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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前院,灯火通明,御林军林立。
刚才那几名士兵回来,通报说道已经抓到云夙,云夫人心里一凉,彻底绝望。此时满脸泪痕,正颓坐于地怔怔出神。
身旁其余云府人黑压压跪在地上,有几人偶尔眼神飘忽看向旁边地上的血迹,方才有一名体型壮硕仆役见士兵分散,便偷偷挪到人群边,起身想要逃跑,却被曹横追上直接一刀砍翻扔到尸体堆里,躁动的人群霎时安静。
许刚从后院沉默走来,脚步清晰可闻。
一旁执刀来回踱步的曹横迎了上来,问道:“许统领,石将军和罪将之子呢?”
身后不远处跪着的云夫人听到此话,不由得侧耳倾听。
许刚看了一眼身后云夫人,略一思忖后压低声音向曹横道:“云夙已经伏法,石将军命我带人过去,将尸体抬过来。”
“死了?”曹横讶然问道:“怎么死的?”
许刚凑近曹横耳语几句,曹横表情从惊讶变成恍然,撇撇嘴说道:“死的好。”
许刚皱眉提醒:“曹统领,噤声。”
曹横撇嘴:“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保密的,正好省的费劲抬回去了,真是,堂堂一代大将军之子,竟然不慎摔下楼摔死。。”
云夫人在背后猛然站起,踉跄几步上前越过来不及反应的御林军,拽住曹横胳膊,尖声问道:“你说什么?我家夙儿怎么了,你,你把他怎么了?”
曹横正说话间受了一惊,回过神来后恼怒将云夫人甩开,一脚踹在地上。赶上来的御林军将想要再次扑上去的云夫人拉开。曹横恨恨咬牙,整理盔甲向那几名御林军士兵喝道:“混蛋,没长眼睛吗?”
御林军告罪,被几名士兵拉住的云夫人仍然在拼命挣扎。嘶哑哭喊。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微乱,嘈杂声起。
曹横烦不胜烦,指着云夫人说道:“将这个泼妇绑起来,堵住嘴扔一边去。”
御林军领命拽着云夫人离去,曹横转头向许刚说道:“既然石将军有令,也别让他等太久了,你们,你们两个,去跟许统领把罪将之子抬过来,剩下人也别闲着,把这群人都绑起来,省的本将操心。”
曹横抬手叫来两名士兵跟许刚离去,御林军走入人群中。
后院石肖静立尸体前等候,见到许刚带人过来,让开身体向许刚走去。
走到许刚身边时,石肖一顿,转身看了一眼许刚,向前院处努努嘴。自顾自离开。许刚快步跟上,走于石肖身后半步。
“抬走。”石肖脚步不停。
两名士兵上前抬起尸首,紧随其后。
石肖不慌不忙踱步慢行,几人沉默无言,走到前院。
前院里,云府众人都被捆绑完毕,有几个反抗强烈的,都被砍杀。云夫人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块破布。看着后院走出的石肖,目光转向他身后,看到两名士兵抬着血肉模糊的身体。
云夫人眼前一黑,身边死死按着她的御林军只感觉手中忽然没有了挣扎的力度,低头一看才发现云夫人已经昏了过去,乱发披散垂下,脸上犹自泪痕斑驳。
石肖扫了一眼云夫人,看着士兵将“云夙”尸体搬到院里。眯眼打量院中众人。
“国法明言一人叛国,全家处死,今夜云府之人,除去重犯云夫人,其余人等,一个不留!”石肖冷喝。
“杀无赦。”
“遵命。”
御林军应道。齐齐抽刀从石肖身边经过。
刀锋斩破夜色,落在跪于地上的人脖颈之上,带着一蓬蓬鲜艳的血色,洒落地面。
见到有人死去,众人被死亡的恐惧刺激的清醒几分,有人想要挣开绳结逃命,有的人挣扎几下无法起身,只好躺在血中绝望哭泣,有人死死盯着向门外走去的石肖,眼中全是恨意。
石肖没有转身径直出门坐在门外台阶上,许刚跟着他一起出来,石肖扭头看着门口的石狮子。
院中声音嘈杂不停,刀起,便是头落。
苍白的脸颊重重摔落于地,年轻的,苍老的,男女都有。都再没有一丝生命气息。
许久,院中声音慢慢停下,御林军收刀一旁,微微喘息休息。院中血流成河。尸体堆在一起等待处理。
一名士兵到前门处向石肖行礼道:“将军,处刑完毕。”
石肖点头道:“整理人马,回宫。”
士兵领命,举火把而去。
石肖起身走向院门外牵马士兵,踩蹬上马。看御林军纷纷到门外集结完毕。
“走!”石肖纵马而去。
御林军紧紧跟随在其身后。
……
灵安城北城处,某小巷里。
云夙不知奔跑了多久,四处寂静无声,恍惚间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云夙眼前影影绰绰模糊不清,脚步也越来越沉,体力逐渐不支。
扑通一声,云夙终于无法承受长时间奔跑,脱力倒下,在寂静的小巷里发出一声闷响。云夙挣扎几次,最终还是没有爬起身。
不行,不能倒在这里。云夙心想,若是倒在此处,第二天必定会被人发现,结果一定会被查到身份,必死无疑。不如冒死一试,兴许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想到这里,云夙拼尽力气,半爬向几步外的某处人家后院院门。
云夙爬到门前。努力举手拉住门环借力而起,用最后一丝力气叩动门环。然后失去意识,软软倒下。
“谁?”院里,一间屋子亮起,灯影绰绰,隐约可看见一个人影裹衣而起,举灯推门出屋。
灯火映照下,一名老者灰发苍苍,向后门走去。边走边用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衣。
“谁啊?”老人用手护着灯,心中疑惑。灵安城之中夜半宵禁,根本没有人四处乱窜,如今这深更半夜,究竟是。。。
老者推开门,巷中响起一声吱呀门响。
门口昏迷的云夙随声伏倒,老者被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去,手中灯火昏暗。
老者站在原地,见地上身体没有动作,这才壮壮胆举灯蹲下,慢慢凑近。
少年脸色苍白,逃跑时曾几次摔倒,脸上和身上脏乱不堪。
老者打量云夙,心中暗想,这是谁家的少年,怎么会半夜昏倒在自家远门外?
老者咬咬牙,起身向门外左右看了两眼,阖上院门,回身到云夙身旁,放下灯,将云夙手抓住,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背起云夙。起身吃力朝屋里走去。
片刻后,老者急匆匆回到院中,拿起地上的灯匆匆回房。
屋子里灯火明亮,不时有声音细细碎碎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细碎声音停止。一片宁静。
屋中灯火摇曳,老人和衣坐于床边,看着床榻上沉睡的云夙,沉默不语。
东方天空已经鱼肚般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