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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画与白羽扇隔三差五便去趟哑巴的凉茶铺子。
不多言语,依旧是喝茶。
虽出手实在阔绰,可哑巴依旧是一副死人脸。
不过这凉茶着实好喝,二人每每回去,这心里也不知不觉就会念叨。
这般潜移默化的改变,若非那件事,二人竟没有发觉丝毫不妥。
这日,好再来客栈的甲字号厢房又住进了一位尊贵的客人,与白家姊妹隔了一堵墙罢了。
白纸画瞥见过一眼,那是位长相俊朗的男子,明明满面春风,可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总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尤其是是他手中那把剑,更是寒意逼人。
即便隔了几丈外,剑虽未出鞘,可那蓄势待发的剑意依旧能刺骨。
此人必是个耍剑的个中好手,又生得如此年轻,白纸画一时没有印象,只觉着熟悉。
三日后,又有一位艳丽的女子入住,值得一说的是掌柜郝再来将她安排进了那个男子的厢房。
说来也怪,这女子进房前先放下了发髻。
晚上总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自隔壁传来。
高山流水,琴瑟和鸣。
白羽扇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冲到对面,都被白纸画拦下。
饶是白纸画心智再成熟,也是个为出阁的姑娘家,脸色也是通红。
白羽扇骂了一句:“不害臊。”
真的有那么舒服吗?白纸画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红色蔓延了整个脖颈。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白羽扇见状关心道。
“没事,就是练功时气息有些乱了,我调息一会儿就好。”
白纸画说完,深呼吸一口,进入冥想状态。
一个小周天后,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小插曲很快过去。
白家的修武修得是白家老祖宗白犹败最得意的武功——流云十一步。
白犹败的名字后改的,他体弱多病,长得瘦骨嶙峋,同辈之中就连一个乞丐怕是都打不过,可他偏有一生傲骨,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一边走医访名一边搜集上乘轻功,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然真让他学会了凌波微步,踏雪无痕,蜻蜓点水等上好的轻功。
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将这些轻功融汇贯通,悟出了流云十一步。
此功一出,名动天下。
白犹败,心傲气高,凭借此功,一把细剑挑尽天下武林高手,堪称当世第一。
可惜,遇上了同样年轻气盛的步六行。
二人大战三百回合,听说那日打得是天地变色,最终奇差一招惜败于他手,遂改名白犹败。
他仰天长叹:“吾虽犹败,心服口服。”
步六行赞赏此人轻功绝世。
那是个高手频出的时代,但那是属于步六行的时代,天下唯有一人能与他抗衡。
可惜那个人是个蛮夷。
无数英雄豪杰直至临终前,皆是发出感慨:既生瑜,何生亮。
流云十一步,上六步:步步惊心;下七步:步步为营。
每步踏出皆是伏笔。
其中步伐变换莫测,虽是轻功,却暗藏杀机。
可惜,此轻功自白犹败后,白家子弟竟无一人修至大成。
便是白家姊妹也不过修了上六步,而后七步杀招却始终摸不到门槛。
白家姊妹白纸画虽是白家百年来公认的修武天才,可最厉害的依旧不是流云十一步,而是玉锁金关决。
白羽扇虽然在姐姐的逼迫下学了流云十一步,可这丫头仿佛脑子里缺根弦,一直学不会,甚至不如府中一些旁系。
所以这些年来也只学会了上六步中的前三步。
白纸画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春色,“差不多是时候了。”
“嗯?姐姐,做什么去?”
白羽扇问道。
“天热了,自然是去喝凉茶。”
白羽扇会意。
但她们并未发现有一人紧随其后。
幽州城外,还是那条小路,还是那片阴凉。
哑巴的凉茶铺子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条路上。
今天的凉茶铺子,人有些少,除了哑巴,只有一位妇人怀里抱着约莫几个月大的婴儿。
白纸画习惯坐在铺子最外边儿的位置,这有自山间而来的风,坐着喝凉茶,舒服。
“两碗凉茶,多放些蜜,今天想喝甜些的。”
哑巴从他的木桶里舀了两碗凉茶,又倒了些新鲜的蜂蜜,一手扶着左腿,一手端着碗,一瘸一拐的挪到白纸画面前放下。
“你的腿怎么了?”
