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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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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府外边看上去格外朴素,里面却恰恰相反,极尽豪华之能事。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四角挂起昂贵的丝绸;装饰品金光灿灿,夜明珠、玉如意随处可见,奢华程度比皇宫更甚。

    瑶沧压抑着怒气,听着何鹏程自以为周全的介绍,保持微笑。裴珏见了,明白她在生气,摸摸鼻子,嘴角勾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这里便是我家主殿。珮儿姑娘且在此处歇息,我让下人备了上好的铁观音,喝过茶、吃过饭再走也不迟。”何鹏程道。

    “何公子费心了。”她轻轻一点头,表示同意。

    何鹏程喜上眉梢。若是拖到父亲回来,见了此等绝色女子,说不准会帮他上门提亲。京都蓝氏么……虽然可料想不是个多大的家族,但是既能出蓝珮这样美丽的女子,身份上放低些也无妨。

    这何鹏程虽说帮着其父处理商界的事务,但也仅限于江南一带,见识有限。加之年纪尚小,阅历上远不及其父,丝毫不知如此行事会给他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等瑶沧一行人用过午膳离开后,何毅刚巧回府。听说何鹏程带了客人回来,还是京都的客人,想也没想便气得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怒道:“你还留那人回府用膳?为父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带外人进府,不要带外人进府!你这些年受过的教训,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何鹏程捂着脸,不敢大声反驳,低低道:“儿子……儿子以为您午膳前便能够赶回来,若如此成就一段良缘,便不可说是外人了……”

    何毅气极,伸手拍了拍胸脯,才继续道:“你还有脸说!明明自己好色,还怪到老子头上!外人也罢了,偏偏是京城的人,这有个万一,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儿子见那女子颇有大家之风,想必绝不是暗里传消息的人。”何鹏程呐呐道。何毅好半天才顺过来气,就着茶盏喝了点水,询问道:“那伙人走了有多久了?”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何鹏程答。

    “吩咐下去,找一群死士,武功越高越好,给我去追那个女人!相关的人全做掉,不要留情,不留活口。”何毅冷漠,满脸煞气道。

    何鹏程哪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可爹爹,若人家确实无辜……”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我们过的可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我儿,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何毅面无表情,提醒道。

    “那万一她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做得干净点,便与我们毫无干系。你啊你,”他打断何鹏程的话,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要和你老子学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这头,瑶沧裴珏二人早知晓不对劲。何毅其子不如其父狠辣,倒还好糊弄;可这个何毅着实不是一般人,想必会使尽各种手段来对付他们。他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既已探到何府确有不轨之心,眼下先回宫中才是正道。唤过秦枭,换上一身夜行服,将自己的衣服留给秦枭打掩护。疾影在暗中偷笑,却被裴珏喊去,同样交换了服装。秦枭穿上女装显得奇奇怪怪,疾影一见,转头去外边的水果摊上偷了两个橘子,塞进了他衣服的上半身里。

    “……”秦枭无语。两位主子急着赶路,此刻已经走得远了。来不及计较,他带着疾影,以袖掩面,缓步出了巷口。

    这头瑶沧裴珏却反其道而行,直往何府的方向奔去。依着刚得到的信息,虽能敲定何府之罪,可幕后之人依旧难以断定是谁。若何府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那人,惩处何府便打草惊蛇了。今日这一出,精明的何毅必会找幕后黑手商讨对策,如此,倒是揭秘的好时机。

    二人潜在屋顶上,一直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何府的某处却仍亮着灯,隐隐约约,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进了那屋的门。门口守卫似是已经见惯,熟练地将门带上,静静守在两旁。

    他们对视一眼,裴珏抬起下巴指指那里的屋顶,瑶沧会意,点点头。

    “殿下可算是来了。”何毅笑得讨好。

    “殿下”?什么殿下?皇室中人么?二人交换眼神,俱是不解。

    那个黑影点点头,没有说话。

    “今日有一女子入府,我担心那人知晓府上的秘密,牵连到我们的计划,派了杀手前往。可……不知为何,杀手一去不复返,没了消息。”他叹道。

    黑影沉默,等他下文。

    “殿下,虽知这样说不妥……但计划能否提前?我怕到时节外生枝。况且那女帝一病不起,这难道不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么?”他试探着问道。

    依旧是沉默。思考良久,那黑影终于开口,道:“她自小很少生病,此事恐怕有诈。但现在不得不提前计划了,也只能信上一信。做好万全准备吧。”

    苏晔?怎会是他?瑶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地皱皱眉。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这位向来温和的小皇叔。裴珏看她脸色,知晓她心中已经有数,扯扯她的袖子,示意赶紧离开。瑶沧点头。

    就在这时,苏晔突然一声斥道:“谁?”

