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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 杨大郎与苗禾二人, 拿着租契到村长家。与村长手里的那份, 当着三方的面斯毁,这是他们当初说好的。完成这个环节,也才表示杨大郎正式放弃用租契告官的权利。
而这几天, 鱼婶子嘴里说的版本自然传进村长耳里, 村长心虚之馀, 为了证明自己完全没有逼迫、完全是杨大郎自愿,还特意与村里人说了今天这事, 好让村里人能到场, 共同作个见证。
杨大郎与苗禾来的时候, 周围闹烘烘围了不少人。两人有些意外,他们今天起了一大早, 把昨晚最后拆的围墙收拾了一下, 全身又是汗又是灰,有些狼狈。对照整整齐齐、又喜气洋洋的苗力夫妇, 衬的杨大郎他们有些落魄。
“这杨大郎得了山头,反倒像走了霉运啊。”见状有人嘀咕。
“可不是。想想,山头能怎么整?又不能种地, 怕只能拣些果子野菜吧, 倒是饿不死。如今却有这出, 梁家当初送地, 肯定没想到了。”
“是啊。也不知苗力他家想什么。人住的好好的, 干啥硬要叫人让地了。”
“那是, 种黄豆能多好价?多笔地还要多算税的,苗力家的能忙得过来?他家不是还有几块地么……”
村长听人窃窃私语的方向越来越不对,赶紧宣布,“好了。如今双方都已经到场,我们这就开始吧。大郎,租契带了吗?”
杨大郎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村长。村长隐含激动接过,接着仔细与自己手里这份核对,当初写的一式两份,得两份齐齐撕毁,这事儿才算万无一失!
此时苗敏他娘也混在人群当中,捏着手,眼神晶亮。
毕竟要是今日的事顺利,日后攀上梁家,敏哥儿就能过上吃香喝辣的生活,也能帮扶娘家了!倒不是说卖菜真能赚多少钱,但只要梁家关系是牵在敏哥儿身上,他在夫家的地位就绝对不一样!
另一个记划人苗良倒是没来。这事他说服了他爹出面,自己就该躲在后面。如此,他与敏哥儿就能当作是毫不知情的人,日后也才能让敏哥儿去找禾哥儿要求跟梁家牵线了。
核对完后,村长内心大喜、勉力正色道,“没错,大郎这份租契确实是当初签下那份。那么,村长我这就当场撕毁了!”
怕事情生变,村长二话不说,一说完立刻动手!嘶啦一声,两份租契登时成了片片纸碎!见事情终于办成,村长与苗力夫妇都高兴地脸色微红!
但这动作瞧着真像迫不及待。旁观村民不由传出一些动静。
村长赶紧咳了声,朗声道,“如此,从今往后,杨大郎自愿无偿放弃对这块地的权利,这块地就归苗力家所有、所用。双方对此有无意见?如果有,现在就说出来!若是不说,日后可没有后悔馀地,清楚么?”
苗力这老汉子,挤了满脸菊花,喜孜孜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家是绝没有意见的!也不敢有!这次多亏大郎愿意帮忙,否则这季的黄豆还真赶不上了!唉,这一拿到地儿,我们还得赶紧整整、好播种了。”
而在此之前,杨大郎也因为杨二婶出马,已顺利自村长处拿到新地头的宅基地证明,并交给镇上官府存档,故亦说道,“没有问题。”
其实,租契都撕毁了才问的这句,有什么意义?
村长心中大定,满意道,“那么,今日这事就算圆满完成。双方可以各自归家。”
杨大郎对村长点点头,与苗禾转身欲走,却被苗力喊住,问道,“等等啊大郎,那、那院子的锁匙呢?你那儿要有,就直接给我吧,我也不打算换锁了。”
力婶子附和点头,“是啊是啊,要换了,这可又多一笔花费。”
见杨大郎摇头,“地没锁头。不用。”
苗力满面笑容微微一僵,“地……没锁头?是,是把锁取下的意思么?”
苗禾一脸认真接口道,“我们知道力叔家赶着种黄豆,还要拆屋不就拖了时间,所以把屋拆了。当初没要村长说要给的屋钱,这不是当然的么。”
这话一落,村长与苗力夫妇脸色大变!
力婶子不禁尖声叫道,“拆了!?你们把屋拆了!?那苗良他们住哪啊!?先前不是让你们别拆的吗?!大郎你是不是心底埋怨,想的这出整我们了!?”
鱼婶子今儿个也到场了看热闹,见着这出好戏,忍不住就用稍大的声量评论。“喔呦,难道要人让了地,感情还要人免费送屋啊。啧啧,头一次听见这事儿,当真开眼了。”
力婶子话这么一喊,村长与苗力脸色登时难看加上难看。然而力婶子一心只记挂免费得的那屋,她那天回去可高兴了,凭白得一个土屋,能省下至少三到四两银钱。那可是种两年的地才能存下的馀钱了!!
现在竟告诉她拆了!?她简直要昏倒!
也不管旁人,急匆匆丢了句“不行,我得去看看!”转头就跑。
今天愿意来看热闹的,都有颗八卦的心,自然也兴致勃勃跟上。嘿嘿,没想到好戏原来在后头!这事儿瞧全了,回头也才能给旁人说的完整啊。于是在场大半的村民也都跟着去了。
原地呆楞的苗力脸色已又青又白变过一轮。
可他能说什么,说要种黄豆也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的,就在刚才!他要敢对杨大郎有怨言,莫非是要承认种黄豆都只是个藉口!?
再加上人确实也没拿屋钱,也没明白答应要把土屋送他们。这是当初没说清楚的,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如今杨大郎突然来这一出,他要不想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必须得笑笑受了!