哑巴没有回答,又扶着腿回去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白纸画并不恼,端起碗抿了一口。
“不错,挺甜的,应该是洺山野山蜂的蜂蜜,这种日子吃甜蜜也就洺山野山蜂蜂蜜的不会觉着腻了。”
看似随意的一句赞美,可别有用意。
洺山离幽州相隔甚远。
说者有意,就不知听者有没有心了。
哑巴没有丝毫的反应,手上的动作不减,又舀了一碗凉茶,端到了妇人的面前。
他缓缓坐下,将腿摆了一个自认舒服的姿势。
妇人一手抱着孩子,腾出令一只手掏出一块手帕,替哑巴擦拭额头的汗水。
这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
多么温馨的一幕,可是白纸画并非多愁善感之人,有些事,还是需要一个结果。
所以,她只好有意无意地喝慢一些。
再好喝的凉茶,喝得再慢,总会喝完,就像再美的风景,看得再细,也会有离开的一天。
今天的客人,实在是少,就连每日必喝一碗凉茶的几个纨绔到了收摊的时候,依旧未曾出现。
“两位姑娘,我们要打烊了,您看......”
妇人说道。
不知不觉竟然喝了一个下午。
白纸画取出一锭金子,放到妇人手中。
妇人虽然心动,但自知这不可得,连忙推脱,“姑娘,这实在是太多了.......”
哑巴瘸着腿过来,面不改色的收下金子,又在妇人耳边低语几句。
妇人欠了欠身,带着金子去了后边。
“我就猜到你会说话。”
哑巴对上白纸画的笑脸。
“我似乎未曾说过我是个哑巴。”他瘸着腿坐在了姊妹两的对面,“好好聊聊吧。”
“既然要好好聊,瘸腿就没必要再装了。”
白羽扇说道。
哑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这是真瘸了。”
“倒是白家的两姐妹竟然都爱喝在下的凉茶,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白纸画虽然早就清楚面前之人是谁,但对方认出了自己还是有些惊讶。
“你从什么时候认出我们的?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从未见过我的样貌。”
哑巴的双手在脖子后边摸索,忽然一用力,整张面皮撕下,露出一张抱紧风霜的面庞,眼角的刀疤,看着骇人。
此人正是白家一品护院高手,白舸。
白舸替自己舀了碗凉茶,润了润嗓子,“我确实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白家的姊妹,是有名的美人,而且是一对双胞胎。你们的相貌太好认。”
“既然如此,我闲话不多说,我无意抓你,只要你交出账簿,我做主,保你日后性命无忧。”
白纸画说道。
白舸摇摇头,“你拿什么保我?若我交出账簿,你就翻脸,我岂不是连唯一的仰仗都没有,何况,我的妻儿怎么办?你能保证他们吗?”
“我说了,我可以。”
“可我不信。”
白舸说道。
“你个白舸,你可别不知好歹,我姐姐说一不二,说会保你,自然会做到。”
白羽扇说道。
“你姐姐又如何?你姐姐能代表整个白家吗?你姐姐不过是一介女流,哪怕武功再高,也逃不过被指婚的命运。”
“你!”
白羽扇一听这瞬间炸了毛,她早就对姐姐的这门婚事极其不满,尤其对方是幽州有名的花肠子,还是个礼部侍郎,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正要出手,却被白纸画阻止。
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玄铁令牌,拍在桌上。
“这个你可认识?”
白舸的眼睛一下放光,“查决司影门腰牌,看来传闻是真的,你真的是那里的人......”
“看在腰牌的份上,我姑且信你一回,你伏过身子来,我告诉你账簿的事。”
白羽扇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摇头,可白纸画权当没瞧见,伏过耳朵。
蓦地,她脸色极速变换。
天上好似也有了些乌云。
“白舸,我之所以一再忍让是看在你妻儿的的份上,你真当我好欺负吗?”
“不说你让我说,说了你又不信,呵呵。”
白舸的嘴角尽是嘲弄。
白羽扇早就压不住怒火,从腰间抽出软剑刺向白舸。
白舸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凉茶,伸出左手钳住软剑,微微使劲,软剑被弯曲成了半弧。
白羽扇自丹田提一口气,内劲外放,挣开白舸的双指。
“柳絮剑,名不虚传。”
白舸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淡道。
白羽扇冷哼一声,但心中早就惊讶不已:好强劲的指力。
白纸画认出对方使的是少林七十二绝学之一的大力金刚指,上前一步挡在白羽扇面前。
“大力金刚指果然厉害,就是不知道你的金刚指对上我的剑又能如何了?”
白纸画拔出宝剑,出鞘之声清脆悦耳,宛若泉水叮咚。
“棠溪剑?不对。”白舸很快否决自己的猜测,“你这是子剑。”
白舸坐在木凳上,扶着左腿说道,“区区一把子剑,你能耐我何。”
“对付你子剑就够了。”
白纸画一转手腕,剑尖对着白舸大喝一声,
“紫气东来!”
