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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回 步六行,不留行

作者:弈剑听风雨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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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东风吹,一叶乌篷飘啊飘,近啊近,露出两头银发,二人挽手轻点水面,凌波而上。

    “哟,稀客,稀客啊,您老可是稀客啊。”殷红红踩着平头小花履云头锦履,徐徐而来,“这些时日不见,前辈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可不是吗,你看看他,脸都圆润了,胖了一圈,每天就躺在船上,连个鱼都不抓一只,还得老身亲自动手。若非今日说要来见你,这鱼他估计都不捞了。”

    老渔夫自是不肯承认,怎么说也得要点老脸,想要狡辩,“老头子可没有。”

    老妪瞪了他一眼,“你就有,懒的都要生虫了。”

    “咯咯咯,小女子说的不是他,而是您啊。”

    那老妪一听,居然也像姑娘家家的红了脸,弱弱说了一句,“哪有。”

    别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晚来的感情更不容易,从来西楼到现在为止,二老的手都没松开,殷红红瞟了一眼。不禁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老妪想将手抽走,可怎么都不管用,遇上这个老无赖,也不是是喜是悲。只得无奈的故作生气,点了一下老渔夫的额头,“你啊。”

    “咯咯咯,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前辈应该是有事相求吧。”殷红红直接开门见山,搞得老渔夫一个措手不及,挠了挠头,“既然红丫头都这么说了,那老头子也不拐弯抹角了,确实有一件事,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哦?”

    “把老头子的名字,从那《雁云谱》上,划了吧。”老渔夫说的云淡风轻。

    殷红红倒是楞了一下,“前辈可考虑清楚了,这划去的可不仅仅是个名号,更是一生啊。”

    老渔夫笑了笑,望了望身边的老妪,“钱财功名实在乃身外之物,以往无牵无挂,孤家寡人,我都惜命的很,何况如今有了牵挂,这乱世将起,年轻错过的人错过的事,既然上天给了机会补会,老头子又怎么敢不去珍惜。做个闲云野鹤,浪迹天涯,可神仙眷侣,岂不美哉?”

    “再说了,老头子,怕死。”

    老渔夫小声补充道。

    “并非小女子不愿相助,只是这《雁云谱》,实在是神奇之物,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笔墨不沾,几十年前的那人也不过是拥有者,而非谱写者,相传唯有那洺山的墨石,可以涂改一二,可那墨石实在是......”

    老渔夫从拎着的鱼肚中掏出两块黑乎乎的石头。

    “圆滑似玉,傍水而生,吐白之地,鱼泉相涌。”殷红红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从未有人找到过墨石,居然藏在这鱼肚子里。”说罢拿过一块墨石,纤纤玉指一握,往雁云谱上一撒,那个几十年不曾变改的名字,一代传奇就如此消散于人间。

    “谢谢。”二老异口同声道。

    殷红红欲挽留二老用膳,却被拒绝。

    “这鱼拿着吧。”老渔夫递上鱼。

    “老头子知道你关心那小子,这是给他的。”

    殷红红欣然收下,这鱼的好处她自然知晓,不然依着以往的性子,早就要了,“小女子替他谢谢你。”

    “还有这桃花酿,带着路上解馋吧。”殷红红一指地上那几坛酒,今日倒是大方。毕竟这两条鱼可比这酒宝贵的多。

    老渔夫也不矫情,说了一个,“好。”

    取下腰间的鱼篓,手一挥,几坛酒水,冲天而起,绕了几道弯,扭了几个圈,尽数落入鱼篓内。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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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多了几道黑影,遮住了阳光。

    “下雨啦,回家收衣服啦。”

    眼神不便的老人,又爱瞎劳心,扯着嗓子吼上那么一句,也是合情合理。一旁的年轻人,抬头望了望,“哎,你们看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大伙儿顺着手指望去,看不清,道不明。

    李大娘正好上集市,被身边的几个街坊拉住询问,“李大娘,快看这天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人吧?”一人说道,带着不确定。

    “怎么会是人,这人怎么会在天上呢。”另一人说道。

    一人反驳道,“可我觉着就是人,你看那不是胳膊,那不是手吗?”

    “怎么可能是人,你就是年纪大了,恍了眼,不信,你问李大娘,她可是咱们当中唯一一个读过书的,见识比我们广。”

    “我哪知道什么,不过随便看过一些无用的书,哪有什么学问,要问我还不若去问那不灵光的韩学究。”李大娘不过一眼,便从那服饰上看出了端倪,但绝口不提,“不过,依着我采,肯定不是人,那人哪有会飞的,你以为是菩萨显灵吗?”

