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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夜,北昭皇宫,北虚宫内。
“是许盈盈?”北昭帝轻轻翻开牌子,眼神中的喜色和心态表露无遗,这是他,不过二十有五。
“是。民间秀女,人称民间西施的许盈盈。”奴才低头,转身出宫将许盈盈带了进来。
许盈盈方才进宫,恐惧尚未褪去,脸上一股怕生之态犹未惹人怜,她尚未抬起头,北昭帝就感觉她与其她妃子完全不同,清新脱俗,绝非庸俗。
洁白的面容,淡色的眉毛并未修饰,挺秀的鼻梁,微红的脸颊,有几分娇羞,也有几分害怕,额头淡淡的汗水滴落下来,粘在发梢,尤其令人心动。
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虽然朴素,却显得她不落俗套,清新淡雅。
清,美。
“朕,赐你清字,清妃可好?”北昭帝轻笑道,“起舞弄清影,有味是清欢,今夜清光似往年,这清字,只有你配的上。”
她不语,直到旁边的奴才狠狠斥责她一声,“还不谢恩!”,她才低头小声道。
“谢,谢皇上。”
手足无措,天真可爱,淡红的双唇,而她淡静的眼睛里恍如有着天空般纯洁的感情。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北昭帝那炽热的目光。
北昭帝待她抬起头,看见了她的双眸。
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你先下去吧,朕还要召一人。”直到许盈盈低头,避开他的眼神,北昭帝才自知失态,忙说道。
“是。”许盈盈似乎如释重负,她转头,莲步轻移,缓缓离开了北虚宫,那背影也让北昭帝失了神。
这时他才看清楚她头上长着一头非常浓黑的秀发。编成辫子垂向脑后,好像娇柔无比,担负不起这头美发,细腰似乎不足盈盈一握。
直到不见身影,北昭帝这才整理了自己的仪态,咳嗽两声,道。
“宣,肖卿。”
肖卿来时,心有桀骜,踌躇满志,随着公公带路,他的心情也逐渐紧张起来,当他看到从里头走出来的女子时,心里还是不由得“咯噔”一声,眼神不住往她那里扫了扫。
她感受到有人注视,只是抬起头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带路的奴才也弯腰作揖,她也跟着半弯着腰轻轻蹲下,双手互握合于胸前表示礼仪。
眼前之人,她不认得。
昨夜星辰昨夜风,她一夜之间,从民间大天地到这深宫冷巷,外边的热闹欢乐,上元佳节,都与她擦肩而过,美貌是种罪,任谁也无法掩埋。她害怕再起事端,便是一副任之听之的听话模样,好让自己不在那权谋之中。
肖卿微微点头,整理了自己的衣着,他心里默念着准备好的对答之策,想着那人会如何提问,天下苍生,尽在一人之手,他坚定了信念,眼睛直视北虚宫。
北虚宫内有个人,正态端坐,正等着他。可怜夜半,可怜美人。
她起身继续走去,看着天空两三点星光,两三点月色就可泛滥夜色,她皱起了眉头,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许盈盈的心头,两个字猛地冲击她的脑海。
何尉。
“肖卿,你来了。”北昭帝言语微肃,天子之态,少年不凡,果真是帝王之色,人中龙凤。
“臣惶恐。”肖卿低下头,双手相扶,低下腰去。
“她美吗?”他突然一问,肖卿突然一抖。
肖卿胸中天下韬略,权谋治政,此刻犹如白纸一张,他心脏骤然加速,但他表现出来,依旧举重若轻。
他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不敢多想,立即道。
“回圣上,若是刚才门外妃子臣没有看清,不过圣上选中之人,皆非俗人,臣……”
昭历初,臣子们希望皇帝是一位能包容不同意见,通达事理的人,所以就称皇帝为“圣上”。表示尊敬,礼节,称陛下或,皇上。
肖卿绞尽脑汁,才说出这些话,话还没说完却被打断。
“美吗?”北昭帝态度依旧,却无半点松口。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美人。
肖卿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美!美人如花隔云端,芙蓉如面柳如眉。”他说着,直起了腰板,继续说道。
“好一个美人,她使圣上千忧惹是非,皆因尘俗起。”
“好一个佳人,她使圣上夜半虚前席,却不问苍生。”
“好一个红颜,她使圣上言语不问国,一语更惊人!”
他说完,跪了下去,“这就是臣的回答。”
北昭帝稍微错愕,随后拍手笑道:“好你个肖卿,你是唯一一个敢这么直面进谏的,”他站了起来,将他扶了起来,“抬起头。”
肖卿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似乎有光。
“朕,有一事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肖卿低头道。
“呵,那朕有事命你做。”北昭帝笑了笑。
“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肖卿这才脸色正常了些,方才的他脸色苍白,生死一线。
旋即,北昭帝一语,更是让他心头一颤。
“若有一日,护她活着。”
烛火摇摆不定,在他的眼中阴晴不定。
“是。”
“不问缘由?”北昭帝轻轻问道。
“不问缘由。”肖卿坚定回答。
夜深,万军县,灯火不歇,恍如白昼。
送走赵远,能够让赵远留下也算是一桩好事,何尉扛着剑,脸上微醺,却是喜笑颜开,他笑着在路上走着,游人见了,却也不恼,从明日起,他便是万军县的主人,一剑退敌,倒是让人敬仰。
“盈盈,盈盈?”何尉回到家中不见盈盈,便前往她的父母家,虽说还没过门,却也能够相濡以沫。
一进门,便看见二老愁眉苦脸。
何尉看着堆满的礼盒和箱子,便是懂了个大概,但是他依旧大喊。
“盈盈!”
脚步匆忙,喘息加速。
没有,不见想象中的她。
何尉愣在原地,记忆中,每次他来,她便乖巧地冲他跑来,不嫌弃他满身的汗味,何尉还记得她经常穿的,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盈盈她被……带去宫里了。”老妇人满脸的伤心,旁边的老人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何尉猛地拔出剑,双眸怒睁,用力插在地上,声音哽咽,双目猩红。
“何尉,倒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啦。”老头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反而害了她,算是老朽,求你了。”
何尉缓缓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已是满眼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