遍地的尘土夹杂着碎屑在空中凝聚,遮天蔽日而来。
白舸化指为掌,掌心对上这来势汹汹的一招紫气东来。
“一拍两散。”
磅礴的紫气散得一干二净。
白舸弹了弹指尖沾染的尘灰,挑了挑手。
白羽扇见状,跃然于前,柳絮剑灵活的穿梭游走在白舸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欲寻找一丝破绽。
白纸画知晓白羽扇一人绝非此人对手,将剑一横,蓄势而起。
“长虹贯日!”
耀眼的红芒配上堪称当世第一轻功的流云十一步,可谓绝配。
白舸左手大力金刚指再次钳住柳絮剑,可这次柳絮剑却像一条毒蛇一般吐着信子,缠上了他的左手。白舸想要用右手去解,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芒逼近,是白纸画使出的长虹贯日。
这一下若捱实在了,命都丢了半条。
白舸飞速使出左右互搏之术轻松化解必死之局,而后腾出左右手,在空中画出八卦阴阳,看似简单、缓慢,实则暗藏杀机。
他将八卦虚印轻轻一推。
“点化两仪!”
白纸画认出这是道家功法,一边全力使出流云十一步,一边朝着白羽扇大喊。
“不好,快退!”
白纸画终极是慢了一步,她也恨自己为何不好好学流云十一步。
看着八卦虚印淹没了白羽扇,白纸画刚想大喊,可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啧啧啧,你这家伙儿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啊,这样的美人儿也舍得下死手。”
戏谑的声音想起,待到尘埃落定,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玩世不恭的俊巧脸庞。
正是那日好再来客栈甲字号房的另一位贵客,也是害得白家姊妹二人好几个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罪魁祸首。
那男子嗅了一下,满脸陶醉,“真香!”
白羽扇被他抱在怀里,一时忘了反抗,若非这一下,她还以为面前是位正人君子。
待她反应过来,冷着一张脸说道,“放本故奶奶下来!”
“好的。”男子嬉笑道。
白羽扇还未站稳身形,就飞起一脚踢向某人的命脉。
可那男子猛然后退数十步,拉开距离,白羽扇踢了个空。
“啧啧啧,姑娘这一记断子绝孙脚可真狠心呢。”
男子笑了笑,“你会的功夫好像挺多的,我来会会你,看剑。”
那男子一抖剑,寒意尽显。
“冰天雪地!”
他知晓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所以一开始就使出了浑身解数。
“来得好!”
白舸再次使出大力金刚指,指尖上的金光闪闪,与那寒剑相碰,虽然并未有何损伤,但刺骨的寒气,大幅降低了他的速度。
一个弄精神,不放些儿空;一个觑破绽,安容半点闲?
白纸画见有机可乘,三步并作两步,剑身皆是氤氲之气,仿佛从天上借来的多云朵,“剑决浮云。”
白羽扇回过神,抬起柳絮剑,飞花琉璃叶。
四个人打得是有来有回,不可开交。
白舸身形一定。
一步天下无霜破开寒气。
一记渔樵问路转守为攻。
一式斗转参横借力打力。
一招半帘花影逼退三人。
男子后脚一蹬,剑势已成。
“这招霜雪千年,你可接好了。”
二人身形变换,一个是三品宗师,靠着独特的寒气竟然与四品宗师战成了平手。
可莫要忘了,这边还有两人。
白家姊妹心有灵犀,双双使出长虹贯日,一左一右,朝着白舸飞奔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哥舸用强劲的掌力震开寒剑,身形爆退十数步。
“踏雪无痕?”白纸画一眼认出白舸所使的是上乘轻功,而且对方明显火候到家,忍不住赞叹一句,“好轻功!”
不对,这不是踏雪无痕,难道是步步为营?可他一个护院而已怎么会流云十一步。
白舸站定,抱拳道,“阁下原来是李公子,久仰大名。”
“一剑霜寒十四州,你是李承煦?”
李承煦点点头。
白纸画总算想起为何先前觉着此人面熟,这不就是妹妹的那个.......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白羽扇,还好对方现在还不知晓,不然二人定会打起来。
“多谢李公子仗义出手,但此人乃个我白家叛徒,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他。”
白纸画说得很聪明,李承煦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反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白纸画转向白舸,“看在你曾经为白家出生入死的份上我再问你一遍,账簿何在?”
“我说了,我没有偷拿账簿。”
白舸依旧这般回答道。
“好,你嘴硬,那我再问你,先前所使的可是流云十一步?”
