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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歌千调曲,客杂五方音。
藕白玲珑玉,柑黄磊落金。
酣歌恣萧散,无复越中吟。
————李承煦
自那日斗鸡大会不欢而散,李承煦打算背着府里偷偷得溜到了江州,不过为了防止被府里的门客抓回去,绕远去了趟定州。
望着马车外四处寻找的几个熟悉身影,李承煦冷哼道,“呵,就这脑子,还妄想和本公子斗。”
他放下帘子,冲马夫说道,“去西楼。”
至于为何去西楼不是去琴坊,一来难保不会有人已经在那等候,自己这些爱好,那老头虽不说,但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二来则是那琴坊的却有他喜爱的羊脂白玉,可是那酒实在食之无味。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他不想碰见王富贵那小子,琴坊离赌坊不远,毕竟那两千两,能拖一日是一日。
而且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那小子丢三落四,说不定哪次去赌钱或者喝多了,这白条可就寻不到了。
此时,隔江的赌坊里一位穿着华贵的公子打了个喷嚏,撸起袖子,一只脚踩上凳子,扯着嗓子喊道,“快快快,押大押小,买定离手了。”
三七本想上前制止,却被一个个赌徒挤出到了门边。
那一声声的少爷也被淹没在了嘈杂中。
西楼,北厢
“小二,好酒好菜,都给本公子上来。”
小二自然认得这位金主,一脸的谄媚,“这位爷,还是老样式?”
见李承煦点头,一甩手巾,搭在肩膀,朝后厨去了。
忽然,李承煦闻到一股幽香,下意识的耸耸鼻子,以为是哪位琴坊的姐姐来这西楼吃饭,一抬头,竟是个俏丽的美人儿。
藕白玲珑玉,盈盈一握腰,
薄纱不遮面,犹挂惹人怜。
他虽时常去西楼喝酒,可今儿个却是平生第一次见殷红红,这曼妙而又充满诱惑的紫纱,怕是要深深的刻在脑里。
“妙妙秒。”一连三个妙字,李承煦虽是急色之人,可他贪心,既要这美色亦要这颗心。
他微整衣襟,趁着徐徐风,踏着髯髯步,走到殷红红面前,一打折扇,摆出自以为最有风度的姿势,问道,
“姑娘看着面生,看样子不是本地人。”
殷红红正在想些事,如今听见有人,回了神,不由得心惊:好俊俏的公子哥。
不过见此人这幅模样,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不然跑都来不及,毕竟江湖上那个名号,却是不怎么好听,可自己却能认出他,眉宇间的英气也遮不住这日夜笙歌的味道,虽并未被酒色掏空,但头上悬着的刀,却也让她瞧了个仔细。
腰间是一把细剑,剑把处的流苏穗子用的是并州特有的女红手艺,名为“转花”。以细铁丝打底,
剑未出鞘,可这周遭降了几分的温度,让殷红红的心里有了底。
一剑霜寒十四州,他来做什么?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能通过细节分析出如此多的细节,当真不愧为南殷北九。
殷红红眉目流转,莞尔一笑,柔声道,“公子以为小女子是哪的人呢?”
“如此天气,还穿得如此清凉,姑娘应是打南边来的,李某猜是庐州。”
李承煦说道。
“咯咯咯。”殷红红银铃般的笑声,撩拨着李承煦的每一条神经。
“看来是不对了,那便是再南一些,锦州,不知这次可否对了。”
殷红红摇了摇头,“不对哦。”
“姑娘莫非是来自凉州?”李承煦故意装作绞尽脑汁,“凉州人士善武,便是女子也大多是习武中人,姑娘的身材可不大像。”
“谁说凉州的姑娘一定要会武功了。”
殷红红说道。
“这么说姑娘是凉州来的。”
殷红红回答的模棱两可,“公子觉得是,那便是,若公子觉着不是,那便不是。”
李承煦可是个老江湖了,笑道,“人们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李某斗胆,只要在下一摸姑娘的腿,从皮肤判断,便能猜他个八九不离十。”
寻常女子听见如此轻薄自然不高兴,可殷红红不是一般人,虽有着八面玲珑心,却也不是省油的灯,香肩有意无意的滑落,配上那勾人的狐媚眼,更是惹得某人心痒痒。
“公子难道不怕小女子是凉州人了?”
殷红红的心思一向猜不透。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李某愿做姑娘足下的亡魂。”李承煦说着就要去摸那双玉足。
冰肌玉骨,温柔白皙,本公子来了。
殷红红一个侧身,故意往后一倒,又是悦耳的铜铃。
李承煦乘胜追击,想要一亲芳泽,却被足尖顶住了胸膛。
他嗅了嗅,说道,“好香。”
“咯咯咯,这光天化日之下,公子也是这般急色之人吗?”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殷红红把握的很有分寸,既给了甜头,却也不吃亏。
李承煦一笑,不语,只是用胸膛使劲,缓缓的向前倾身,殷红红的腿也渐渐弯曲,二人愈来愈近。
“你好,你好。”滑稽可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原来是只鹦鹉。
“姑娘此言差矣,本公子见姑娘不是本地人,本着乐于助人,舍我其谁的宗旨,要带姑娘体会一下这世间最快乐的事。”
“敢问公子什么是最快乐的事。”
殷红红说道。
“自然是那巫山,云雨,还有碧落......”
