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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岖的小道上一队兵马正护送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中有清香随风飘来,应该是个身份地位极高的女子。
“何时了?”一道空灵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回大人,已经亥时了,再有约莫一刻钟的时辰便明日了。”
回话之人是左散骑常侍蒋巍奕,堂堂正三品的官,在这个唯有读书高的朝代,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官,可与马车内的人说话,仍旧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惹得她不快。
蒋巍奕犹豫一会,还是忍不住,凑到帘子边小声问道,“大人,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迟迟未等到回答,蒋巍奕有些心慌。
“停车。”
这一声可把蒋巍奕吓坏了,忙是招呼前头带队的,待到车马停下,一双玉手撩开帘子,探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一袭灰凤凰双栖图顾绣箭袖丝絮片绛纱袍,若非细看倒是当真与凤凰无异,可这天下凤凰霞帔的女子早就去了西方求佛。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可无人会信,但也无人敢反驳。
拢了深紫蓝京绣冰梅纹加金锦花软缎,下身是实木色珠针浅褐色绉纱木兰裙,白杏色斜行针媒染薄氅,耳垂镶嵌酒泉岫玉珰,凝脂纤长的手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疤,世人感慨,本是美玉无瑕,可惜可叹。
细腰曼妙系着粉红色绣金花卉纹样网绦,上挂了个木牌,不过简单刻了一个酉字。
她踩着金丝线绣羊皮鞋问道,“猢狲呢?”
此人便是十二枢密使之一的惊晓梦,那流淌在骨子里的高傲,那绝美的面庞令众人不敢抬头看一眼。
所有人都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学鸵鸟挖个洞钻进去,他们不敢看。
这女人是一朵罂粟,是皇宫里三朵罂粟花的老大。
“哟,小妞,你今天这声衣裳不错,就是不知道今儿个你的肚兜用的什么料子,俺帮你看看。”
一道身影灵活的自石头上一跃而下。毛脸雷公嘴,倒是和那西游里的孙猴子有几分相似。
蒋巍奕握剑的手不住得颤抖,偷偷瞟了一眼,见是个那人,心才平静了些许。
那毛手就要摸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玉峰,被惊晓梦一把打掉。
她冷着一张脸,“毛手毛脚的,你再胡闹,我把你的毛一根根拔下来,将你身上所有长得似棍儿的东西一段段敲碎。”
猢狲挠了挠手背,腆着脸道,“姐姐饶命,小弟知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将小弟我当个屁给放了。”
“粗鄙之言,难登大雅。”惊晓梦望了望不远处的山丘说道,“前头可是关山脚。”
猢狲跳上一块石头,东张西望,“俺的好姐姐,您这眼神可是不济,前头怎么会是关山脚,就算抄小路走得快,一日也到不了。”
惊晓梦瞪了猢狲一眼,回到了马车内,“走。”
一行人浩浩汤汤(shang)继续赶路。
太阳西山去。
值夜的几个士兵正在谈论着回去后点个什么样的姑娘泄泄火,突然脖子一歪,眼前一黑,被人拖到了一边。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一男一女正在饮酒。男的眼神一直不怎么老实,总盯着一些不该看的地方,若是寻常女子不被盯得面红耳赤,也是羞愧难当,唾骂一两句难得说的脏话。
可此女却风轻云淡得说了几个字,“左眼还是右眼?”
咕咚。
男人咽了咽口水,这三朵罂粟真是一朵比一朵毒。
“好姐姐,俺只不过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再说了,您生得这般美丽动人,没人欣赏实在可惜了。”
“油嘴滑舌。”
男人小声嘟囔道,“你又没尝过。”
“嗯?”
男人傻傻的笑着,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
二人正是猢狲与惊晓梦。
惊晓梦忽然开口,“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一位黑袍人凭空出现在营帐内。
特制的黑靴每走一步都与地面发出踏踏踏的声音。
“引渡使还当真是言而有信,说是初七就初七。不知道今日是哪位引渡使,毕竟我的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名字很重要吗?”
“自然不重要,既然相逢都是客,阁下不妨先坐下喝杯酒,歇息一番。”
黑袍人并未坐下。
二人并不惊讶,惊晓梦倒了一杯酒,将酒一洒。电光火石间,长枪在手,冲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没有想到来得如此突然,仓皇接下,气血翻涌。
“你不按套路出牌。”
黑袍人说道。
“阁下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女人都是天生的谎言家。”
惊晓梦说罢,一踢枪尾,夹着暴雨梨花势再次刺出。
黑袍人有了防备,轻松挡下。
彼此大战了三百回合,惊晓梦汗如雨下,而黑袍人是气喘吁吁,一时间竟然僵持不下。
“不愧是最神秘的祭坛,不过小小一个引渡使就有这番实力。”
惊晓梦这话并非恭维,而是交手之后对他实力的认可。
“十二枢密使也非浪得虚名。”
惊晓梦突然提议道,“阁下还是坐下与我一同饮酒,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黑袍人明显不相信她都花,“你拖延时间根本没用。”
虽然被看穿了心思,但惊晓梦还是说道,“可你与我鏖战,我一样拖延了时间,不是吗?”
