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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豆蔻韶华(2)

作者:黄梓瑕李舒白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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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问了。”她又将他复原得差不多的那个头颅也塞进袋子里去,说,“我拿走了,你以后再找个别人的吧。”

    “哎哎,崇古,你别这么绝情啊这真的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头骨了我的心中只有它,你别带走啊”周子秦一把抓住袋子,声泪俱下,“崇古,你不能这样对我!想当初王妃那个案子我为你跑前跑后,又捞尸体又挖坑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呢?至今也不告诉我那个案子的真相!我知道王家棺木里那具尸体不是王若,可为什么王家后来还是一声不吭送回琅琊安葬了呢?还有,那个案子的真凶到底是谁?凶手到底怎么作案的?我全部蒙在鼓里啊!崇古你好狠的心啊不管怎么说,别的我都不介意了,你把我最爱的这个头骨留下给我!求你了,要不我把我自己的头跟你换好不好”

    黄梓瑕听着他的血泪控诉,终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子秦,这个头骨,可能是我一个熟人的女儿。她很小就被母亲遗弃了,身世极为可怜,死得更是凄惨。这样一个美人儿身首异处,难道你忍心吗?你就让我拿回去,入土为安吧。”

    “好好吧。”周子秦犹豫了许久,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扯住袋子的手,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崇古,我听说你现在在调查公主府的案子,你这回一定得带我去!我要和你一起全程调查此案,而且这次我一定要凭着高超的手法和惊人的天赋,抢在你的前头解开这个疑案!”

    “好,其实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她示意他,“首先,你告诉我,上次你弄回去的那条鱼,检验了吗?结果如何?”

    周子秦立即正色:“当然验过了!我可是本朝最负责任的仵作!那些鱼果然是被毒死的!”

    “是什么毒药?来源呢?”

    “还不能肯定,但感觉似乎是水银中毒。”他有点不太确定地抓着头,皱起眉,“真奇怪,谁会在鱼池中投放水银呢?这东西不好携带,放到鱼池里又有什么必要?”

    黄梓瑕皱眉想了一下,然后说:“先记着吧,现在你先给我找件衣服,然后我们去吕氏香烛铺。”

    “行,阿笔身材和你差不多,我马上给你拿一件。”

    黄梓瑕摇身一变,成了周子秦的跟班。

    两人在西市找到了吕氏香烛铺。大老远,就看见明晃晃的招牌上,老大一个吕字。

    黄梓瑕和周子秦在旁边的小茶馆坐下,周子秦这样的土豪当然先叫了上好的蒙顶甘露,外加四样蜜饯八个点心,又给伺候的茶博士丰厚打赏,顿时乐得他连其他客人都不顾了,就在他们这个雅间里专心煮茶。

    “这蟹眼泡真是漂亮,你看你看。”周子秦拉着黄梓瑕一起参观炉中的水泡,“哎水泡密集起来了!来,崇古你看,我上次看过一个人嘴巴里冒的血沫子就是这样的,一模一样!你猜猜他是五脏六腑哪一处受的伤?”

    黄梓瑕一个手肘撞在他的腰上,成功地阻止了他下面的话。

    茶博士煮茶完毕,端上来给两人,一边笑道:“公子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点中了我。我做茶博士十几年了,这茶馆里论手艺谁也比不过我。”

    黄梓瑕笑道:“你也就十几年,看到对面那个蜡烛铺了么?听说他家做蜡烛都四代了,那才叫祖传手艺。”

    “那个是真比不了,人家是四代祖孙上百年做蜡烛的,不然,这回荐福寺的巨烛,怎么会找上他家呢?”

    周子秦眨眨眼,还不明白其中内情的他乖乖地选择了端起青瓷盏喝茶。

    “不过我听说他家也就这么四代了,吕老头没儿子嘛!”

    “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他家算是绝根了——何况啊,还出了那件事儿。”茶博士一说起这些街巷流言,顿时眉飞色舞,“两位听说过吧?那老头儿把女儿赶出家门了!哎呀,就算是个女儿也不能这么糟蹋啊,看这老头以后老了谁来供养他!”

    黄梓瑕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问:“听说他赶走女儿,是因为他女儿被孙癞子那什么的事情?”

    “对啊,那个孙癞子真不是个东西啊,又丑又病,四十来岁找不到媳妇儿,看见人家姑娘在路边,就把她给糟蹋了——做下这种丑事,他还喜孜孜地到处炫耀!搞得京城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这是要逼死她啊!”

    周子秦没料到居然是这么劲爆的内幕,手中的茶杯都差点落地。他指着窗外对面的那个蜡烛铺,问:“就是那个做蜡烛的吕老头?”

    黄梓瑕则冷静地问:“吕老头儿怎么不去官府告发,要求严惩那个孙癞子?”

    “别提了,要不大家都骂这个吕老头儿呢?收了钱之后,就不言语了,还嫌女儿肮脏,直接把她扫地出门了!”他说着,终于忍不住愤怒,声音也提高了,“我们当天可是亲眼所见啊,那老头儿把女儿一脚踹出门,丢了一把刀子一条麻绳在她面前,让她自己选一个死法,别丢他的脸,别死在家里!”

    周子秦顿时一拍桌子,大怒:“混账,这老头儿不去找仇人拼命,反倒这么糟蹋自己女儿,这还是人吗!?”

    茶博士摇头叹道:“可怜啊,他女儿滴翠就跪在当街,哭得都昏去了两三次,老头儿愣是不开门!你说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遭了这么大变故,还闹得满城风雨,走到哪儿都被人戳脊梁骨,临了她爹还嫌她丢脸,让她死外面去,你说这可是人干的事情吗?”

    黄梓瑕虽然脸上冷静,可也觉得胸口一股悲凉的怒火涌上来。她强自压抑,又问:“那后来,他女儿哪里去了?”

    “她在烈日下当街跪了两个多时辰啊,她爹一直关着门。最后我们都看不下去了,要去拉她起来,结果她一把抓过麻绳,跌跌撞撞就跑出了西市,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唉,现如今也不知死在那个荒山野岭中了!”

    周子秦气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指着对面的蜡烛铺大骂:“这老头,绝对会有报应的!”

    “哎,要报应早报了!这老头儿老来得女,老婆年纪也大了,产后血崩,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滴翠是真乖啊,四五岁开始就帮她爹干活了,七八岁就垫着凳子给她爹做饭!可老头儿呢?每日里骂骂咧咧只说女儿没用,每次看见人家有儿子的,那眼珠子啊,瞪得恨不得掉下来——你说,长安城里百万人,重男轻女的不少,可你们见过这样想儿子都要想疯掉的老头儿么?哪天他要是被雷劈死,街坊邻居一点都不奇怪!”茶博士说着,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去外面打水,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我们街坊啊,只说老天无眼啊!那孙癞子病了许多年了,滴翠要是被他欺负时赶紧跑,他肯定是追不上的啊,怎么那回就被逮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