一想到这,原先的好事儿突然就成了麻烦。对,他听儿子的话,千方百计弄了这块地。可如今是真拿来种黄豆?还是按照儿子记划,再起一个屋硬着头皮种菜?要是后者,旁人又会怎么想!?
老汉子百变的表情,最后定格在重重一叹。
突然懊恼起自己的当初贪心,他不该信了儿子画的大饼,脑子一热就联合村长,这般欺负杨大郎。他是个种田种到老的汉子,要不是打自苗良进了工坊工作,家境渐好,否则也是地里苦哈哈的谋生。平时极少算计人,这一算计,看看老天回了他什么?
也没敢再多看杨大郎一脸,苗力抹了把脸,急匆匆去追自家婆娘。那婆娘,说话可不经脑。要被多事者套出什么话,怕又是一连串麻烦。
至于村长这边也是又惊又呆!
……屋子拆了!?
那苗良原先打的攀上梁家的算盘,还能行么!?
要不行,苗觉这头,又会不会对苗贵的事儿反悔!?
但是他能对杨大郎说什么!?当初他用种黄豆帮忙村里这个理由,硬压着人同意让出地。半点也没提院子跟里头的菜,他们原先是想,要人这么短时间搬家,弄新屋都来不及,旧院子自是留给下一手处理,还不花钱。谁料到,如今人把屋拆了,说是好让苗力家更快种黄豆,那、那真是半点错都挑不出!!
村长心底凉了一凉。
看着杨大郎与他哥儿渐渐走远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另外这头,也就是杨大郎旧家的这块地头,还有戏继续上演。
就见力婶子扑在那片带着拆屋痕迹的空地上,失望哭叫道,“没了!!屋子当真被拆没了!!我的天啊啊!!这可怎么整!?良子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啊!!他的新房、这都没了啊!!我这个阿娘要怎么跟他交待!!真是天杀的,一个汉子生这么大块头,怎心眼这么小啊!!不要的屋子留给我们又怎么了?是能花上他银钱嘛!?”
周围人实在听不过,嘲了句,“这屋可不是人不要的吧,不是你家要人让地,才不能要的?”
另一个观众也道,“是啊,想想杨大郎盖这屋也没多久,才一年不到,还新着呢。力婶子原来想给良子当新房啊,喔哟,这算盘打的真好。新屋当新房呢,难怪硬要人家的地!”
“可不是,等等,那苗力家嘴上老说要种黄豆这事儿,怕不是也是掰的吧?!”
“哎哟,要是真的,这都图什么啊,就一间土屋而已。能算计成这样么?”
“是啊还提到苗良了。他人不还在工坊干活了,都赚得不少,啧啧,还这么算计人……”
当苗力到的时候,这话已经说的不能听了。
他涨红脸,赶紧拉了自家婆娘离去。
而这晚下了工坊的苗良,听完白天闹的事,简直想摔桌大骂!
“就一间土屋!?阿娘连这点钱都要躲?!你儿子我现在难道拿不出这几个钱!?”
为了这点小利,坏了他全盘大事,他气的想打人!!可这是他亲阿娘!!
力婶子回来已被老头子骂过一轮,再被儿子骂,也爆发了。“你能被我拉拔这么大,不就是你阿娘我左省右省省出来的!!我这么省哪错了!?都是那个杨大郎的错!谁知道一个大汉子心眼就这么小了!?你阿娘我见识少,就没见过!”
苗力怒道,“你也够了,这话就别在外头说!还嫌不够丢人!?是我们先算计人,难道还不准人有气性。”回头想,他们怎么会天真以为杨大郎能半点脾气都没有,还送屋了?
“儿子啊,这事是阿爹办差了,那地,唉,该怎么整?”
苗良咬咬牙,忍不住想,杨大郎竟把屋拆了,难道是早看破自己记划?
加上他阿娘还把自己给漏了出来,这日后,脸皮再厚怕是也没法让敏哥儿去求苗禾了!
但就算如此,这事也不会白干!
只要扬水茶楼停了菜,他对大河酒楼,还是一大功臣不是?!
只好先忍下一时。苗良吸口气,“就拿来种黄豆吧。”
苗力面色带苦,“但又开一块地,不就又一笔税,这人手也不够……”
才这么讨论的时候,外头有人叫门。是苗力的二嫂。苗力把自家院子租给苗觉家做工坊后,就带着婆娘与两个儿子来他二哥家借住。这会儿来的是他二哥的婆娘如婶子。
如婶子一来,也颇不客气,“三弟,可不是我这二嫂爱计较,但听说你们家还有馀钱买地种黄豆了,二嫂我就想,你们老跟我们家挤着也不是办法。如今既然有地,何不就干脆搬出去了,大家也松快?”
先前还让他们得空出一间房给苗良当新房,谁知转头就买了地,这是想占自家便宜?
苗力脸色登时有些尴尬,但力婶子却当先叫了,“上头没屋没盖的,嫂子是要让人怎么住啊!还有,难道我们家就没给你们家交租金!?说挤,是欠了你们家的吗!?”
如婶子哈的一声,“租金?也不瞧瞧你们给的多少?能抵上灶房多花用的油盐醋这些个么?实话说,当初要不是支持二叔爷家的工坊,我们院子哪有空屋给你们暂住,当真是挤出来了的。”
结果呢,功劳全都让苗力家占去。去工坊干活的肥缺也给苗良抢了,没自家儿子的,如婶子已是记恨在心头。如今再看苗力有钱买地,如婶子如何能忍。
“正好么,一个月后就是良子成亲的日子,你们在新地上盖新屋,正好当新房,绝对来得及!嫂子我话就说到这,一个月后,请你们搬吧!”说完也不等人回,扭头摔了门就走。
留下面色难看的苗力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