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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讲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后已经零点过十五分钟了。
“这个故事好有画面感啊!”A说。
“是啊,我觉得拍成电影会更恐怖。黑路、车子、纸人,多好的素材啊。”E说。
“咱们闲话不说了,接下来是D同学讲了,午夜了,听故事的黄金时刻,D同学,你开始吧。”A说。
“嗯。”D同学点点头,开始了她的故事。她刚吐出一个字,听得黑暗的那角又传来了声音,C同学爬下了床,穿好鞋,从她们身旁走过,走出了宿舍,临走还不忘给她们轻轻关好门。
“我们是不是过分了?”D说,瞅着门,门板那边是C同学下楼的身影。
“不要管她啦!快讲吧。”A催促。
D正式开始她的故事——
漂亮的蓝衣宁是一名高三学生,这是紧张的一年,成败在此一搏,为了更好地学习,她决定出去租房子,还有一个和她一起的同学,欧阳朵朵。
两个女生用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对她们来说还算合理的房子,是一座平房,离学校很近,步行10分钟就能到达学校,只是条件不太好,墙壁被烟熏得发黑,可能冬天点过炉子,家具也很简陋,但租金便宜,除了距离学校近外,这是她们第二满意的地方。
两人当天就搬了进来。两个时髦漂亮的阳光女孩与这所简陋陈旧的房子看起来非常的格格不入,好在这不重要,能安静学习就行了。蓝衣宁睡西间,欧阳朵朵睡东间,本来是欧阳朵朵睡西间的,被褥铺好后才发现窗外不远处有一座孤坟,她害怕,便和蓝衣宁换了,蓝衣宁的胆子要大些。
离开宿舍可真好啊!两人做完作业,熄灯躺被窝里美滋滋地想。这是她们第一次心如止水般完成了作业,以前在宿舍,一到10点就关电闸,只好打着手电筒钻被窝里写,按照宿舍规则,这是不允许的,管理大妈的头会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玻璃上,“关掉!睡觉!”她会严厉地苛责,甚至,“扣分!罚打扫卫生!”尽管这样,还是有同学铤而走险,把被子捂到最严实的程度,人跪在里面忙忙慌慌地写,等写完了,人也快憋死了。
两人满意地睡去,嘴角挂着笑意。
班级组织了几次测试,蓝衣宁和欧阳朵朵的成绩都进步了,因为她们在宁静的租房里做完作业后又多学了一个小时。
这么美好的事,却在某一天出了岔子——
蓝衣宁在一天夜里深睡之后就像是出现了时空转换,她突然站在了一间小屋子里,一间她从没见过的屋子,这间屋子很奇怪,没门没窗户,也不是有棱有角的四边形,而是圆拱形,就像一个倒扣的巨大铁锅,有弧度的墙壁上裸露着土坯,地面也是泥土地面,令人恐惧的是,在她站的位置前方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一个大红棺材,棺材盖上坐着个穿藏青寿衣老太太,老太太很老了,头发白得像雪一样,脸皱得像树皮,她冲蓝衣宁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不知是假牙还是真牙,她手里拿个烟斗,那烟杆一米多长,蓝衣宁不禁奇怪,怎么会有这么长烟杆的烟斗。棺材盖上除了老太太之外还放着一些东西,在她的左手旁是一汪油灯,豆大的火苗静静燃烧着,蓝衣宁就是通过这一小小的火苗观察了屋子的一切。老太太的右手旁放着个笸箩,不知里面盛的是什么。
“来,给我点烟。”老太太和蔼地说。
蓝衣宁不肯过去,她想问老太太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可发现自己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
“来呀。”老太太向她招招枯树枝般的手。
蓝衣宁依然站着不动,她只想回自己的出租房去。
老太太见她不肯,生气了,瞪着浑浊的眼睛,说:“不听话!就和她一样!”说完,从背后摸出一个圆圆的东西让她看。
蓝衣宁吓得差点倒地,老太太手里抓着的是一个女孩的头颅。
“过来点烟!”老太太命令道。
蓝衣宁急忙过去,低头站在她身旁,听候吩咐。
老太太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指导蓝衣宁如何点烟。蓝衣宁依照她说的,端起棺材盖上的小笸箩走到烟杆一端的烟斗槽那边,小笸箩里盛的是烟丝,此时老太太正举着烟杆,嘴对着烟嘴,准备着。蓝衣宁明白了老太太为什么非要找个点烟的了,这个烟杆太长,自己边点边吸的话,手臂不够长。然后她蹲下来,从小笸箩里捏出一小撮烟丝,慢慢团成球状,再将烟球放进烟斗槽里,划根火柴将它点燃,老太太那边嘬吸起来,随着她的嘬吸,烟斗槽里开始冒烟,不一会儿明火出来了,烟不再冒,这就算点着了。
老太太惬意地吸着,烟雾从嘴里、鼻子里喷出来,呛得蓝衣宁只咳嗽。
“许多姑娘侍奉过我”老太太说话了,“有像你一样聪明的,也有笨的,也有像刚才那个不听话的。无论灵的笨的,我都赏一身衣裳,你也不例外。”
老太太说完,食指朝她一指,蓝衣宁身上的衣服立刻变了样,她原本穿的是睡衣,此刻却变成了白底碎花斜襟长袖褂子,黑布裤子,连脚上趿着的拖鞋都变成了黑布鞋。
老太太瞅着她,满意地点点头,说:“好!像个丫鬟了。”说完,递给蓝衣宁一面镜子让她照照。
蓝衣宁接过镜子,还是一面古老的铜镜,模糊的镜面把她照得斜眉歪眼,她发现自己的发型也变了样,原先是披肩发,此刻却是由白手绢扎成的双马尾辫。
