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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诗诗见是李思文拉扯自己,心中已知这个年轻英俊的青年书生是谁,戒惧之心顿无。
她见对方语气温和,目光真切,颇为关心自己,心头又是一热,冲着李思文怯怯地“嗯”了一声。
李思文见她已无疑虑,身子一侧,让出一条道,柳诗诗抬足速奔,只几步就夸到李思文及三名随从家仆身后,几乎站到了李勣身边。
此刻,见自己前面有四个男人保护,顿觉身心俱畅,紧张情绪渐渐消散,心情平静了许多。
柳诗诗看了一眼李勣,见李勣也正瞧着自己。只听李勣说道:“小娘姑,不用害怕,这几个外藩胡人,不会伤害到你,你只需站在这里,不要乱动就行了。”
李勣声音沉稳,语调很慢,一字一句颇有力度,让柳诗诗更感安全。她见李勣关心自己,又知此人谋略超群,是唐朝数一数二的大将军,有他在身边,再危险的事情也会变得轻如鸿毛。胆子不由得又大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强性格又抬起头来。
她看了李勣一眼,说道:“你是李勣……李将军吧?”
李勣神色先是一愣,接着又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李勣?”
柳诗诗用手一指五个胡人,道:“他们嘴里喊着你的名字,我听到的。”
李勣又是一愣,问道:“你……你能听明白他们的话?”
柳诗诗道:“我……学过一些。”
李勣更加好奇,道:“你学过铁勒语?”
柳诗诗道:“铁……铁勒语,是的,学……学过一点。”
其实她脑子里根本不明白铁勒语是什么样的一种语言,只不过跟着父亲学过一些蒙古族、维吾尔族语言,她想着这些胡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语调,跟她学的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嚼舌头根子,嗓音又浓又重,差不多就是李勣口中所说的铁勒语了。
于是犹豫了片刻,便拿定主意告诉李勣自己学过铁勒语,虽然觉得说了慌,但也是个真实的谎言,算不上自己不真诚。
李勣闻言,神色更是惊诧,目光一亮,将柳诗诗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羞涩娇怯,略显慌乱的神色中却蕴藏着极度的镇静,心中刹那间涌上一丝好感,问道:“姑娘,你当真……当真学过铁勒语?”
柳诗诗点点头,冲着李勣“嗯”了一声。
李勣道:“小姑娘,你既学过铁勒语,那你一定明白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对吧?”
柳诗诗道:“是的。”
李勣似乎很有兴致,道:“他们刚才说叽里咕噜说什么?”
柳诗诗道:“那五个胡人,领头的是前面那个年轻人,后面四人是他的同伴,他刚才问你‘你是不是李勣?’见你没有回答,接着又问了第二次。”
李勣道:“所以你知道我是李勣?”
柳诗诗道:“是的。”
李勣道:“他们还说什么?你快告诉我。”
柳诗诗道:“他们似乎还拿不定你是不是李勣,因此才连问你两次。后边四个人想冲上来将你们全部杀死,领头的青年胡人要等到你承认自己是李勣后再动手,刚才他们因为这个争吵起来。”
李勣听完,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稳稳地喝了一口茶,低声吟道:“果不其然。”
柳诗诗不明白李勣口中的“果不其然”是什么意思,见他凝神沉思,略有思虑,便盯着他的脸看。
正在此时,对面的青年胡人又冲着李思文大声说道:“他……他是不是李勣?”这胡人青年连问三遍,已经早已安奈不住杀气,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瞪圆,瞳孔里充满血丝。他以为对面敌人能听懂他的喊话,却不知李思文他们根本不懂得铁勒语,只知道他叽里咕噜的说话,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柳诗诗听罢,对着李勣说道:“他们又在喊你,问你是不是李勣?”
李勣“呼”的站了起来,从餐桌上跨步而出,身子一挺,看着对面五个胡人杀手,冷静说道:“姑娘,你来告诉他们?我就是李勣。”声音低沉,极为稳健,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柳诗诗道:“这……行吗?”
她心中一听李勣让自己据实向胡人杀手报上名字,大为意外,踌躇不决,心道:“他们要杀的就是你李勣,你把名字实打实的告诉他们,这不就是明摆着找死么。你死了不打紧,我还指望你救我,你这一死,我也不就完蛋了吗?我知道你是个大英雄,在战场上指挥过千军万马打仗行,但这是单打独斗打群架,你就不一定行了,弄不好你一个大英雄瞬间就变成了大……大狗熊。”
李勣道:“有甚不行,说吧!”
柳诗诗心中乱七八糟的胡想一通,极不情愿按照李勣的叮嘱去做。但见李勣语气坚决,不可阻挡,当下把心一横,冲着对面的青年胡人高声喊了一声,道:“我就是李勣。”
她说的是铁勒语,虽然略显生硬,但语速却慢,一声声传递过去,五个胡人大汉也都听得明白。
这五人听见对面敌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说的是铁勒语,早已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在大唐帝国马嵬驿这种小地方,居然有人会说铁勒语。他乡听到母语,颇感激动,心中又喜又惊。
听到这名女子说自己是李勣,心中一阵慌乱。
黑脸胡人颇感意外,道:“李勣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呢?他明明是男人嘛!”
另一个胡人嚷嚷道:“咱们是不是弄错了?她说自己是李勣,那必然是李勣了。”
又有一个胡人急躁躁的说道:“我们五人谁都没有见过李勣,单凭一张画像就确定李勣,实在有点荒唐,荒唐至极。”,
还有一个胡人说道:“这姑娘会我们铁勒语,会不会是咱们的人?”当下几个人唧唧不休地议论起来。
李勣和柳诗诗站在李思文和三名随从家仆身后,五名胡人杀手无法看清楚两人全貌,加之李勣说话声音沉稳,声音颇低,这五个胡人杀手更是瞧不见他们两个人说话。所以五个胡人被柳诗诗这么一喊,顿时乱做一团,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李勣,甚至怀疑是不是找错了李勣,这样一来,他们反而犹豫不决,不知道是继续冲杀,还是转身逃走。
带头的年青胡人见同伴七嘴八舌,早已气得恼怒不已,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
四名胡人杀手见带头青年胡人生气,纷纷停止议论,均站稳脚跟,目视前方,做好应敌对阵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