤、煮沸而成,世人又谓之豆浆。据《李师师传》记载,李师师出生后,其母亡故,其父以菽(shū)浆代乳喂她,使其得以不死。
而犁祁,则是巴蜀一带对豆腐的称呼,又名‘乳脂’、‘犁祁’、‘黎祁’、‘盐酪’,还有人将其与羊肉媲美,美其名曰‘小宰羊’。陶穀(gǔ)《清异录》卷载:‘时戢(jí)为青阳丞,洁己勤民,肉味不给,日市豆腐数个。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
哦,对了,杨万里还称之为‘豆卢子’,甚至给豆腐写了个传,名曰《豆卢子柔传》,道明了人家的身世:腐,谐音鲋(fù,鲫鱼);豆卢子,名腐(鲋)之,世居外黄县,由黄豆作成,色洁白粹美,味有古大羹玄酒之风。曾隐居滁山,在汉末出现,至后魏始有听说。若是不知豆腐别称,恐怕有些古诗古书都看不懂呢!
所以啊,中土之人时兴‘吃豆腐’是自古以来,由来已久的优良传统!祖辈先民们都喜欢吃豆腐,这血脉相传的,也难怪我们骨子里那么喜欢豆腐了。这全天下的豆腐啊,不论是老豆腐,还是嫩豆腐,我们都喜欢!”
子翃听罢,恍然顿悟。他双手抱胸,斜倚着门,瘪瘪嘴说道:“嗨,原来就是豆腐豆浆啊,不同地方不同叫法而已,都吃了几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