李承煦是个有分寸之人,见好就收,而且他的心中有些疑惑,自己似乎有刹那的恍惚,不知为何,居然这般失态,看着殷红红的脸。莫名觉着有些熟悉。
“公子怎么不继续了,小女子可是等着您呢。”殷红红虽嘴上这么说,玉手一伸,那鹦鹉自然落在了她的肩头。摇晃着脑袋,显得有些可爱。
李承煦早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手如柔夷,肤若凝脂,在下倒是没想到凉州日晒风吹的,姑娘居然还能有这般皮肤。若是李某没猜错的话,姑娘应该不是凉州人士。”
“咯咯咯。”殷红红侧靠着桌,左腿搭在右腿上,“公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说妾身是凉州的是你,说不是的又是你,不过一个地名而已。是与否,又何必如此在意?”
李承煦总觉着此人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不由得皱起眉,“自然不重要。”
见他兴致缺缺,殷红红突发奇想,“听闻你们这些公子有个特别喜爱的游戏,不知道,李公子可否有胆量与小女子玩上一次?”
“什么游戏?”
李承煦问道。
“你且伏过身子来。”
李承煦嘴上虽想拒绝,可身体不知为何如此的诚实。
“这游戏是......”殷红红吐气如兰,似有似无的挑逗,不仅鼻息轻敲打着他的面颊,他甚至感受到了耳垂湿润的触感。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李大公子,居然脸红了。
他缩回身子,往后退了十几步,殷红红忍住笑意,“没想到我们头上吊刀的李大公子居然也会害羞吗。”
“不要脸,不要脸。”鹦鹉附和道。
李承煦虽有些拉不下脸面,可抛开这杂念,转念一想,更加觉着此事蹊跷。
蓦地,小二端上菜,看见殷红红,亲切的喊了句,“掌柜的,您怎么在这,需要小子让伙房准备些什么吗?”
“你就是西楼的掌柜?!”
李承煦总算记起来了,为何觉着有些熟悉却又面生。殷红红从小就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还记得生平第一次随父亲去殷府走动,见到了殷红红,自己不过是夸了一句,小美人儿,便听见她对她大哥说自己轻薄了她,她大哥硬是追了十几条街,还放狗咬他。李承煦从小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那次他为了躲狗,在树上过了一夜,又是腊月,第二日被府里下人发现时,冻得僵硬,眉毛都成了冰棍子。
没想到居然惹到这妖女身上来了,她大哥不在吧?李承煦的目光得向四周瞟,绷紧了腿,就等着跑。
殷红红冲那小二摆摆手,又对李晨煦说道,“李公子,别看了,大哥他远在军营,您可以放心的轻薄小女子。”
“不敢,不敢。”
就算借李承煦一百单八个熊心豹子胆,他也再不敢对殷红红又丝毫的非分之想,既然不只是因为她那护妹狂魔般的大哥。
殷红红追问道,脸上笑意不减,“李公子,不是想要带小女子体会这世间最快乐的事吗?”
“不了不了,殷掌柜您可莫要拿李某开玩笑了,李某哪敢啊。”
“这么说,李公子是有这份贼心,没这份贼胆喽。”说着故意往前倾倾身子,露出了一抹雪白,李承煦一下别过脸。
“不过恕妾身直言,李公子骗姑娘的功夫,可不似传闻中那般厉害。”
李承煦敢怒不敢言:还不厉害,要不是你这个小妖精害本公子从小有了阴影,看本公子不给你来个就地正法加李氏十大酷刑。
“都是些虚名罢了,哪比得上掌柜的西楼啊。不知道掌柜寻李某来有何贵干?”
“李公子果然是不愧是一剑霜寒十四州,这脑子就是比那些家伙儿转得快。妾身自然是有要紧事要寻李公子了。”
“洗耳恭听。”李承煦拱手作揖,俨然一副翩翩公子哥。
“妾身想与公子做一笔交易。”
“在下可否拒绝。”李承煦内心真的很抗拒,他现在只想去琴坊窒息在三儿的怀抱里。
“李公子以为您父亲的门客当真无能到连一个人都寻不到吗?”
殷红红将肩上的鹦鹉取下,放回笼子。
呵呵,果然,越是漂亮的花刺就越多,何况这枝罂粟。
一盏茶后
“步步为营,算尽人心,殷掌柜当真好手段,李某佩服。”
“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承煦叹了叹气,“似乎在下没有拒绝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