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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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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烟满意了,换了话题,去问曲致一事。

    贺赢说:“交由三法司会审。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

    “那就好。”

    桑烟点头,又问:“万彰的丧事?”

    贺赢说:“交由楚骏操办。后天发丧,葬入帝王陵。”

    桑烟沉沉叹息,也不知说什么。

    贺赢知道她惋惜万彰之死,劝道:“那是他所求。我们应该尊重。”

    桑烟点点头,下一刻,被他拉入了怀里。

    两人依偎着,亲昵着。

    接下来两天,宫里都在忙活万彰的丧事。

    发丧去帝王陵的时候,桑烟也去送了一程。

    半路天气太热。

    贺赢怕她中暑,就让她提前回去了。

    她没想到会在宫门口看到江刻。

    近一个月不见,江刻一身黑色锦袍,戴着斗笠,腰配长剑,更有侠士的风度。

    不过,跟她对视时,眼里还溢着些许温柔。

    “你跟皇上在一起了?”

    他拦在车辇前,温柔的眼眸渐渐变凉:“我一次次试图立功,请皇上为我们赐婚,皇上从不理会,原来,他竟对你——”

    他说不下去了,语调一转,直接问:“桑烟,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确定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桑烟看着少年爱恨交织的眼眸,缓缓说:“对不起。江刻,我从来都不适合你。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放下吧。好姑娘多的是。”

    “可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

    江刻压抑着激动情绪,问道:“桑烟,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就告诉我,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吗?你真的喜欢皇上吗?”

    若她喜欢,若她喜欢……不,她怎么能喜欢别人?

    桑烟知道感情一事不能含糊,便同他说清楚:“没错,我是喜欢他的。”

    “你不是说喜欢我哥吗?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哥吗?”

    江刻感觉到了汹涌的妒忌,像是烈火,燃烧着心肺。

    太难受了。

    他要被烧死了。

    “桑烟,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她怎么能喜欢别人?

    “对不起。”

    桑烟诚恳道歉,也表明态度:“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相反,如果他不是皇上,我会更喜欢他。江刻,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

    江刻不甘心地看着她:“桑烟,你出尔反尔,见异思迁。”

    这话就言重了。

    桑烟皱起眉,不悦道:“我不喜欢你,你就这个态度,江刻,你既然这么想我,那就更该及时止损。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你的喜欢。”

    说到这里,她看向侍卫长,下令道:“走吧。”

    侍卫长应了声:“是。”

    车队继续前行。

    江刻目送车辇远去,握紧了长剑,没有跟上去。

    他等车辇进了皇宫,才离开了。

    矫健的身影骑上马背,一阵奔驰,进了空旷的山林。

    他持剑乱舞,剑气所过之处,飞鸟惊叫,树叶纷纷飘落。

    “啊——”

    他也叫,像是受伤的野兽,只能靠嘶吼发泄痛苦。

    *

    桑烟回了清宁殿偏殿。

    想着江刻,心头一片阴云。

    怎的就碰上了他?

    怎的就惹上了他?

    这情债真是让人头痛。

    而这么头痛的事还是不要让贺赢知道了。

    想着,她吩咐秋枝:“你让那些人闭紧嘴巴。不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秋枝忙应了:“是。”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等贺赢回来,还是有人跟他说了桑烟见了江刻的事。

    “就这些?”

    “对。”

    那侍卫把两人对话还原了。

    如果桑烟在场,怕是要夸他记忆力好了。

    贺赢风尘仆仆回来,很是疲累,听完整个过程,先去洗了澡,吃了点东西,才去了偏殿。

    桑烟还在练字。

    原主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也是懂的,可她占用她的身体,并没通晓她的技能。

    是以,毛笔字写的没眼看。

    “皇上驾到——”

    小贵子高声提醒。

    桑烟立刻把写过的纸张揉吧揉吧丢进了纸篓里,然后,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翻看着。

    于是,贺赢到的时候,也只看到她在看书。

    “看的什么?”

    他在她身后坐下,双臂一伸,几乎是把她罩在了怀里。

    桑烟听了,便拿起书,给他看书名:“是冯一乘写的游记。”

    贺赢看着《红尘怪谈》四个字,问道:“好看吗?”

    桑烟点头:“嗯。好看的。”

    贺赢又问:“讲了什么?”

    桑烟便跟他说了:“讲是在闵州,一老樵夫上山砍树,看到两棵树的枝叶互相交缠覆盖,密不可分。直到一次雷雨天,其中一棵树遭雷劈而枯死。隔天,另一棵树也骤然枯死。”

    贺赢听得惊奇:“然后呢?为何?莫不是同一个树根?也不对,同一个树根,也不至于那么快枯死。”

    桑烟笑着说:“他的解释是,此种树,一棵树是梧树,乃是雄树,另一棵树是桐树,乃是雌树。雄雌一对,同生共死。”

    贺赢更惊奇了:“原来草木也这般重情忠贞?倒是有趣!”

    “是的。”

    桑烟深以为然,还想起了一位诗人的诗:“梧桐相扶老,鸳鸯会双死。”

    难道那诗人就是说的这种树?

    “这诗说得好啊。”

    贺赢赞赏着,又问:“还有其他有趣的内容吗?”

    桑烟点头,翻到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地方,继续说:“冯先生还说,自己经过闵州一寺庙,遇到一僧人,就一时兴起,问僧人修行半生,最后得到了什么启示?你猜,僧人是怎么回答的?”

    贺赢配合着问:“怎么回答?”

    桑烟一摊手:“什么也没得到。”

    贺赢一愣:“这僧人是耍他玩吗?”

    桑烟摇头,神秘一笑:“僧人说,我不仅没有得到什么,还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我失去了贪婪、怨恨、自私、偏见、狭隘、悲观、肤浅、无知……”

    贺赢听着,目光渐渐深沉:“这倒是个新鲜的思考角度。他所认为的修行,不是得到,而是放下。”

    “对,修行是减法,而不是加法。皇上,你脑子转的好快啊。”

    桑烟真佩服贺赢的智商,看事情总是一针见血。

    贺赢听着她的夸赞,想着她在江刻面前的爱情宣言,有点飘飘然的愉悦:“所以这是你喜欢我的原因之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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