“啊哈哈哈。”黑袍人大笑,“你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早就换了这趟镖吗?”
直到此刻惊晓梦哪还能猜不出,心中暗道:糟了,中计了。难怪他一直有恃无恐。
即使心乱如麻,表面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那你们来又有何贵干?”
“坛主说,陪你们玩玩。”黑袍人随意道,“顺便清理一下你们这些又脏又臭的石头。”
“阁下今日想必是没漱口吧,好大的口气!”
惊晓梦一转手中梅花枪,大喝道,“梅花惊梦!”
“云海层层绕,独门一潇潇。”黑袍人手中掌法变换,一掌接一掌推出,起初惊晓梦并未在意,随手一挑便能抵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掌风更加凌厉,还夹着掌势。她一个侧身想要闪过那一掌,却没注意到黑袍人的一掌居然是虚影,左肩被结结实实的拍了一下,枪尖一点地面借力后退数十步。
这到底是什么劲力?好生奇怪。她冲着一旁大喊道,“死猴子,快来帮忙。”
猢狲正悠哉悠哉得喝着酒,看着那姣好、性感的身影一上一下,还有那一起一伏的胸脯,几杯烈酒下肚,上了头,胆子愈发的大,一双眼恨不能长到头顶,一场打斗看得他是血脉喷张。
如今听到了惊晓梦喊他,一下醒了酒,此时不是好时候,等下次,俺再看个够,他这般想到。
而后拍桌而起,“姐姐,俺来助你一臂之力。”
惊晓梦握住梅花枪一扫,借势转身,单脚而立,“金鸡独立。”
黑袍人借着开合劲将惊晓梦压着打,但奈何长枪的优势,一直近不了身。
猢狲见这般下去不行,停下了进攻。
有句话叫阎王爷长麻子——鬼点子多。说得正是此人。
他脑子一动,当下有了判断,化掌为抓,一记猴子偷桃伺候。
黑袍人的双手都在与梅花枪缠斗,见猢狲一招猴子偷桃直逼下盘,不得已用内力震开。
猢狲依旧不依不饶,猴子偷桃一套又一套。
黑袍人打得实在憋屈,大吼道,“堂堂十二枢密使之一的猢狲难道只会这一招?”
俺才不上你的当。
“咋的,俺就是抓你下盘,有能耐做太监啊。再吃俺一记猴子偷桃。”猢狲故意说道,手里又是一记猴子偷桃。
惊晓梦在一旁看着,突然觉着这个死猴子有时候也蛮顺眼的。
三人再次打将起来。
忽然,猢狲大喊一句,“看好了,俺要换招了,海底捞月。”
黑袍人以为他总算要换招了,结果对方还是冲着下盘而来,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里十分友好的问候了他的祖宗十九代。
“梅花三弄,一弄杨柳风!”
惊晓梦使出了成名技。
梅花枪上泛着金光。
黑袍人将枪尖踩在脚下,借力跃起,躲过了猢狲的海底捞月。
“二弄梧桐叶。”
枪上金光渐渐暗,看似落叶无声,慢悠悠的一枪却让黑袍人不得不用尽全力回防。
连拍十七掌才堪堪挡住。
“三弄梅花泪。”
枪尖甩出一滴水,若非眼力极佳之人根本注意不到。
所以梅花三弄一出,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这第三弄之下,无声亦无息。
黑袍人也不例外,第一次亲身体会梅花三弄,虽凭借自己浑厚的内力外放,强行震散,但又要防范猢狲这无耻下流量攻下盘的招数。
一个不慎,露出了真容。
惊晓梦打惊,“殷墨翰!”
他不是早在十一年前就......
“你到底是谁?”
她的语气阴沉的可怕,若先前不过存着拖延的想法,如今已经动了杀气。
“你看到的是谁,我就是谁。”黑袍人模棱两可的回答更是让她心神不宁。
蒋巍奕听到了动静,带着一群士兵闯进来。
难怪他没有那些黑气。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并未回答,只是缓缓拉上黑袍遮住脸,嘴中轻吐,
“天地悠悠,渡。”
惊晓梦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大喊道,“趴下!”
轰!
一声巨响过后,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的小雨,直不过这雨带着腥气。
黑袍人就着夜色,消失在雨里。
“咳咳。”惊晓梦掀开压在她身上的猢狲。
此时猢狲只有一息尚存,惊晓梦眼神复杂,叹叹气,“真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