    “就是,就是。”那人附和。

    “难道真是我老眼昏花了?”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聚着了,还不快去买菜,你家里那几口子不是还得着吃吗?”李大娘好心提醒。

    “对哦。”几人一哄而散。

    李大娘望了一眼,朝西楼那个方向去的黑影,揪着心,她有些担心那个傻姑娘。

    西楼,西厢。

    几道黑影踏空而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殷红红的面前。

    一,二,三......正好九道。

    右脸带着黑色面具,一袭黑袍,左绣云腾纹路,右盘金蟒吐信。

    除了帝王的龙袍,如今又无太子,若只看这服饰,钦天监倒是最有地位的存在。

    “故弄玄虚。”殷红红冷哼一声。

    传言钦天监的人办事,神秘莫测,其实不过就是从来不走正门,喜欢翻高、爬窗罢了。在她的眼里还不如一个贼,至少贼只偷东西,可这钦天监虽不偷亦不抢,可这冠冕堂皇的拿,确实让他们用到了极致。

    “钦天监,阴遁司九位司座齐出,这样的阵仗,倒是看得起小女子。”殷红红起身,神色慵懒,并不将几人放在心上,“也不知几位司座大人,不忙着为帝王排忧解难,来小女子这西楼作甚?”

    几人板着一张脸,左边脸上的面具,更衬出几人的冷漠,面无表情。

    殷红红知道自己没有那个颜面,只得搬出自家兄长,“兄长脾气向来不好,若到时候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几人仍旧不语。

    “红娃娃。”感觉相隔万里,却又近在咫尺。

    这是个令人熟悉却又畏惧的称呼。在脑海中炸响、回荡。

    她心中一震,呼吸急促了几分,体内的血液不听使唤的沸腾,四肢乏力,头重脚轻,她觉着自己被一双手无情的扼住了咽喉,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掌心的褶皱,她喘不上气。

    “红娃娃。”一位银发青年踏空而来,负手而立,虽闭着眼,却能瞧见万物。

    九人鞠躬,“监正大人。”

    青年仍未睁眼,“上一次见你时还是个搪瓷小娃娃,如今都过去快二十年了,出落的愈发水灵了,真好。”

    那手总算松开,她贪婪的呼吸那一方空气,艰难的转过脸,挤出一丝笑容,“步老祖,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眼前的青年就是钦天监的监正,步六行,传闻这钦天监自创立的那一天就一直是他掌权,历经几代改革重组,如今依旧是他,殷红红是不信有人能活着几百年,二十年的风霜,宛若姑娘的胭脂粉,不过给他涂抹上了一丝红晕,气色依旧是好的很,若非这一头显眼的银发,必是泯然众人矣,谁能看出个究竟。

    江湖上的外号说不上响当当,却是骇人的紧——活死人。

    “在那深宫呆久了,感觉整个人都要生锈了,这一把老骨头,再不活动活动,怕是就要真的要动不了了。”

    “步老祖身强体壮,便是那些年轻的壮汉也比不得。”

    步六行笑了笑,不打算纠结于此事,“神棍那臭小子呢?”

    是的,他说的没错便是老神棍来了也得毕恭毕敬叫上一句师叔,他叫老神棍一句臭小子实在合理。

    “不敢欺瞒老祖,神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晚辈当真不知。”

    “你好,你好。”滑稽可笑的声音吸引力步六行的注意。

    “这鹦鹉倒是有些意思,会说话,想起上一回见,还是在前朝宗帝一起饮酒时,一个农户带来的,宗帝喜欢的紧,好吃好喝的供着,结果,没几天就跑了。畜生就是畜生,不懂事。”

    步六行坐在了殷红红平日里最爱的躺椅上,“曹旭的心眼太多,刘奕辰自以为是,他们几人天真的以为掌控了大局,却殊不知,这关山那头,早就蠢蠢欲动,扶祁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学了些皮毛,只能蛊惑蛊惑那个无用的君王。”

    殷红红亲自沏上一杯茶,递到步六行面前,“老祖,请喝茶。”

    “这水的火候还是差了些,是你泡的吗?”步六行问道。

    “老祖来的突然,晚辈没来得及,所以是晚辈的贴身侍女,六儿泡的。”

    那屏风之后走出一道倩影,欠了欠身,“奴婢六儿,拜见老祖。”

    “什么六儿五儿的寡不管,可是敢对寡用术法,还是这种低端的瞳术,那就莫怪寡无情了。”

    只见步六行将茶水缓缓倾倒一地,左手一翻,掌心向上,那茶水飞起,他轻吐一个,“去。”

    茶水化作一道墙,波光粼粼,看不清那头,待到水散落一地。

    无影无踪。唯有一只鹦鹉,上蹿下跳,扑腾着翅膀,格外的闹腾。

    “多谢步老祖出手。”殷红红抱拳。

    步六行摆摆手,“寡一生都在寻觅能够让寡睁开眼好好瞧瞧的人,可终是未果,罢了,罢了。”

    “红娃娃,寡送你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白搭,你好自为之吧。”

    “晚辈恭送老祖。”

    步六行一甩衣袖,踏空而去,九道黑影紧随其后。

    她心有余悸: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宗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