老太太还要给蓝衣宁讲故事听,讲了半天,全是鬼故事,什么“坟地里的小孩”、“赶夜路的醉汉”、“吊死的小媳妇”等等,听得蓝衣宁寒毛直竖。
故事讲完了,烟也抽完了,老太太说:“天快亮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明天再来。”说完,磕磕烟槽,掀开棺材盖,爬进去睡了。
蓝衣宁“忽悠”一下掉进黑暗里,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隔壁传来欧阳朵朵洗漱的声音。她觉得是个梦,也就没在意。
可是,以后的每个晚上她都跌进那个梦里,穿丫鬟衣服,给老太太点烟,听老太太讲故事,被老太太喷出的烟雾呛得直咳嗽、、、、、、
欧阳朵朵一到午夜时分就被开门关门的声音惊醒,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她知道,又是蓝衣宁出去了,这么晚了,她出去干什么呢?她很好奇,却不好意思问,她和蓝衣宁不是朋友,最多算一起合租的伙伴,在教室里,她们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也不是亲密的同学,个人私事对方是没资格去关心问候的。
自从知道蓝衣宁夜出后,欧阳朵朵就关注上了她,她发现蓝衣宁的脸色变得很差,以前白皙无暇,现在蜡黄无光泽,时不时还咳嗽几声,白天上课时,老师正讲得起劲呢,她会突然咳起来,把老师的思路打断。欧阳朵朵觉得蓝衣宁像极了肺病患者。
这天晚上,快12点了,欧阳朵朵关上了灯,来到门板后静等西屋的动静,她把门打开一条缝,一只眼睛贴在门缝上,静静等着。当分针指到数字12时,听得西屋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她瞪大眼睛看去,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她看到蓝衣宁飘飘忽忽出去,身子看起来就像纸片那样轻。
欧阳朵朵跟上了她,她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不是她多关心她,只是她太好奇了。
外面微微刮着风,吹得树叶,小草“沙沙”作响。欧阳朵朵悄悄跟在蓝衣宁身后,影子随着身子移动,身子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这一带是大片大片的盐碱地,房子很少,稀稀落落坐落着,月光下更显空旷。蓝衣宁转过屋角,朝南走去,再往南就没有住户了,莽草丛生,一条小路穿插其中,此刻,这两个女生正一前一后走在这条路上。蓝衣宁走得很快,欧阳朵朵和她的距离一点一点越拉越大,后者加快速度,并且双眼死死盯住前者。待欧阳朵朵将盯梢距离缩短到极限后,猛然发现蓝衣宁没有影子!她慌了,脚步慢了下来,她木木地盯着前方,那飘飘忽忽的身影,多么像一个影子啊!但她不甘心放弃,本来事不关己的事情,一但身陷其中,就想把它弄个清楚。她又加快了脚步、、、、、、
最后,蓝衣宁在一座坟前停下来,欧阳朵朵赶紧俯下身躲在草丛里,透过草间缝隙往外瞧。只见蓝衣宁围着坟丘走了一圈,然后消失了。这不是从西屋窗户看出去的那座孤坟吗?欧阳朵朵吓得撒腿往回跑、、、、、、
回到出租房自己的房间,过了很久,她心情才平静下来。这里她是不敢住下去了,她决定先去宾馆住一晚,明天再收拾东西回宿舍,其实现在已经是明天了。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突然想去蓝衣宁的房内看看。她挎着书包推门而入,伸手摸到门旁的灯开关,把灯按亮,床上,蓝衣宁正盖着被子安详地睡着。欧阳朵朵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她试着上前,站在了床边,被子没有起伏,说明蓝衣宁没有呼吸。她每晚都这样吧?欧阳朵朵想。她已经明白了,刚才她追的那个只不过是个魂魄而已。蓝衣宁的魂魄离身,她的肉体暂时陷入了死亡状态。至于魂魄离身去干什么事,欧阳朵朵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她背着书包离去,当走出大门的刹那,远处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直直朝她奔来,她清楚地看到,那个身影跑得有多快,有多急,以小碎步快速向前,仿佛只有脚在动,而腿却是僵直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身影发出鬼号般歇斯底里的叫声,双臂向前伸直。
欧阳朵朵想躲已经来不及,她的脖子被奔来的那人掐住,当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拿出兜里的手机,按亮屏幕向那人脸上照去,微弱的亮光里,她看到那人梳着用白手绢扎成的双马尾辫,那张脸,是蓝衣宁的脸。
欧阳朵朵死了,她窥视了她(鬼老太太)的一部分秘密,她命令她杀死了她。
几天后,蓝衣宁也死了,这个被鬼老太太控制的女孩,在一天夜里,一口气喘不上来,憋死了。
法医解剖她的尸体,发现她的肺完全变黑了、、、、、、
几年后,那座邪坟被一个道人铲除,棺材连同里面的尸骨被焚烧成灰,棺材里除了尸骨外,还有一个烟杆,一个笸箩,一盏早已干枯的油灯,一叠衣服,几个莫名其妙的头颅。当然了,这些东西也一并焚烧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