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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沈延兴听着车里的动静,依稀能猜出发生了何事,听着几人愉悦的笑声,也不由跟着抿了抿嘴。
从镇门到县衙堪堪有二里地,却是足足走了快半个时辰,倒是让车里的几人不仅吃了热乎乎的油炸糕,还好好的过了过眼瘾。
那油炸糕果真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香甜可口,就是这般乡野小食,却让赵氏同沈云章赞不绝口,沈妙更是吃的满手油,惹得唐悦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到了县衙,这衙门的牢房比京中的还要干净上几分,趁着下马车的功夫,赵氏把剩下的两个油炸糕带着油纸一并塞给了沈延兴。
沈延兴来不及拒绝,几个女眷就相携跟着王大全走了,摸着怀里尚且温热的油炸糕,沈延兴再一次对这个便宜二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一夜无话,唐悦几人难得睡了个好觉,哪怕只是身下的草垫子比先前的干爽蓬松了些,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也许是昨日晚上喝多了的缘故,今日一整日吴三儿都没精力找她们的茬,让几人心情都不错。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不过短短几日,赵氏几人仿佛就适应了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常,身子骨也不如最初那般酸疼,果然人的适应能力比想象中要强。
今日一起床,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随着雨水越发密集,气温也逐渐低迷下来。
赵氏几人还好,坐在马车里,那马车虽然四面透风,但好歹有棚盖遮头。
吴三儿一帮人骑马就有些惨了,哪怕穿着蓑衣,那雨也是无孔不入,还没出富阳镇,身上的衣物就被雨水沾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被秋风这么一吹,骨子里都是冷的。
但又不能找地方避雨,毕竟是奉命押送犯人,只要不是天灾人祸,就是下冰雹也要上路,此时一脸狼狈的吴三儿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心里越发愤慨,也不知谁才是犯人。
而马车里,因为沈延兴这个大男人的加入,车厢显得越发局促起来,沈延兴身材高大,此时也是缩手缩脚的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若不是自己没有蓑衣,他也不想跟女眷挤在一处,这可是流放,若是淋了雨染了病,可没有人替自己请医问药,他得保持着康健的身子护送母亲她们呢。
因此哪怕有些局促不安,沈延兴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这雨不知要下到何时,若是下的大了,道路湿滑,只怕就更难走了。”
赵氏看着外头密集的雨幕,忧心忡忡道。
若是天黑前赶不到落脚地,那就糟了。
唐悦也有些忧心,她忧心的是这马车看着质量不怎么样,出了镇哪怕走的是官道,那路顶多也是宽敞了些,黄土夯的实了些,说到底还是土路,若是雨下大了,冲塌了地面,这马车颠簸的狠了,万一散架了可如何是好。
沈延兴本觉得这个便宜二嫂有些杞人忧天,可出了富阳镇还没十里地,随着雨落得越发急促,那马车一个趔趄,轮子死死的卡在了一个泥坑里,随着车里人东倒西歪的一阵惊呼,马车再也动不了分毫。
……
唐悦只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前脚跟几人说了自己的顾虑,这后脚就成真了,虽然不是车散了架了,但也差不离。
“格老子的,你们是趁火打劫,火上浇油是吧,若是害得老子天黑前到不了驿站,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还不快出来推车,还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公子小姐啊!我呸,真是晦气的很,我就说赶什么马车,何该让她们徒步走到流放地!”
本就窝着一肚子火的吴三儿见此情形更是怒火中烧,骂骂咧咧的翻身下了马,见那车轮子卡的死死的,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王大全见状也凑了过来,看着深陷的车轮眉头紧锁。
“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把车弄出来再说。”
王大全不理会吴三儿的态度恶劣,他浑身也湿透了,赶紧把马车弄出来早早上路,好快些到驿站洗个热水澡,再耽搁下去只怕有一半人都要生病了。
“还不快下来!”吴三儿这次倒是没有唱反调,显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当下恶狠狠的踢了车轱辘一脚。
赵氏几人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周围一片荒芜,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大人也就罢了,沈妙还是个孩子呢,若是淋了雨势必是要生病的。
“王大哥,不知有没有多余的蓑衣,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我女儿年岁小,身子骨弱,若是生病了只怕要拖累咱们的行程了。”
唐悦探出头来,一脸祈求。
这还真没有,若是有的话刚刚就会给沈延兴了,王大全也是一脸为难。
“把老子说话当放屁是吧,我让你们都下来!”
吴三儿见几人磨磨蹭蹭的,当即拔出大刀来,狠狠地劈砍在车辕上,落下一道凌厉的刀痕,吓了唐悦一跳,随即一脸气愤的看了过去。
“不若我让杨誉抱着孩子你看可行!”
王大全见越闹越大,忙打圆场,说完招呼杨誉过来,杨誉解开自己的蓑衣把沈妙接了过去,然后又站远了些。
唐悦一脸感激,见一旁吴三儿骂骂咧咧的,心里更是下定决心,定要解决了这个祸患,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快,只是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等沈家人下了车,不过片刻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唐悦把那卷了自己所有家当的冬衣紧紧护在怀里,哪怕知道银票都裹了油纸,也不敢冒任何一丝风险。
一旁紧紧挨着她的赵氏沈云章也是瑟瑟发抖,单薄的衣衫很快就全湿完了,被风一吹,没一会儿功夫,几人就脸色发白,嘴唇青紫起来。
只怕这风寒是避免不了了,不知王大全能不能通融通融让她们寻医问药。
唐悦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看着男人们在推马车,呼声震天的,那马车还是纹丝不动的,心里不由的也焦急起来。