白纸画的心十分纠结,她渴望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样白家绝学就有可能再现辉煌,可她又不希望听见那个答案,因为私学武功,挑断筋脉,幽禁一生。
白舸大笑,“没错,我先前所使的正是流云十一步。”
白纸画叹了一口气,“你不该承认的。”
“白家嫡系,公认的百年来第一修武天才,竟然连下七步的门槛都摸不到,可笑,实在可笑。”
白舸端起那碗凉茶,喝了一口,并未放下,
“既如此你便看好了,这一步名叫步履无声!”
白舸身形虚晃一下,左手上夹了一绺发丝。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发丝慢慢悠悠地落下。
没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白纸画知道那是她的发丝,可她并未有丝毫感觉。
这样的轻功,当得起步履无声四个字。
“莫要眨眼,这一步,步行天下!”
白舸轻轻迈出一步。
风起,云动。
白纸画三人如临大敌。
柳絮剑,银蛇吐信。
霜华剑,寒光乍现。
棠溪子剑,剑起四方。
白舸衣炔飘飘,脚下的尘土飞扬。、
身前是大风乱作,身后平静止水。
流云十一步,真的可以杀人。
白纸画首当其冲,“玉锁金关!”
她还未近身半步,就被这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掀飞数米。
五品宗师!
白纸画吐出一口鲜血,一擦嘴角,“白舸,你藏得好深啊。”
白舸迈会腿,手中的那碗凉茶并未洒出分毫,他一口饮尽,砸吧着嘴,“这凉茶确实不错,难怪城里的纨绔子弟和大家小姐们都好这口,不知道白姑娘觉着如何?”
结合先前的各种疑虑,白纸画大惊,“你下毒!”
“啊哈哈哈哈!”白舸大笑着放下碗,“我白舸堂堂五品宗师还不至于沦落到使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不过是为了生计,吸引些回头客,所以放了一些南疆的百花草,过些时日自然会好。”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白舸说道。
“我以为我们先前已经谈过了。”
白纸画生平第一次惨败,难免有些不服。
“有的时候,有实力才有话语权不是吗?”
白舸坐回木凳。
“你在威胁我?”
白舸笑了笑,起身舀了三碗凉茶,“口渴了吧,先润润嗓子。”
李承煦最先收起剑,毫不忌讳,大步走向前,“我早就渴死了。”
他喝了一大口,忍不住赞叹,“你这茶,真心不错。”
“李公子谬赞了,您的剑法才是精妙。”
二人互相吹捧了一会儿,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不时大笑,相谈甚欢。
白纸画知晓双方实力差距悬殊,看白舸也并无在动手的意思,便示意白羽扇放下柳絮剑,相继坐下,但那碗凉茶二人却都未再喝。
“我对她确实忠心,可跟了她这些年我比他人更清楚她的手段,她的狠辣。
我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有可无,到了关键时候弃卒保车。
若非我的夫人为我诞下一子,我此生应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想着一死报答了白家的恩情便也罢了。”
“我虽名白舸,却无意争流。”
白舸的语气满是无奈。
“既然账簿是假的,那么真的何在?”
白纸画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真的自然在那个女人自己手里,她从来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四人交谈许久,最后白舸提出了一个让人又惊讶又不解的要求。
“我需要你杀了我,不然王悦那个狠心的女人知道,我的妻儿都会难逃一死。”
正在白纸画思索这其中利害之时,李承煦突然出手。
白舸也没料想到此人会突然出手,原本五品宗师本不该如此轻易被破防,可寒气入体,岂是一时半会能消散的,待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那寒剑无锋,那剑尖无血,那剑鞘未动,那剑身已归,剑势已去。
“李承煦,你!”
白纸画一拍桌子,这些年她在外人面前即使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可以也极少失态。
霜华剑上的寒气逼人,李承煦内劲外放,将其融化,一震剑身,抖落水珠。
剑,归鞘。
“在下不过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李承煦不以为然。
“可他是一品护院高手,五品宗师。”
白纸画咬牙切齿道。
“即便是六品宗师,双拳难敌四手,这世上除了大宗师,还有几人敢横着走。”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必有一死,但是这死却护了妻儿周全,值得。”
李承煦起身,喝尽碗中凉茶,“可惜了这碗凉茶。”
他随意瞥了一眼地上,“你们白家的人,自己处理,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你站住!”白家姊妹异口同声道。
无人应答。
有些人,总是口是心非的,有些事,宗需要一个由头。
就好比温纸入画,也许并非是为了思念什么,而是为了忘记什么。
这山间徐来的晚风,带着一丝凉茶的清香,夹着蜂蜜的甜。
后记:
幽州山外的小路上,有家废弃的凉茶铺子,铺子后头有块碑。
碑上无名,只有五个字。
偶有踏青的人瞧见,觉着晦气,可总有人能懂这其中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