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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一道白影在白雪上一擦而过消失不见。
“嗯?”阮芽顿住脚步,秀气的眉毛皱起,她感应到有东西闯进了她的阵法。
是异兽,灵兽?还是其他的什么?
阮芽手握青玉剑,目光冷冷,一步一步走入了阵法的薄雾之中。
从外面看,小棚子依旧是小棚子,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阮芽看向了雪地,眼里蓝色的波光闪烁的愈加快速,那里有着一串杂乱无章的脚印,一直通向自己遮风挡雪的小棚子里。
眼里暗蓝光芒悠悠隐去,阮芽放松了一些,看来是自己的同门。不是幽冥狼就好,两次碰到幽冥狼,自己都被整的有些过于敏感了。
“出来吧。”阮芽淡淡开口,并没有顺着脚印冒失的闯进去。
虽然面对同门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但是现在他们彼此之间都是竞争者,该有的防备阮芽也绝不会少。
该冲冲,该退退,该防防,在这方面的分寸把握阮芽一向掌握的很好。
话音落下,里面依旧一片寂静。
阮芽单手随意提着长剑,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嘿嘿,这是你的地方吗?不好意思啊,外面实在太冷了,后面还有异兽在追我,所以慌不择路的跑到了这里。刚跑到没多久,你就回来了,放心,里面的东西我都没碰。”
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出来,嗓音嘶哑带着讪笑。
阮芽看过去,那是一个消瘦的有些吓人了的少年人。
面色惨白惨白的,凹陷下去,凌乱的头发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打理了,一双眼睛被显得很大,有些凸出。同样的一声白色外门弟子服,贴身的劲装款式几乎可以勾勒出他每一条突出的肋骨。
手腕脚腕和枯枝一样纤细,看起来一折就断的模样。
直觉告诉阮芽这人有些诡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这人说的话是实话,阵法被闯入的一刹那她就能感应到,他的确是才闯进来不久。
她感觉到的诡异感是因为这人的形象有些过于邋遢瘦削了吗?
“你这么瘦……”阮芽有些犹豫的开口,两个人并不认识,她这句问话实在有些唐突,但是不问她又放不下心来。
“嘿嘿,吓到你了吗?这是功法的原因,我练的功法是‘枯木春’,这种功法前期会把人的样子搞的很吓人,形同枯木一样。我刚刚没立刻出来也是不想吓到你,万一你一个害怕对我动手的话,以我现在的状态怕是躲不过去。”
这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腿,那里不知为何少了一大块血肉,虽然看起来已经处理过了,但是由于伤口太深,鲜血还在不停的渗出来。
“那个,你看我这个样子……能不能、能不能暂时收留我一夜?现在我到了外面,对于异兽来说,恐怕就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佳肴。”
阮芽沉默了一下,手里的剑随手一挥,卷起一阵劲风,把小棚子外面的脚印通通都掩盖掉了,算是默认了这人可以在她这里修养一夜。
“谢谢谢谢,我叫盛胡安,这位同门,你叫什么啊?”盛胡安看着阮芽走了过来,知道这是允许他在这里避上一夜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扯的更大了,殷勤的凑了上去。
“我叫阮芽。先进去吧,山里的夜不平静。”阮芽不着痕迹的与之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收起青玉剑,指了指小棚子的入口。
“好。”盛胡安一听立刻满口答应,率先钻了进去。
嗯?
阮芽见盛胡安已经钻了进去,自己也一弯腰就要进入小棚子里。
然而——
背后忽然一凉。
阮芽猛地回过头,目光所至,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丝毫的违和之处。
“奇怪,刚刚好像有东西在盯着我,难不成感觉错了。”阮芽喃喃,把疑惑压在心底,不再多想,转头进入了小棚子里。
“嘶哈。”盛胡安扶着小棚子的石头墙缓缓的靠坐了下来,看着进来后把出口堵住的阮芽指了指火堆,“阮姑娘,可以生个火吗?”
阮芽摇了摇头,“你能成功进来说明你应该也发现了,这只是一个迷阵,兼有障眼法的功效,攻击性什么的都没有。而且,它只能做一个基本的遮掩,火光太亮,会透出去。”
“啊,我说,那你应该换一个实用点的阵法了,这个有点鸡肋。”盛胡安有些失望的搓搓手,试图给自己“增温”。
“阵盘并不便宜,对于我来说,这个阵盘现在已经足够用了。”阮芽靠在了另一个角落处,披上了扔在一旁的毛绒裘衣,尽量避开从石头缝里钻进来的冷风。
“也是,毕竟咱们这是同门之间的竞争,没有结仇的情况下也不存在什么你死我活。”盛胡安若有所思。
“你的腿看起来不像异兽所为,倒像是利器所伤。”阮芽看着盛胡安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
“阮姑娘好眼力,我这是被阴了。”盛胡安一脸忿忿。
“被阴了?”阮芽一怔,“同门之间不是不可残害——”
“是不可残害性命。即使是同门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受伤、结仇,这些事都再正常不过。只要没死,甚至死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么宗门也没有办法的。”盛胡安截住了阮芽的话,沙哑的声音有着难以言喻的阴冷残酷。
阮芽沉默。
“嘿嘿,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吧?咱们修真界可不比凡俗好到哪去。”盛胡安看阮芽沉默的样子,嘿嘿一笑,整个人在黑夜的映衬下就像是一个有了生命的骷髅架子。
想到了,只是不愿深思而已。
阮芽静静的靠在石头堆出来的简陋墙上,目光透过头顶的枯枝顶棚望向无垠的夜空。
剑宗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温暖、充满了人情味儿的地方,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家是灵魂的栖息地。
唉,总是有人在她要被温暖麻痹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啊。
阮芽无奈的笑笑。
想想看,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即使被世俗磨砺的再怎么聪慧早熟,对待温暖也是有着眷恋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剑宗很公平对吧。”盛胡安笑笑,有一丝血腥的意味流露而出,配着他现在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的确,剑宗确实是我感受到的最和谐的宗门了,不过竞争就是竞争,大道只容独行,挡路的——嘿嘿。”
盛胡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阮芽把目光收回,莫名的看了盛胡安一眼,不知为什么刚刚她在盛胡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那种违和感一闪即逝,却足以引起人的警惕性。
“怎么这么看着我?”盛胡安很敏锐,“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我要说的是要有挡路的也只能把他们扒拉到一边去了。你不会误会什么了吧?哈哈!”
“没有。”阮芽笑笑,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只有她自己的心里知道,刚刚盛胡安没有说完的话绝不是像他现在解释的这样。
说这话时,即使盛胡安真实的情绪藏的很深,但是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却是骗不了人的。
度过这一夜,还是尽快分道扬镳吧。
阮芽阖上眼睛,抱紧了怀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