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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沈儿抿了抿唇,仍是皱着眉,道:“那阁下抓我来此何意?”
“自然是要你将那药配出来。”
越沈儿眉头一跳:果然!
可她实在不知那药是什么,又不敢多问,生怕露了马脚。
越沈儿大着胆子,道:“配药不成问题,可我要和月使做个交易。”
颜汐月长眉微挑,笑道:“做交易?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资本和我谈交易?”
越沈儿也笑:“实话告诉月使,你要的那味药,方子我不大记得了,即便配药,也要多次尝试,如若这过程里不小心加错了什么,我不过是丧命一条,可我无亲无故,丧命又如何?可月使也舍得命么?”
颜汐月微微眯眼,越沈儿又道:“更何况,他日若寒江哥哥找上门来呢?”
颜汐月身形暴动,越沈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可眼前一花,脖颈已经被颜汐月死死拿住!
颜汐月笑容不曾退去,可阴森森地,又露出那幅毒蛇模样来:“你是记不清,还是压根不知道?”
越沈儿一时没说话,可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挣扎起来,脸色发紫,颜汐月却突然眼神清明起来,一把甩开越沈儿,越沈儿一下子跌向床里。
“咳咳……”越沈儿捂着脖子大口喘息,断断续续道:“月使若不信我?何苦抓我来?”
颜汐月负手立在床前,背过身去不去看她:“我既费心抓你来,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对你听之任之。天下医者如此之多,难道只你一人能配那药?”
见颜汐月要走,越沈儿道:“即便月使能另寻高明,可是怕是也要费事不少,找到人再钻研方子,更是要费事,至少,我能省下一些时间不是?”
颜汐月顿住,慢慢道:“什么交易?”
越沈儿稳住身子,慢慢坐直:“月使那日既然看到家中争斗,可否告知是何人杀了我爹爹?”
颜汐月转过身,重新笑起来,看着她,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要等你配出药来再说。”
颜汐月缓缓俯身,凑到越沈儿面前,慢慢道:“一张方子,不能用处太多。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惹急我,即便是费些时间,我也等的起。而你……”
颜汐月慢慢抚上越沈儿的脸,微微眯眼,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脸蛋,慢悠悠道:“我有不止一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咱们可以一样样试过。”
越沈儿不自觉屏住呼吸,这女子,武功高强,心性狠辣,也聪明地很,想要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实在太难。
越沈儿手心里沁出汗,攥地指尖发白,颜汐月的手冰凉,滑滑的,像是毒蛇的信子在她脸上扫过。
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
颜汐月似乎终于摸够了,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起身,道:“这院子你可以随意活动,无人打扰,明日就会有药材送进来,你随意取用。”
说罢,出了屋子。
越沈儿这才真的知道,她的对手要比想象中危险的多,她以为她只是入虎穴,却不想先掉进了蛇窝。
颜汐月刚出了那小院,便有一弟子抱拳上前:“月使,那帮人又把东西砸了。”
颜汐月笑容不减,一挑眉道:“钟珂如何?”
“还是不肯说话,但是肯吃东西了。”
颜汐月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道:“我还有事,暂时先不过去,明日给钟珂的一日三餐,全部换成蝎子。”
“蝎子?”那弟子疑惑出声。
“哪来这么多废话?照办就是。”颜汐月有些不耐烦。
“是!”那弟子赶忙道,他可惹不起教主面前的红人。
越沈儿是真的累了,自从被绑,她只在树林里喝过几口水,昏昏沉沉来此,睡了也不知多久,现如今不知何地,亦不知何年,醒来又被颜汐月吓了那么一番,现在颜汐月一走,身体甫一放松下来,很快就有了明显不适,晕晕的,又有些头疼,还有些想吐。
颜汐月还需要她配药,应该不会突然跑进来杀掉她吧?
她说明日才有药材送来,那今日她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
越沈儿控制不住地,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鼻尖萦绕着一股药汤味道。
越沈儿还是头晕,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觉得那药汤味道熟悉的很,像是小时候发热爹爹给她熬药的味道。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说是胎里不足带出来的病气,总是爱发热,每每发热总是这股子熟悉药味儿。
可……现在又是谁给她熬这药呢?
她迷迷糊糊地,费力想要睁开眼,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忽然一股冰凉的气息靠过来,她身上热得很,这冰凉气息着实吸引人,于是赶忙靠了过去。
那气息将她托起,然后那股熟悉的药味儿来到她的鼻下,那股气息道:“张嘴。”
越沈儿想张嘴,可是并不比睁眼容易多少。
那人试了几次,终于没办法,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越沈儿吃痛,嘴倒是终于张开了。
那人就这么把一碗药喂了下去,越沈儿又被轻飘飘的放下,可她舍不得那清凉的怀抱,下意识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住。
没多久,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睁眼还是那紫色金线的帐顶,头倒也不痛了,身上也是神清气爽,并无半点不适。
越沈儿起身,茫然地看了看屋子,雕花菱窗,青瓷花瓶,飘着袅袅烟雾的白玉香炉,紫檀螺纹扣金丝的翘首小几,天水碧色绣姜黄葡萄纹锦缎的软枕,暗色蝙蝠纹的地毯,串着碧玉珠的垂帘,还有半人高的红珊瑚树伫立在月白纱帘一旁,楠木镂空雕花的屏风微微的透光过来,无一不暗暗流露出有钱的气息,看着不像是拿来软禁的屋子,更像是某个大家小姐的闺房。
越沈儿暗暗咋舌,下了床,走到那紫檀小几前去拿水壶,碰了碰壶壁,竟然还是温热的。
越沈儿倒了杯水给自己,慢吞吞咽下,站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任何不适,昨日夜里那一碗药似乎不但去了她的头痛,还去了她的满身疲惫。
越沈儿看着窗子上隐隐绰绰的暗影,放下杯子踏出屋外,倒是愣了一瞬。
这是一处布置极好的院落,坐北朝南,大门开在东侧,进门就是一处松树大盆景,松树裁剪有型,碎石搭出小小的假山,还栽了几朵花草在上,半遮不露地挡着院子里的景象。青石板在土皮上铺出路来,两侧种着葳蕤的花草盖住土皮。屋门正对的矮矮的白墙下种了几竿高高的翠竹,一溜蔓延到西侧,郁郁葱葱,顺着竹丛搭了一个凉棚,安置了软榻,铺了玉皮凉席,乌木小几上放着一把芭蕉叶编的蒲扇,旁边就是一把铜制香炉,想来是夏日燃艾驱蚊虫的。凉棚架子上面攀爬着藤蔓,绿油油的叶子伸展着,一时看不出是什么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