    二人刚想走,被这一惊慌了心神,脚踩在瓦砾上发出一声异响。苏晔也是怕隔墙有耳,故出声试探,谁成想真有人躲在附近偷听。此刻也是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赶忙道:“快给我追!”

    二人飞身向前,脚尖轻点,很快便离开了何府,寻着一处树林,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钻了进去。

    后头跟着的暗卫更是脚步轻快,寻着身影追了上来。白天追捕失利,何府换了一批武功更加高深的死士前往,不多时,竟渐渐逼近二人,形成一个半包围圈。

    瑶沧拔剑。裴珏阻止,急道:“你无法控制寒沧,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她摸摸脖上那枚玄铁:“不知为何,有了旋龟之后,我便感觉寒沧不似从前那般难以掌控了,兴许可以试试。”

    不等裴珏反应,瑶沧飞快拔出剑,手抚剑身,忽地朝前刺去。最近的那个黑衣人迅速反应过来,侧身向右躲避,却见那剑如游龙般跟着飘忽向右,刺入他的肩膀。剑刃所到之处寸寸凝结成冰,自那人肩膀处裂开,生生碎成了两半。

    她感叹:“比之前好用多了。不过我本想刺中心窝,却没料到这人反应如此迅速。”

    说话当口,她也没闲着,一阵剑风横扫,冰刃飞过,尖利地戳破又一个人的喉咙。那人未曾发出声响便倒下了。

    “……”裴珏看呆了。

    “醒醒,呆子!”瑶沧一个回身,寒沧剑点向他的身后。意图背后偷袭的黑衣人往后一跃,似是见识到这古怪兵器的厉害,未敢舍命向前。虽是死士,可谁又愿意白白赴死呢?

    裴珏回过神来,一脚踹倒近身的死士,三两步跃到树上,取下几枚树叶,反身朝人堆里丢去。那树叶自他一摸,不知为何仿若利刃一般,钉在了几个躲闪不及的黑衣人额上。

    “好俊的招数!”她称赞。

    裴珏骄傲一笑:“那是当然!让他们瞧瞧小李飞刀的厉害!”话罢,又是几枚叶刃朝黑衣人飞去。

    二人且战且退,势头上却是占了上风。可黑衣人忽地改变策略,齐齐后退几步,似是怕了二人联手之力,又似在谋划着什么。

    瑶沧皱眉。这伙人藏着什么手段,到底是……

    还没等她思考完,答案已浮出水面。待黑衣人退到远处,破空之声无数,黑暗中数支箭朝着这个方向飞来。她耳朵灵敏无比,扯着裴珏在树丛中窜来窜去,急促道:“我们得赶紧走了。后面还伴着点点火把的光亮,来的人可真不少。”

    裴珏了然,加快两步奔至她的前面,为她开路。

    更深露重。此刻,四周一片黑暗,仅凭着灵敏的耳朵,瑶沧只能分辨哪里有猛兽潜伏,却看不清脚下的路。

    “东北方向没有兽类的呼吸声。”瑶沧道。二人跌跌撞撞地逃亡,裴珏身形一动,朝着东北处行去。行了一会,顿感不妙:“森林中无猛兽潜伏之地甚少,除了地形不适宜居住外又还有何处?若为沼泽等地……”还没等他想明白呢,脚下忽地一空,身体失重,便径直向下方坠去。跟在后头的瑶沧暗道不妙,却无法停下脚步,借着惯性往前一倾,也重重地落了下去。

    后头的追兵带着火把,齐齐赶到,将此处照了个明白。后到的苏晔、何毅二人往下望去,只见一点黑色的影子浮在水潭之上,模模糊糊看得很不清楚。

    苏晔冷笑:“既然来了,那可就别想走了。”他要过士兵的弓箭,从衣兜中取出一枚龟状甲片,咬在口中。而后弯弓,耳朵仔细辨别着音向,缓缓调整,定住不动,迅速将箭射了出去。

    “噗嗤!”耳朵动了动,他已确认那是兵刃扎入肉体的声音。满意地放下弓,微笑。

    何毅称赞:“果不愧是殿下,真是好箭法!”刚拍完马屁,身旁不识时务的黑衣人忽地跪地,禀道:“报告殿下,此次行刺者……有两人。”

    “什么?”苏晔呆住,转而无语:“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说?”

    “那那个……属下想要禀报,但是没有找到机会……”黑衣人讷讷道

    “没用的东西!”何毅为了缓解尴尬,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又忙举过火把朝下方探去。可哪还有那模糊的影子?

    何毅、苏晔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